“兰斯,介于我们塞斯曼家的纯血贵族地位,外公帮你拒绝了学院接引老师,那都是为麻瓜界来的小巫师准备的服务。像你这样巫师家庭背景的孩子,没必要挤占浪费别人本就不多的资源。”
塞斯曼先生金发碧眼,标准的日尔曼美男子长相,他年轻英俊犹如大理石雕塑一般完美的脸庞和外公这个身份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违和。
事实上,他这辈子的时光永远定格在了1630年的夏天不再流逝。
他慈祥和蔼地对外孙眨了眨眼:“你妈妈读书的时候,我和你外婆就常陪她往返于对角巷和法兰克福。如今我作为一个外公陪外孙重温一次女儿上学那会儿一年级时候的采购,我能保证那绝对也很快乐。”
他从信封里抽出一张附录,并将它展开。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怪兽及其产地》,纽特斯卡曼著
《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只大锅(锡鑞制,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哦,魔杖。”头发梳成道髻的小当康悲伤的眨眨眼,“妈妈总说我穿道袍拿魔杖的姿势像在找我丢失的另一根筷子。”
“没关系的,兰斯,英国人只教授用短款便携魔杖学习家用魔法,你外婆毕业的赫奇帕奇学院就十分擅长食物咒语。
我们德国贵族在施展高阶禁咒的时候更习惯用法杖承载庞大的魔力。”塞斯曼先生像撸猫一样摸了摸外孙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安慰道。
“等你圣诞节回法兰克福,外公给你定做的法杖就寄到家里来了。现在我们先去挑一根应付学校。”
这位德国先生从不叫当康的中文名字,只叫他兰斯。在他顽固的观念里,只要他不叫外孙的中文名字,就不代表他已经原谅女婿当一屉把女儿拐去中国多年不回。事实上别扭的老父亲早就忍受不了长久不见孩子们的分离之苦,年年前往中国女婿家小住。他明明可以流利的用中国话和当康的兴趣班老师攀谈沟通,却在面对当一屉时只说德语。
好在当康的语言天赋还算不错,能够娴熟的用英德中三国语言和自己的家人们相处融洽。也就是塞斯曼家族和沃尔图里那边的关系向来冷淡,不然他还得多学一门意大利语以便走亲戚。
“烈火熊熊!”塞斯曼先生的手杖点了点客厅的壁炉,一团火焰“嗖”的窜起。
当一屉实在是晕飞路网,于是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老丈人从容的向里头撒了一把药粉带着儿子当康,或者说兰斯,跨入翠绿的火焰中。
“破釜酒吧!”
“破釜……酒吧?!”
英国,对角巷,破釜酒吧。
这委实是一间狭小破旧的酒吧。作为英国巫师界出名的地方,这里实在是太黑太脏了。当康从壁炉里出来就看见,大堂里几个老太婆坐在屋角里拿着小杯喝雪利酒,其中一个正在抽一杆长烟袋。一个戴大礼帽的小男人正在跟一个头发几乎掉光,长得像瘪胡桃似的酒吧老板聊天。
他们刚一站定,酒吧老板便殷勤的拿起一只杯子仔细擦干净,主动走到塞斯曼先生的手边说:“许久不见,塞曼斯先生!可要来一杯威士忌酒?”
“不了,汤姆,我正要给我的小外孙兰斯采买上学用具呢。”塞曼斯先生用他带着龙皮手套的手拍了拍酒吧老板的肩膀,干脆的拒绝了喝一杯的提议。
“我的天哪,”酒吧老板仔细端详着琥珀色眸子打扮十分东方异域风情的小巫师,说道,“他的眼睛可真像他外婆。上次见您还是您的女儿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您的外孙都要去霍格沃兹上学啦!说起来,小店今天真是蓬荜生辉,哈利·波特一刻钟前才从这里离开。您又带着塞曼斯小少爷来……”
塞斯曼先生礼貌的忍受完汤姆的恭维,终于带着当康推门而出。
通过一个小小的酒吧,视觉豁然开阔,塞斯曼祖孙重新站在明媚的阳光中,这是当康第一次踏入英国的巫师世界。“唔,人好多啊!”当康踉跄着躲开了一个提着猫头鹰笼子的少年男巫,牢牢的牵着外公的手不敢松开。
身着各种颜色质地巫师袍的男女巫师熙熙攘攘的填充在这条巷子里,彼此用英语飞快地交谈着。他们穿梭在各个商店之间。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显得十分古老,当康还以为这里的时间还停留在中世纪。
穿着海青道衣踩着云履的小男孩混在巫师人群中倒也没有格格不入。起码比在穿蓝白色校服戴红领巾的中国小学生里鹤立鸡群到上学第一天就被老师叫家长去普及中小学生行为规范不得穿着奇装异服要好。
“Opa,我们先去哪里啊?”塞斯曼先生温柔耐心的回复他:“先去古灵阁,我和你外婆在那里存了一份礼物给你。”
他们来到一幢高高耸立在周围店铺之上的雪白楼房前,亮闪闪的青铜大门旁,站着一个穿一身猩红镶金制服的身影,那是一个妖精,他们沿着白色石阶朝它走去。
这个妖精大约比当康矮半个头,生着一张透着聪明的黝黑面孔,尖尖的胡子,它的手和脚都特别长。他们进门时,那妖精向他们鞠躬行礼。
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第二道门,是银色的,两扇门上镌刻着如下的文字:请进,陌生人,不过你要当心贪得无厌会是什么下场,一味索取,不劳而获,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因此如果你想从我们的地下金库取走一份从来不属于你的财富,窃贼啊,你已经受到警告,当心招来的不是宝藏,而是恶报。
当康觉得这段文字很有意思,念了一遍,塞斯曼先生微笑着对他说:“对我们家而言,没有恶报一说。”
两个妖精向他们鞠躬,把他们引进一间高大的大理石厅堂。大约有百十来个妖精坐在一排长柜台后边的高凳上,有的用铜天平称钱币,有的用目镜检验宝石,一边往大账本上草草地登记。厅里有数不清的门,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许多妖精指引来人出入这些门,塞斯曼先生带着外孙向最里面的那个妖精走去。
在他们到来之前,这个妖精正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一本厚厚的账册。直到塞斯曼先生清了清嗓子,它才仿佛受惊吓一般抬起头。颤颤悠悠的妖精拿着放大镜检查了当康从脖子上解下递给它的一柄钥匙,点点头看向当康:“普威特家的钥匙——那么现在——它属于谁啦?”
当康根本不知道外婆还没嫁给外公之前被称作普威特小姐,是纯血家族普威特家族最后一任家主伊格内修斯?普威特的亲妹妹。当康的舅公伊格内修斯娶了布莱克家的柳克丽霞,可惜夫妻二人直到去世都没有子女,又因和大妹妹穆丽尔·普威特的丈夫关系恶劣并不愿将家产赠予其子女,转而把金库钥匙送到嫁给血族寿命悠长的小妹妹赛茜莉雅手里。
就听见外公在他头顶,用纯正英伦腔调回答:“赛西莉亚·普威特·塞斯曼,今年作为生日礼物转送给了外孙兰斯·路德维希·塞斯曼。”
那个妖精长长的、肮脏的指甲发黄,并有着黑色的污垢。它眯着眼,快速地翻动着手里的账册,似乎在查阅着什么——它很快停了下来,手在上面点了点:“找到了——让我看看——8月17日,普威特钥匙——好的,就是这个。”
它直视着当康的眼睛难得和气的说:“你拥有使用那座金库的权利,尊敬的先生。”
当康紧绷的肩背放松了些,这些妖精看上去很不讲卫生,刚才的破釜酒吧也很脏,英国的魔法界是不是都不爱干净?
跟在另一个被叫来带路的妖精身后,当康困惑的用德语问了外公这个问题,塞斯曼先生的绿眼睛里闪烁着快活的光,哈哈大笑了起来,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故作玄虚的也用德语回复了一句:“这个问题未来七年你可以好好观察观察。”
妖精为他们俩打开一扇门。当康本以为又会看到许多大理石,但眼前是一道狭窄的石廊,燃烧的火把将它照得通明。石廊是一道陡蛸的下坡,下面有一条小铁路。妖精吹了一声口哨,一辆小推车沿着铁道朝他们猛冲过来。好在祖孙两人都身手矫健,轻松的爬上车出发了。
起初,他们沿着迷宫似的蜿蜒曲折的甬道疾驰,当康隐约嗅到了大蜥蜴的腥味,抽着秀气的小鼻子左右张望,他怀疑古灵阁里养了西方龙。咔哒咔哒响的小推车似乎认识路,根本不用妖精去驾车。冰冷空气呼啸而过,把当康的头发都吹得乱成鸡窝了,终于他看到甬道尽头有一团火,便转过身去,想仔细看看被人剥皮做出戴在外公手上的皮手套的西方龙到底有多弱小。
但是,他们很快冲到地底下更深的地方,经过一片地下湖,上边挂满了巨大的钟乳石和石笋,一直垂到地上。
“这地方呆久了不管什么智慧生命都会得风湿病的叭?”当康朴素的中国思想再次上线,他严重怀疑妖精们都佝偻着的原因是它们在古灵阁工作太久了,风湿严重到骨头变形。塞斯曼先生喜爱和自己的小外孙呆在一起,因为当康总是有那么多可爱有趣的想法能让他展颜微笑。
当小推车终于在甬道的一扇小门前停下来时,当康爬下车之后就被外公掏出口袋里的银梳好好整顿了一翻仪表,把他的黑色卷发理顺梳好:“兰斯,我的小乖乖,一个绅士无论何时都应该尽量注重自己的仪表,这是对别人的礼貌,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妖精打开门锁。一股浓浓的绿烟从门里冒出来,浓烟散尽之后,当康对外公外婆的大方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里边堆满了数不清的金币和五彩缤纷的宝石,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要说当康和他爸爸当一屉作为山主,也见惯了自家灵山上的金银玉矿,且还随身携带着这些矿脉到处行走,是真真正正的家里有矿,可中国日常用人民币啊!小学课程认识货币教的可没有金银珠宝的市场价值。
以前当康从没意识到自己家很有钱。只是知道够花,别的小朋友有的,爸爸也会让自己家康康有。当一屉大隐隐于市低调做妖,很怕露富出风头让人嫉妒,搞出个绑架富豪之子的社会新闻。家里的老洋房和古董,对外都宣称是当一屉作为归国华侨被国家归还的祖产。
“金币是加隆,”塞斯曼先生解释说,“十七个银西可合一个加隆,二十九个纳特合一个西可,无须多耗费你聪明的小脑袋瓜去记,一看就懂了。去吧,拿上你的零花钱和我一起去逛对角巷。”
当康谨慎发出理财咨询:“没有纸币吗?拿多少才够买书啊?如果我想请外公吃一个外面卖的冰淇淋,要拿几大捧钱才够啊?”
小孩子总是馋的,塞斯曼先生欣慰于当康孝顺体贴的想法,反而鼓励他:“你不是有你爸爸给的百宝袋么,可以把这个库房里的所有东西装进去,以后就不用再来这里取钱了。”
“这个银行利息不高么?”琥珀色眼睛的小孩惊讶的反问,这么多钱光利息存这里就应该不少了。
塞斯曼先生强忍着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的说:“哦,我的孩子!英国古灵阁存钱,一纳特利息都没有!它们甚至会侵吞没有继承人的家族金库。”
当康倒抽一口凉气:“道祖爷爷啊……或者我站在英国的土地上该说梅林?我们赶紧把这个地方搬空!”
库房内有魔法阵压制,飞来咒对地上的钱财根本无效,当康信不过古灵阁脏脏的妖精,只好找别的帮手。
“敬借三清天尊勅令,召请五鬼在何方?拜请五方生财鬼,拜请东方生财鬼,拜请西方生财鬼……”
当康捏了个三清指,以灵力为墨,在空中描绘出一道五鬼运财符,结果直接把天上赐过号、受过封的五方瘟神,被民间供为五福大帝的五灵公请来了。赵公明被奉为正财神,许久未曾作为南方生财鬼被召请做运财这样的活儿了。可见当康他祖师爷爷上清天尊是真疼曾徒孙,直接把徒弟踢来帮忙。
“赵师伯?!”当康本人也很震惊,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成了惊吓。这位倒是正月初五常在家里见过,还和爸爸推杯换盏。可他在中国可从来没能成功请过人家啊!
“欸!侄儿,你祖师爷爷上清天尊他老人家让我带话给你,好好上学,之后别给他老人家上香求他保佑你考砸不被你爸爸请吃竹笋炒肉了昂──”赵公明笑嘻嘻的和世侄打招呼,挤眉弄眼的传达着师父通天圣人难得开尊口的旨意。
当康的小脸蛋“唰”的一下涨红,呐呐不能言语:祖师爷爷呀,不是说好了是我们的秘密么,怎么大家都知道了啊!
赵公明挥了挥袖,满库的财宝如同流水一样汇入当康手上绣着如意云纹的锦囊里,一个铜板都没留下来,然后一跺足回天庭当差去了。
塞斯曼先生对女婿和外孙的东方神通习以为常,倒是随行的那个妖精没见过世面,吓得翻着白眼快抽过去了,古灵阁居然是这些东方巫师可以随意进进出出来去自如的吗!?
又乘小车狂奔了一通之后,祖孙二人终于站在了吉灵阁外边阳光耀眼的街上了。当康把百宝袋塞回自己的道袍袖子里,带着外公去买了他眼馋了很久的覆盆子冰淇淋,两个。
冰淇淋的价格并不昂贵,才不过3个银西可15铜纳特,当康付了四个银币,没要求找零,而是让售卖冰淇淋的女巫给自己的这份加了多多的覆盆子酱,而给外公的那份撒了许多坚果碎。
一老一小举着新晋的小富豪当康买的巧克力冰淇凌球,来到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
一进门就听见一个拖着长腔,十分纯血贵族做派的男孩讲话:““喂,也是去上霍格沃茨吗?”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瘦削的少年,金色头发,灰色眼睛;他并不是在和当康讲话,而是和店里另一个黑头发绿眼睛戴着眼镜的孩子。
摩金夫人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巫,笑容可掬,穿一身紫衣。“哦,塞斯曼先生,好久不见。想必这就是您的外孙啦!是要买霍格沃茨学校的制服吗,亲爱的?”
她打量着当康,对他亲切又有点为难的说,“店里正好还有两位客人在量尺寸,可能要麻烦您稍等片刻……”
“啊,这没有关系,等我吃完冰淇凌应该就轮到我了。”当康拉着外公的手坐在了店里的沙发上等待。然后开始撒娇,“Opa,您的这个撒着坚果碎的看上去也很好吃,我们交换着尝一口好不好?”
塞斯曼先生自然是不会拒绝孩子的一个小小请求,拿起摩金夫人送上的红茶杯里的小银勺,一勺一勺地将自己并未动过的冰淇淋喂进外孙嗷嗷待哺的小嘴里:“你要是喜欢,回家就叫茶茶给你每天做一个,一直吃到你去霍格沃兹上学。”
可那边量尺寸的两个男孩气氛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我爸爸在隔壁帮我买书,妈妈到街上找魔杖去了。”金头发拿腔拿调的向绿眼睛分享自家的生活,“然后我要拖他们去看飞天扫帚,我搞不懂为什么一年级新生就不能有自己的飞天扫帚。我想,我要逼着爸爸给我买一把,然后想办法偷偷带进去。”
绿眼睛看上去不太喜欢金头发,敷衍的样子和同桌小胖答应作为课代表的当康下次一定交作业一样,抗拒又没诚意。
“你有自己的飞天扫帚吗?”这场惨不忍睹的社交还在继续。
“没有。”
“打过魁地奇吗?”
“没有。”看绿眼睛的样子似乎也弄不清魁地奇到底是什么。
“我打过。爸爸说,要是我没有被选入我们学院的代表队,那就太丢人了。我要说,我同意这种看法。你知道你被分到哪个学院了吗?”
“不知道。”
“当然,在没有到校之前没有人真正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学院。不过,我知道我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因为我们全家都是从那里毕业的—— 如果被分到赫奇帕奇,我想我会退学,你说呢?”
“嗯。”绿眼睛为难的应着。
“赫奇帕奇哪里不好?你爸爸在隔壁给你买的教材还是赫奇帕奇的纽特写的呢!我就想去赫奇帕奇!”虽然当康对上学没有多大热情,但赫奇帕奇好歹是他外婆和妈妈的母校,他大概率也回去那里。出于护短心理,当康有些不能接受金头发提及赫奇帕奇的嫌弃语气。
金头发和绿眼睛都顺着声音看过来,他们才发现店里袍子翻飞时,又进来一老一小,坐在沙发上等待。
黑头发的东方混血小孩在发言完以后,意识到打断别人说话并不礼貌,有些后悔,金头发和绿眼睛的目光让他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