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蚩尤峰的事是真的吗？”
莫秦轩似乎一点也没有惊讶，静静地喝了口茶：“你都知道了？”
“李业说我父母是被蚩尤峰的人害死，而蚩尤峰的覆灭又和爷爷有关系，这是不是真的？”莫问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又解释的询问。
“虽然我不知道李家从何而知，但这是真的。”莫秦轩叹了口气说道。
“那爷爷为什么不告诉我？”莫问质问道。
“事情早就过去了，告诉你能怎么样？不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莫秦轩看着莫问眼睛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莫问证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又能怎样？
“孙儿啊，这修真界便是一个更大的江湖，这里有光明，同时更多的还有黑暗，有小人也有君子，你知道君子和小人的区别吗？”
莫问沉吟一下答道：“小人祸藏其心，而形于外，君子坦荡表里如一。”
莫秦轩摇头：“你错了，天下哪有真正的君子，就算是有也早灭绝了，君子是祸藏其心，而行大义于外，小人则是祸存其心并形于表，如此说来，小人才算得上表里如一，君子能自保，能欺小人，关键在于他比小人更狠更毒辣，而且更善于伪装自己，这就是修真界的江湖，只有的这样的君子才能在这里生存下来。”
“这...”莫问张口犹豫了一下，“这跟我父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孙儿啊，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看透了你的内心，不管是自卑还是高傲，你的内心都有一杆秤，对于这个世界这个江湖，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准，说实话，这很好，我不想改变你的那个标准，也不会主动让你接触修真界中黑暗的一面，我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活在阳光里。”
莫问深深地低下头，本来自己早已认清了善恶，可是莫秦轩却给他上了一课，世间没有绝对的邪恶，也没有绝对的善美，就像莫秦轩说的君子和小人，也许相比起来，小人更可爱一些。
“蚩尤峰隶属修真界十大门派之一，正道名门，一夜之间人畜不留，而做那些事的暗卫也被灭了口，我本以为世间再无其他人知道，看来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莫秦轩继续说道。
“什...什么灭口？”莫问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很惊讶是吗？但这是事实，那些暗卫早些年跟着我出生入死，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他们对莫家都有大功，但和这些比起来，我更相信一个死人会更好的保守秘密。”莫秦轩平静的说道。
莫秦轩说的不错，一个人哪怕再忠心，在修真界那些有心人眼中，是无秘密可言的，只要一个修为比他高的人，施展一个读心术，就可以很容易把这个人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东西挖掘出来。
莫问一瞬间觉得，站在自己身前的似乎是一个陌生人，他内心深处忍不住颤抖，到底是什么可以让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如此心狠？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主动告诉你了吧，爷爷我是身处在太阳底下，所有的一举一动不敢说都被人察觉，但小心总是好的，所以历代每一任家主，都有一个影子，而我的影子就是阿忠，我们就像是一个人，我是善良的那一面，为了天下众修鞠躬尽瘁，而他则是邪恶的一面，为了莫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你同样也需要一个影子，而且人选我已经选定好了！”莫秦轩平静的说道。
“是谁？”
“周天灵。”莫秦轩平淡的可怕，似乎这一刻什么都不能让他动容。
“表...表弟？”莫问惊得后背发凉，想想那个阳光般的大男孩，以后将要面对的，莫问真的不敢想下去。
“不错，每一代影子代代相传，有时候就算家主自己都不会知道影子的存在，我本来也不想让你知道，只要做好阳光下的你便好，你不仅要肩负莫家的传承，更要面临那虚无缥缈的天地大劫，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肩负这一切，但爷爷只能相信你，所以你父母的事情在蚩尤峰覆灭，就早已画上了句号，我也不想再旧事重提。”莫秦轩叹了口气说道。
“真的要这样吗？”莫问轻声询问，又似在淡淡自语。
“这就是我们的无奈，让狗咬了一口，表面上要装作道貌岸然的原谅，但背地里却要咬它十口还回去，因为只有这样，那些狗才不敢再咬我们。”
“可是这样做让其他门派同道知道，那该怎么办？”
莫秦轩一笑：“知道就知道了，别说现在时光境迁，就算当时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蚩尤峰众人屠个干净，他们也会装作睁眼瞎，心照不宣，谁会为了一个子孙断绝的门派伸张正义？”
“既然如此，那爷爷为什么还要灭口？还有杀死那些忠于家族的死士？”莫问有些气愤的问道。
“那只是防患于未然，毕竟我们是正道门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莫秦轩淡淡的说道。
“而已？仅仅因为这个而已，就要赔上如此多的性命？”莫问发现自己脑袋不够用了，明显跟不上莫秦轩的思想。
“不错，仅仅是因为这个而已，”莫秦轩苦笑一声，“事后我也质问过阿忠，你知道他怎么告诉我的吗？”
“你的意思是忠伯灭的口，他...他说什么？”莫问脑海里闪现那个对自己恭敬有加的老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是我的责任，也是历代影子的责任。”莫秦轩学着莫离的口吻冷冽的说道。
“难道非要这么毫不留情吗？”莫问有些失落的叹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每代影子只向现任家主负责，由上任家主选定，并交由上任影子培养，家主无权过问，影子掌握暗卫，家主掌握铁卫，两者互不来往，不过家主继任之前，要将下任影子认主，订立主仆血契。”
“什...什么？和人订立血契？”莫问惊讶的下巴差点脱臼，只听闻将灵兽妖精认主，还从未听说过把人认主的。
“不错，这是为了防止影子心存逆反而做的应对措施，影子死了，家主可以再找另一个替代，但家主去世，影子因为血契的缘故，必定会死，哎，阿忠和我一起长大，以前的他也和天灵一样，开朗热情而且心性淳朴善良，自从接受上任影子的训练，他就变了一个人，虽然平时也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但我知道他真的变了，不过莫家需要他的转变，因为只有这样，莫家才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莫秦轩叹息的说道。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爷爷，我不需要什么影子，也不需要什么认主，就像小黑，它现在体内的青龙传承觉醒，以后会成为人间界的四神卫之一的青龙，但我也不曾后悔，我只想和它和平相处，情感并不是靠那些所谓血契就能束缚的，我向你保证，我可以将莫家发扬光大，但天灵是我表弟，我又怎么能让他认我为主，这和把他视作牲畜有何区别？”莫问激动的说道。
“这点打击就受不了了吗？以后作为家主你会承受的更多，如果现在放弃，爷爷不会难为你，我会将空空大阵关闭，然后我们莫家从此与世隔绝，而你也可以做回你想要的平凡生活，只要你快乐就好，爷爷不会逼你。”
莫问深深的吸了口气：“爷爷，我并非惧怕什么困难，从小经历那么多，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只...只是不想这样做，因为在我的眼里，家人是应该彼此信赖的，如果让天灵认我为主，那样交易得来的信任，会让我觉得这个家太冷漠，太不像个家了，这不是我渴望的家，并为守护她而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家。”
“家？”
莫秦轩双眼一红，从小孤苦的莫问，也许一直在渴望一个家，那里有温暖的房子，温和的家人，彼此一个微笑就是最大的鼓励，最大的信赖，没有丝毫的杂质，不需要用任何利益来束缚，只有情感和心与心的碰撞，累了可以在这里无拘无束的休息，睡得昏天暗地，伤心了，可以纵情的哭泣和发泄，不需要伪装，不需要拘谨，最轻松的地方，这才是家的感觉。
“好孙儿，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爷爷不会逼你做什么，只要你认定的事情，爷爷都会毫无余力的支持你，这件事我会尽力说服阿忠，而你就准备好扛起这个家吧。”莫秦轩笑了。
莫问眼睛一红：“谢谢爷爷。”
“对了，李业来此有什么事？”莫秦轩问道。
莫问一愣，连忙从须弥中将血珠拿出来，并将前因后果一一说给莫秦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没想到轻言夫妻二人...哎，罢了罢了，一切因果皆自天定，老胡的事情你也不要伤心，比起慢慢老死，如今他能放下一切毫无遗憾，也算是好事。”莫秦轩宽慰道，“至于这血珠，你就收着吧，等来日有缘，寻得九尾一脉遗留的后代，稍加照看便好。”
“我知道了，爷爷，”莫问叹了口气，将血珠收起来，“如果爷爷没有什么吩咐，孙儿就先告退了。”
“先等等。”莫秦轩说着转身上了楼。
不到一会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一看便是历史久远。
“这本是我莫家世代相传的阴阳功，历史上莫家也曾没落过，甚至差点断子绝孙，不过还算上天垂怜，不绝我莫家，一路坎坷走到现在，全靠了这本阴阳功，虽然知道你现在修为大乘，在天下寥寥无几，但身为莫家子孙，若是连家传绝学都没有见过，那就是我这个爷爷的失职，这是副本，你拿去看吧，看完记得销毁。”
莫问接过那本书，有些惊奇的问道：“这就是我莫家的独门秘术？”
“不错，非莫家血脉不能修炼，这书中含盖伏羲八卦，大禹四象，以及天地阴阳万千各种变化，也许对现在的你来说，这本书毫无价值，但历代家主都将它奉若神灵，据说先祖后羿就是凭借此阴阳功，力开天弓遥落九日，孙儿莫要小看它。”
不错，现在莫问修为高深，连莫秦轩都望尘莫及，再说什么这书多好多好，就显得自己太没有天赋了，还不如把老祖宗搬出来，生莫家子孙，都是从小修炼阴阳功长大，莫问由于历史原因未曾修习，但明天就要继任家主，若是连家传绝学都没有见过，岂不惹人笑话？
莫问小心的收起来：“爷爷放心，孙儿必定会好好修读，家族百世传承之物，孙儿怎会小视？”
莫秦轩悠然昂头，轻轻叹息：“你去吧，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明天啊，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