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胡延青一路狂奔，在城外一处无人的小道停了下来，她大叫着挥舞起拳脚欺凌着一棵可怜的小树。
她要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小树成了她发泄的对象，小树不会还手，只有忍着，也许她的功夫只能欺负小树了。
一阵暴雨般的攻击，小树断了。
胡延青停了下来，同时听到背后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很轻盈，是两个人。
“心里舒服点了吧？如果还有委屈，那边还有一棵。”
胡延青回身看到了雪儿和张小淼。说话的正是张小淼。
胡延青转过身去，问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雪儿说道:“我们救了你，你也不说谢谢就这么跑了？”
胡延青又回过身，看向二人，怒气未平说道:“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张小淼淡淡笑道:“就这么走了？要走也要等到后天。”
胡延青问道:“为什么？”
张小淼摇摇头，“你小小年纪记性就不好了？我们楼主明天中午要见你，现在天色不早了，跟我们回去。”
胡延青说道:“我谁也不想见，你们这里的人都这样吗？喜欢勉强别人做不愿做的事？”
张小淼说道:“见与不见回去再说，现在天色已晚，外面到处都是王川的人，你再被抓了去可没这么好运了。”
胡延青说道:“我宁愿一死！”
张小淼笑着叹了口气，“想死还不容易？只怕你想死也死不成。王川不会让你死的，至少现在不会。”
胡延青气道:“难道我想死他还能拦得住？”
张小淼不紧不慢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看来肯定拦得住。”
胡延青听出此话意思，心中余火正没地方出，上前一步，举起拳来盯瞪着张小淼，狠狠说道:“你敢嘲笑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张小淼盯着胡延青举在半空中的拳头，昂起头来，冷笑道:“那最好了，我本已是个死人，你学武是为了欺负小树和弱女子的话，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们。”
雪儿一听，这‘我们’二字肯定包含的有自己，这胡延青万一脑子一热那自己就白死了。忙说道:“我们救了你。你却要恩将仇报？你这哪像习武之人？”
胡延青放下拳，转身就走。
张小淼说道:“姑娘请跟我们回去！”
胡延青头也没回，说道:“我不是你们的人，没必要听你们！”
雪儿对张小淼说道:“姐，她肯定不会回去的，她现在都没脸见人了，她那点三脚猫功夫看家护院都成问题，还被一个男人当众人的面搂搂抱抱的，如果是我，我就去死了。”
胡延青站住了，回身直奔雪儿而来，两眼冒出了杀气。
雪儿吓得忙躲在张小淼身后，嘴里还说道:“我说错了吗？你想杀人灭口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杀得过来吗？没有我你现在是什么结果你很清楚，还想杀你的恩人？”
胡延青又停住了，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雪儿说的是事实，她又怎么能够为了泄愤去杀恩人？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单独和她谈。”白发女子的声音回荡在三人耳边。
声音响过，却不见说话的人。雪儿和张小淼牵着手走了，胡延青还在原地寻找着白发女子的踪迹。
“你找什么呢？”白发女子突然出现在了胡延青身后。
胡延青忙回身，说道:“原来是位武林高手，多谢出手相救。”
白发女子淡淡道:“救你的人已经走远了。”
胡延青望了一眼远去的两人，说道:“她们有心无力，真正救我的是你。那石子是你打的吧？”
白发女子没回答，微微一笑，“跟我来，换个地方说话。”
二
路边有一处树林，树林不算茂密，也干枯枯的毫无美感可言。
胡延青跟着白发女子来到林子里停了下来。
胡延青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喜欢啰嗦，天色已晚，我还要投店。”
白发女子眉头一皱，淡淡道:“你现在就可以走。明天中午我们在这里见。”
“我没空。你有话直说。”
“好，那就简单点。你现在知道什么是江湖了吗？”
胡延青说道:“你虽然救了我，可我并不想被你耻笑。”
“我不是耻笑你。我想让你明白，你心里的江湖和现实不一样。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以为你的功夫很好，天下无敌，实际却是不堪一击。”
胡延青忍住火气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白发女子问道:“你想加入春满阁吗？在那里你不会再受欺负。”
胡延青摇摇头，“我不喜欢躲着，更不喜欢做缩头乌龟。我今天很佩服那个书生，不像有些人空有一身本领，却总喜欢躲着。”
白衣女子知道她这是在说自己，可是并没有生气，依旧心平气和，“我本不想救你的，因为我想要的只是你活着。你可以被王川欺负，可以被他用恶毒的手段折磨，最好折磨的你痛不欲生。可是淼儿却跑来求我，求我给她特制的香粉，她说只有香粉才能救你，可是我没有答应她。”
胡延青对白发女子的感激瞬间荡然无存，冰冷着脸问道:“为什么？你想杀我现在就可以！”
白发女子说道:“我说了我要你活着，我不会杀你的，只想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江湖，体验一下被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把自己由女孩变成女人的痛苦，你只有经历了各种痛苦折磨，你才会明白什么是江湖。”
“我不想知道什么是江湖，我为什么要去经历折磨来了解江湖？”
“因为你已经踏足江湖了，你必须了解！能帮助你的也只有春满阁。”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白发女子望向张小淼离去的方向，说道:“因为她一直求我，她不忍你受折磨，不忍你像她一样痛苦，更是为了刘枫。”
“难道她……”胡延青惊呆了。
“不仅是她，除了雪儿，我们春满阁的女人都是死过的人。”
“这算什么？你要用这种方法逼我加入你们？”
“我从来不逼迫别人，她们都是自愿的。如果有一天你不想活了，你可以来找我。”
“放心，我功夫不好，但我脑子好。”
“脑子好？刚才你差点要杀了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淼儿，你现在正在经受炼狱。而她刚才什么也没说，她受得委屈你受不了。这也是江湖。”
“我要见她。”
“随时可以，她一直也在等你，刘枫的消息你还没有告诉她，我更加不忍她天天这样消沉下去。”
胡延青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问道:“也许你说得对，经历磨难才能成长，但是成长之后不一定要躲着，那些恶人不除，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受苦。”
白发女子说道:“恶人？在你眼里的恶人在别人眼里未必是恶人，你又怎么能把你自己认为的恶人杀了呢？”
“王川那样的不是恶人吗？不该杀吗？”
“真正的恶人你还没见到，他该杀，但是想杀他的人并不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做的坏事不多。”
“因为和他一样的人太多，他们希望天下人都和他们一样。”
胡延青忽然问道:“刘枫算吗？”
白发女子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算。我对他并不熟。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我正有此意。”
白发女子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胡延青。”
白发女子摇摇头，“你不叫胡延青，我相信你肯定还有一个名字。”
“胡玲玉。你呢？”
“我？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敢问我名字的。谢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