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关于最近网络疯传的诱J案,如今有了新的进展,京城最高法院将于明日作最终宣判,因为涉及未成年人,所以此次审判不对外公开,为此,我们专门采访了被告人代理律师李坤,李坤是京城正义律师事务所的三组合之一,一直保持零败诉的记录,却在此案一审中败诉,同行业人表示十分遗憾,我们来看看对于这次终审,他有什么看法...”
镜头切到京城最高法院的大门口,拥挤的人群刺眼的闪光灯,当然还有狂热的粉丝,似乎这里不是庄严的法院,而是明星的走秀场。
镜头出现一个西装革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上到下都透着干净和严谨,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只是眼睛透着血丝,似乎是连续熬夜造成的,他无意接受采访,只是拥挤的人群让他无奈。
“李律师,请问对于明天的终审,你有没有信心?”
“请问,此案一审中打破你的零败诉记录,你是否后悔为被告辩护?”
“现在网络上,一大部分人开始倒向原告,并传言被告以非法手段要挟原告方私下赔付三十万,是不是真的?”
“请问...”
记者的工作热情非常人所能理解,就像是一群饿狗看到一块肉,不管是疯抢还是推搡,又或者这块肉已经到了别人口中,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食欲,狗仔之名也许因此而来吧,虽然是贬义,但却不能否认他们的努力付出。
李坤皱着眉头,一脑袋案子还没有理清楚头绪,他实在不想应付这些记者,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些什么,是难以离开的,因为他是为了吸引眼球,好让那对老夫妻和那个女孩偷偷离开,不被再揭一次伤疤。
“因为此案不对外公开,所以关于案件进程,我不方便多说,希望大家理解,”李坤憨厚而深沉的声音,让人群静下来,他继续说道,“但是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不管对方多么强势,只要触犯法律,我都要将他放进监狱,这是一个律师不可推卸的责任。”
“请问李律师,你是否在暗指原告方以官压人?”
“请问,你所说的公道是什么?”
李坤整理下被挤乱的文件包,继续说道:“公道不是法律,因为再健全的律法也会有漏洞,公道只是人心,以前我不相信有什么公道,因为有人生下来就注定大福一生,而有的人生下来就注定劳碌一世,不过在我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一位老师,是他让我深信天道酬勤,人间自有公道,而律师责任就是为了弱势群体维护公道。”
“如果此次终审失败,李律师将会续写第二次败诉的记录,你是否有意退出?”一个记者问道。
李坤摇了摇头:“这个我们已和委托人达成共识,如果此次终审失败,我们正义律师事务所,会继续代理被告人的案件,并以原告身份起诉此次的原告方,我相信我站在公道这边,所以不胜诉,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对方只是未成年的孩子,你这样不依不挠是不是违背社会道德?”
李坤淡淡的一笑:“我说过,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触犯法律我就会将他送进监狱,未成年不能作为他们逃避法律的借口,哪怕是三四岁的孩子,犯了错也要受到惩罚,就像古语说的,小时偷针大时偷牛,不是我不依不挠,而是公道。”
记者们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他们的兴趣也不是一般的多,李坤透过人群看到几个身影钻进出租车,才松了口气。
李坤朝众人深深的鞠躬:“各位记者朋友,还有关注此事的网民们,作为被告的代理律师,原则上是不应该掺杂个人私念的,但是通过这么久的接触,我知道女孩是个很善良的人,而她的父母也是老实本分的工人,不管你们怎么质疑,请不要谩骂,祸不及家人将心比心,体谅一下女孩父母的心情,拜托了。”
门口又出现一拨人,好多记者快速的围了上去,让李坤这边压力骤减,他知道那是原告方,一群只会作秀博取同情,并且到处奔走打理关系的实权者,李坤没有去看,只是分开薄弱的包围圈,钻进一辆黑色的吉普车里,转眼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老公,你还好吧?”李慧笑着扭头看向李坤。
李坤摇头叹了口气:“这次估计又要败诉了,出庭的时候,张法官总是时不时的看刘副市长,我想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对了,洛洛去哪了?”
“今天是她老爸的生日,估计是去了监狱吧,”李慧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老公,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有些人我们得罪不起,小刚马上也要上高中了,咱们的条件你也知道,难道不能做正常一点的工作吗?”
李坤低头看着文件,闻言抬起头说道:“这个想法和洛洛说了吗?”
“她最近一直在研究这段时间的案子,河污工厂那边也催的紧,就她那个性子,我怎么敢和她说?”李慧苦笑。
李坤放下文件长长的舒了口气:“还记得莫老师说过的话吗?”
李慧沉默了,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放心吧,”李坤安慰的一笑,“就算这次败诉了,我们还可以作为原告继续起诉。”
“你这是拿你十多年的名声在做赌注啊。”李慧叹了口气。
“名声值多少钱,”李坤慵懒的摊在座位上,“对了,你给洛洛打个电话,明天的终审由她代理,我回去再研究下记录。”
“嗯,你顺便通知何老伯一家人,最近几天都注意安全,”李慧点了点头,“我觉得上次车祸没有那么简单。”
李坤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话,视线转向车外的街道,阳光明媚朗朗乾坤...
京城监狱在东郊五环以外,秦洛洛一个人静静地走出来,现在的她看上去三十多岁,就好像邻家的大姐姐,高贵内涵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是以前那个一身制式小军装,外加一身金银铜铁乱晃的女痞子,蝴蝶脱离虫茧的变化也不过如此吧。
想起刚刚老爸那张怨妇脸,秦洛洛不由嘴角一翘,虽然他看上去老了很多,头发也花白了,但精神很好不再像以前那样,身体和精神都被掏空了一般,听狱警讲,他在里面过的很充实,虽然现在没有了劳动改造,但也闲不住,这大哥在外面是老大,进去里面还是老大,不过不是带头惹事,而是帮忙维护监狱秩序,整天忙得自己跟狱长似的...
一些小喽啰在外面犯了事,进去之后也不老实,狱警们往往就会请这位老黑棍出面,不到三天不打不骂把一个个小喽啰说的眼泪哭成河,发誓要重新做人,就像一个小偷,进来之前偷了“财主家”一张存折和身份证,然后跑去银行谎称自己是财主的儿子,老财主死了,自己不知道密码,要办理遗产转让。
银行服务员从头到尾都笑呵呵,别提多热情了,不到一杯茶的功夫,这小子就被警察压在地上,原来,那张身份证上是一个酷似老头的老太太,这傻家伙当然识字,只是习惯了以貌取人,连身份证上的男女都没看,这家伙到进去之后才反应过来,怪不得那个服务员为啥一直问,你确定是你爸爸去世,不是你妈妈吗?
没文化害死人,不管做哪一行,没有精益求精的态度,没有激流勇进的雄心,最终还是一无所成,这是监狱里的老黑棍告诉他的,据说他在进来之前曾是久负盛名的黑涩会大佬。
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偷竟然成了声名赫赫的刑事侦探,虽然据说去年因为贪污又被抓了进去,但是总体来说,进步还是挺大的不是...
“手那放开才知惊,心碎的人是我...雨水不知我心痛,不是雨水冷搁寒...”
一首二十多年前的老歌《雨水不知我心痛》,打断了秦洛洛的思绪。
“嗯,小慧,我知道了,放心吧,”秦洛洛抬头一笑,对着电话说道,“既然他们要死命保他们的儿子,那我就把他们一起都送进去,我已经安排了人,嗯对,现在什么官经得起查,你放心了,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只能陪他们玩把大的,你们多照顾一下何老伯他们一家,放心我没事的,只要明天一败诉,我们立即起诉包括副市长刘连年在内的所有当事人。”
挂了电话,秦洛洛坐进白色的雪佛兰里,回头又看了一眼监狱的大门,才发动车子沿着柏油公路疾驶而去。
莫问出车祸死了,这个消息是柳随风告诉她的,那时候秦洛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整个世界毁灭了一般,她不相信甚至“严刑拷打”过柳随风。
十年后再见吧,可是十年过去了,莫问并没有出现,就连柳随风也失去了消息,秦洛洛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在她的心里,莫问绝对不是个食言而肥的人,她彻底绝望过,甚至想过自杀,可是她最终舍不得,舍不得那些因为贫困或者无知,而饱受冤屈的人。
莫问曾为她勾勒一个美好的世界,并让她相信好人终归会有好报,如果她不继续下去,她会觉得莫问压根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这种感觉让她很害怕,她害怕这曾经是一个梦,有时也会在梦里惊醒,等看到现在的自己,十多年的改变,她才能确信,这不是梦,莫问的的确确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秦洛洛很美,特别是转变之后,她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有的人一次次碰壁,到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和秦洛洛成了朋友或者哥们,但自始至终她的心里一直装满了一个人,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消散,反而越来越膨胀,让她的心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
车子沿着公路随坡而下,只是秦洛洛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后从始至终都跟着一个人,那人全身被黑袍笼罩着,黑洞的眼神中透着寒光,尤其是听完秦洛洛打完电话之后,有些玩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