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呃,家主,请喝茶。”赵春丽小脸红扑扑的将茶端了过来。
莫问索然一笑:“春华和春丽,你们以后就待在莫家,叫什么都无所谓,唯独志豪不能叫我家主。”
张志豪脸色一变:“师傅,您要赶我出去吗?”
莫问摆手:“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春华春丽,我和忠伯交代了,从今往后你们可以修炼莫家秘术,藏经阁的书籍也可任意翻看,另外好好修炼我教你们的心法,虽然我们有师徒之名,但我这个师傅太不合格了,以后恐怕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教授你们。”
“师傅,你别这么说,我们是俗世中的武者,要不是师傅,我们今生注定只能停留在俗世,永远不会看到这里的世界,”赵春华虽然语气淡漠,但眼神中也透着浓浓的感激,“我们都真心的感谢师傅。”
莫问摇头一笑,看向赵春男:“十二啊,你有什么打算?”
赵春男摸了摸脑袋,憨厚一笑:“没什么打算,师傅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拖累师傅自然是最好。”
莫问摇头叹息:“大智者若愚,如今的修真界乌烟瘴气,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性质,十二以后你也呆在龙丘吧,好好修行。”
四人有些茫然,不知道莫问为何叹息。
莫问坦然一笑:“修门最终的目的,就是大乘飞升,达到所谓的仙人之境,先不说外界,就算是莫家能始终追寻这个目标的也没有几人,天道损毁,大乘飞升更是虚无缥缈,人都是实在的动物,与其纠结那遥不可及的巅峰,还不如活在当下,较一技之长短来的实在,不是吗?”
“但如今,”莫问语气一转,“这个希望就落在你们身上,春华雷火双力天赋极佳,春丽天资淳朴对天道有超乎常人的敏感,十二天生雷电之体,追寻天道比其他人容易百倍,我要用你们三人的行动来惊醒天下众修,此路虽然艰难但并非遥不可及。”
三人先是一怔,而后一脸惊喜:“师傅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修仙?”
莫问点头:“不过,我有几点要求,你们必须履行,否则废除修为逐出门户。”
三人脸色一肃:“师傅请讲。”
“第一,不得与俗世,以及莫家旁人过多纠缠,第二,清心寡欲,不得心存情爱,第三,修为不到渡劫,不得踏出龙丘一步。这三点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
“师傅,弟子愚钝,要达到渡劫飞升遥遥无期,师傅您天纵奇才,修为更是前无古人,为何把希望放在我们身上?”赵春华犹豫一下问道。
莫问摇头苦笑:“人间情爱亲义,乃修道大忌,无奈我沾染过多,对修仙成道已无信念,只求大劫之后隐居避世,而你们不一样,先前在龙组外编,与俗世纠结不多,此次身归龙丘,更是别无杂念,只要一心求道,修得正果指日可待,所以我才要你们牢记三点,以免走上我的歧途。”
“师傅。”包括张志豪在内的四人都一脸复杂,他们连修道的门户还没有摸到,而莫问只要向前一步就能得道飞升,可他却放弃,这种心境他们不能理解。
“好了,你们去吧。”莫问摆了摆手。
赵春华赵春丽,以及赵春男都一脸欢喜,只有张志豪一脸惨淡,默默跟在三人后面,准备离开。
“志豪留下。”
四人愣了一下,赵家兄妹三人弯腰行礼,才走出门去。
张志豪将门关上,才转回身抱拳说道:“师傅有什么吩咐?”
“今夜你便离开龙丘吧。”莫问淡淡的看向张志豪。
张志豪脸色一变,连忙跪下:“师傅,是弟子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做错,起来吧。”
张志豪依然跪在地上:“那师傅为何逐我出门?”
“我何时说要将你逐出门户?”莫问瞪了他一眼。
张志豪悻悻站起身:“那师傅要我离开龙丘做什么?”
莫问从怀中摸出一颗天灵石,递给张志豪说道:“此乃师祖魏青云一生心血,今日为师便传于你,希望你寻得一处天宝之地,努力修习。”
张志豪眼睛一亮,连忙小心的接过天灵石:“师傅您...”
“不明白是吗?”莫问摇头一笑,“赵家兄妹虽与我有师徒之缘,但他们始终都要自寻天道,飞升之日,与我师徒之缘也算画上了句号,而我也只能尽可能的帮他们少走些弯路,但你不同,你以后将是我毒门的传人,我不希望师傅的毒术在我手里断送。”
“师傅。”张志豪激动地满脸通红。
莫问继续说道:“毒门弟子以毒入道,终生与毒为伍,甚至以身试毒,风餐露宿于人迹罕至之地,而龙丘毕竟是正道门户,不能正大光明的供你研究,所以我才放你出门,以后你的一切都与龙丘莫家无关,但要记住一句话,入仙不失本性,入魔不失本心。等来日修为有成,来龙丘寻我,我便传你毒门之主。”
“弟子一定不负师傅所望。”张志豪认认真真的跪下,拜了三拜。
莫问坦然受之:“我知道你生性淡漠,往后行事可任性而为,但绝不可屠戮生灵走上歧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把给你的都收回来。”
“弟子虽然不肖,但绝不敢做出离经叛道之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用师傅动手,弟子自己了断。”
面对张志豪的豪言壮语,莫问淡淡一笑:“你去吧,踏出这门之后,所作所为再与我莫家无关!”
张志豪跪拜行礼,接着纵身而去,只留下莫问坐在那里感叹万千,自己虽然可以给他一个前途,也可以看着他走向毒门之主的位置,但要想成为合格的门主,只能靠他自己。
莫问虽然将毒门的毒术修炼到炉火纯青,比之魏青云犹有过之,但他很少显露出来,并非怕惹麻烦,而是心性使然,比起那阴狠刁钻的毒术,莫问更信赖自己的拳头,看谁不顺眼,一拳放倒了事,直接方便而且不留后患。而张志豪不同,此人对情感淡漠,而且心思细密阴冷,正是出掌毒门适合的人选。
与世间纠葛太多,何尝是一种幸事,现在学会放下,也许大劫之后,便能潇洒离开,从被雷劈到现在还不足一年的时间,但就这一年比自己前半生经历的都多,人情冷暖世事无常,与自己想象的外界一点也不一样,雀阿说的没错,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所在,与其与这些烦恼纠缠,还不如隐居避世逍遥一生来得痛快。
“铮...”
门外的小山之侧传来一阵琴声,淡雅脱俗峰回路转,让闻者心中一片清明,不知道何人有此雅兴,莫问从来龙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弹琴,好奇心使然,不由开门走了出去。
小山不算太高,正处于莫家群居的西北角,山上有竹林松林,还有几座竹亭茅屋,平时并没有人居住。
莫问一路行来,琴声越来越近,夜色恬静,山风徐徐,加上竹叶嗦嗦作响,一片自然之象,让莫问有些烦躁的心稍稍平稳下来。
沿着石阶走了上去,不远处的一座竹亭里,莫问终于找到了弹琴之人,虽有夜色遮眼,但他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出那道背影,鹅黄羽衣,长发及腰,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莫问摇头轻笑,继续走了上去。
琴声立止:“谁?”
青璇听到身后响动,一阵惊慌,连忙站起来,却被身后的石凳绊住,顺势向后面倒去。
眼见就要磕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只强壮的臂膀在后面将她扶住,青璇大急,连忙挣脱出身后人的怀抱,如同受惊的小鹿。
“师妹是我,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青璇回头,借着昏暗的月色,终于看出那略带歉意的笑脸。
“原来是师兄啊,”青璇稍稍喘息,才羞涩的说道,“青璇失礼了。”
“应该是我唐突了。”莫问歉意的一笑,“本来我还奇怪,大晚上谁有此雅兴,没想到是师妹,你怎么孤身一人来这?”
青璇抚发一笑:“以前在峨眉山,青璇白天都是在藏书阁整理诗书秘典,晚上便到望云峰练琴,一时习惯难以改变,午时大典结束,路过这里,看到这里风景不错,晚上便偷偷跑来以慰技痒,没想打扰到师兄清静。”
“无妨,我也是无事可做,到处乱窜呵呵...”莫问说着坐到青璇原来坐过的石凳,轻轻拨弄一下桌上的古琴,“师妹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不知道能不能为我这个俗人弹奏一曲?”
“师兄有命,青璇只能献丑。”
两人都没有谈及刚才的尴尬,青璇将琴摆正,试了下音调,手指轻挑,一曲悠远的琴声响起,犹如山涧潺潺流水,又似谷中轻风,辗转千回,莫问虽然不懂琴,更不懂音律,但也深陷其中。
老胡的离开,继任家主,两件事就好像突如其来,莫问没有一丝准备,说实话,他累了,也有些厌烦这种生活,他甚至有一种冲动,一人回到昆仑山,过些平静的日子,但他又舍不得,舍不得太多太多。
一曲弹完,青璇见莫问懒洋洋的倚在旁边的柱子上,眼睛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兄累了吗?”
莫问的眼睛恢复清明,苦笑点头:“是累了,或者说高估了自己。”
青璇心中叹息,继续弹奏着琴曲说道:“师兄的烦恼青璇不太懂,但希望师兄能重新振作,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莫问静静地看着亭外的竹林:“以前在昆仑山,常常抱怨自己拥有的太少,没有父母兄妹,没有朋友,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不知道,我那个混蛋师傅...呃,呵呵...”
琴声立止,青璇掩口一笑:“你和父亲的感情比青璇深,青璇明白,师兄无须顾忌我的。”
莫问尴尬的一笑:“他的性子就那样,很少解释什么,而我有时候又太犟,所以我和师傅基本上没有正经说话的时候,大多都是在争吵中讨论问题。”
“我可以想象,那时候师兄应该很快乐吧。”青璇一脸羡慕的说道。
“是啊,痛苦并快乐着,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离开昆仑山之后,我才知道,不是我拥有的太少,而是我在乎的太多,反而作茧自缚,累及本身。”莫问苦笑一声。
“青璇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虽然现在病好了,青璇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可以想明天,可以想拥有更多,只不过青璇习惯了以前的生活,只要不给身边的人惹麻烦,青璇就很开心了。”青璇侧头轻轻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