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池在一处悬空的地方,如果按照人间界的位置,应该是在月球之上,据周望族说,整个冥界有十个轮回池,分别有十殿阎罗坐镇,而这一个轮回池正是叶晓月投胎转世的地方。
整个轮回池就像一个数十米的大湖,池水有些浑浊,池上有一条普通的小木桥叫做奈何桥,生亦奈何亡亦奈何,轮回又奈何,似乎这条古朴的小桥正在向世人诉说着生老病死的无奈。
桥上有不少生魂排队走过,他们眼神迷离似乎早已没了思想,一个个紧凑但不拥挤的跃入池中,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跃进池里,池水微微荡漾便恢复了平静,而有的就像一个全身沾满泥浆的泥猴,一跳进去方圆一米之内的池水全被污浊了,随之扩散开来,整个轮回池又浑浊一分。
“人生前所做诸事,都会在灵魂中写下印记,善恶相等者水不清不混,善大于恶者池水会清洁一些,恶大于善者,水又会浑浊一些。”周望族解释道。
“呵呵...如果我跳下去,那整个池水岂不是都浑了?”莫问自嘲似的一笑。
“小魂见过上官和巡游使者。”池边走来一个驼背的老妇,犹如西方电影里的老巫婆,说话也是瓮声瓮气。
看到莫问的惊讶,周望族拱手还礼:“孟婆婆折煞我了,上官,这位是管理轮回池的孟婆婆,也就是人间传闻的卖汤孟婆。”
莫问也跟着周望族拱手打了声招呼,据周望族说,这孟婆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在冥界的辈分可是很高的,和上代冥王一个辈分,在整个冥界估计找不出第二个人。
“菩萨已经吩咐过了,”孟婆瓮声说道,“上官可以自便,不过老妇有句话还是要说的,这轮回池中的水乃天地未开之时,天心花的露珠所化,净化人的灵魂邪恶所用,上官如果要找寻其中的记忆,神识自然要潜入水中,如果出现什么后果,那就不是老妇所能猜测到的,因为有史以来不曾有人做过。”
天心花?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莫问的疑问一闪而过。
“多谢孟婆婆教诲,只是我的妻子乃我至爱之人,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将她的记忆找回来。”莫问坚定地说道。
孟婆摇了摇头,弓着腰拿起身边的扫帚离开了:“前世今生因果已断,不饶前世,累及后世,纠缠来生,当真是痴儿。”
周望族皱眉看向莫问:“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莫问摇了摇头:“天下人休想负我,我也不想负人,一想到她找不到我的绝望,这定然会成为我今生的心结,为了她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这么做。”
莫问盘膝坐在轮回池边,闭目不再言语,周望族叹了口气,只能守在一边。
神识刚碰到池水,就被反弹回来,因为莫问并不是灵魂进入轮回池,自然会受到池水的抗拒,不过莫问是不会放弃的,加大神识的穿透力度,体内的真元也不自觉游走,被莫问收在须弥空间的另一半上古阵图,竟然自行飞了出来,和原来的那一半上古阵图遥相呼应,竟然自动飞离莫问的丹田,在头顶三尺处盘旋起来。
两颗上古阵图时而相互围绕盘旋,时而相互碰撞一下,传出阵阵波纹,竟然和轮回池面的水纹一般,又像是在伴着音乐跳舞的舞者,虽然两者的接触很温柔,但身边的周望族却感觉,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心急剧的收缩,可是自从死后灵魂之身哪里还有心跳,难道是错觉?
随着两颗上古阵图越来越快的旋转,碰撞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周望族都担心,会不会爆炸,那整个轮回池都会被炸飞,不过他的担忧并没有出现,两颗上古阵图在最后一次碰撞之后,竟然合并在一起,形成了一颗圆球,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圆球中有无数的光云,但每一片云层之后又带着黑云,就像阳光下折影,如此诡异又自然。
而在两颗上古阵图合并在一切的时候,轮回池竟然不再抗拒莫问神识的探查,一股杂乱滔天的信息场景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同的环境不断地变换,有的真实有的模糊,有喧闹的人群也有安静的农村小巷,更有无尽的原野,来去如电的走兽,还有许多莫问不曾见过的环境,就像做梦一般在他眼前飘过,他知道这些场景都是刚刚跳入轮回池的生魂记忆,场景越真实表示这些记忆的主人投胎的时间越短。
在轮回池中找寻一段记忆,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应该说是宇宙捞针,这些记忆因为离开了灵魂而变得躁动,有的相互交缠,有的渐渐分离,所有人的记忆交杂其中,就像是一团缠在一起的线头,要理顺简直比登天还难。
本以为十多米长的轮回池,凭着莫问强大意识足以覆盖住,但是神识沉入其中才发现,这轮回池就像是一个无尽的大海,就算莫问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神识覆盖整个轮回池,它就像没有边际一般。
莫问一片片的寻找,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别人一段段残缺的人生,甚至是一只蝼蚁一点细菌的人生,细菌也许只有三天的生命,但是对于莫问来说,却像过了千年,他从未体会到这种感觉,它们会生气会疯狂,特别是一个叫做癌细胞的病菌,他终于体会到那种狠辣想要吞噬一切的疯狂,对于人来说,它只是一种病,但是对它本身来说,这也是一种生存,而这种生存就靠无声的杀戮。
看的越多莫问的心里越加的迷茫,世间万物的记忆,比之这茫茫宇宙何其渺小,不过一旦沉入其中就会感觉到那份身在其中的重要,一段细菌的记忆,它终身都生活在不足一毫米的地方,对它来说,那就是它的世界。一段飞鸟的记忆,天空就是它的世界,莫问似乎能领略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句话的真谛。
小月,你到底在哪里,难道你的记忆真的消失了吗?
越寻找越失望,莫问找了好久,品尝了数以万亿计的人生,但他却一直在原地打转,他甚至不敢想象,就算是叶晓月的真的存在,按照这个速度找下去,千年万年估计半个轮回池都不能查遍。
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找到你,绝对不会就这样结束,我不管前世今生,我只知道你就是叶晓月,不管到了哪里,我都要把你找回来。
“天心哥哥,是你吗?”
就在莫问认真寻找的时候,无尽的记忆力突然钻出一张脸,顿时吓了莫问一跳,就像一位老农正在挑一筐红豆,突然从红豆里钻出一只老鼠的感觉,那种啼笑皆非,但又无比突然惊慌的感觉。
“你是谁?”让莫问惊讶的是那张脸很熟悉,也是让他最纠结的一张脸,雀阿!
“我是天心花的眼泪。”幽兰的水中,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游曳其中,如此自然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
“天心花?”莫问突然想起自己接收到的残魄的记忆,那里的确有一段关于天心花的记忆。
天地未开,茫茫混沌中有一颗天心,一个猥琐的大叔,还有一朵无根未开的天心花,可是她为什么叫自己天心哥哥?
那女子漂浮在水中,很难让人相信,这可是轮回池,里面除了记忆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更不可能有魂魄存在,可是这女子为什么可以存活,就像这里是她的家那么自然?
“哎,斗了这么多久,到现在你们还是不肯停止,难道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和平共处吗?”女子带些幽怨,还有些哀伤。
莫问就像走在大街上,无缘无故被打了闷棍,一脸不解:“你到底是谁,你在说什么?”
女子摇了摇头,四肢摇曳如同燃烧的火焰:“你现在不明白,是因为你不懂,等你懂得之后,就会明白我说的话。我只是一段记忆,天心花伤心的记忆,我能为你做的只是暂时压制住你的原始魔气,一切还要看你,我的天心哥哥。”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来找我妻子的,你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吗?”莫问压下心中的疑惑沉声问道。
“妻子?应该是对至爱之人的称呼吧,天心哥哥,这要问你自己的心了,若是真爱,就算天涯海角也会找到。”
那女子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莫问,鬼斧神工的身体到处透着诱惑,但却又让人生不出一点邪念,这种感觉让莫问很矛盾,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取向变了。
“要记得,不要再让你身边的那个女孩伤心,因为伤心的眼泪是苦涩的。”
莫问愣愣的见那女子向自己飘来,可是还没有接触,那女子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甚至他连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是做梦?那个女子刚刚说压制什么原始魔气,但我既没有感觉魔气,也没有感觉到什么被压制啊?
身边的那个女孩,难道是雀阿?莫问胡乱的抖擞下元神,当年自己被困须弥幻境,嫦娥仙子的确让自己遵从自己的内心,这女子也让自己问心,难道这样就能找到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