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脸上的笑意色顿时冷了下去。
花香还待说些什么,李玄策适时的捏了捏花香的手,开口道,“这位婶子说的极是,的确是李某高攀了花香,但这高不高攀的也是我们自家的事情,还论不到一个外人来此评头论足。”
这一句话,堵的王婶子哑口无言。
花文在一旁听着,越发觉得这个孙女婿招人喜欢。
李玄策的挺身而出,也让花香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自己夫君给的安全感,心里感觉甜甜的,况且今天是济世堂开张的大日子,花香不会为了一个嘴欠的妇女坏了今天的心情。
她清了清嗓子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前来捧场,今日是我济世堂开业第一天,所以凡是今日上门诊病的患者,一律只需十个铜板即可!”
看在都是一个村,现在又赶上年景不好十个铜板,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大优惠了,比那些动辄几两银子的大夫门便宜多多了,她不相信有人不会动心。
然而围观者中,并没有她想象的那种感激甚激动的表情,她盯着每个人的脸都看一遍,那表情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花容一直站在旁边,想插话插不上,终于让她等到机会,“香香姐,你是不是脑子傻了,现在很多让你连饭都吃不饱,谁会来看病,十个铜板啊!病的严重的,家里也不一定舍得花这笔冤枉钱来你这治病!”
花香道:“在我这里治病怎么可能会花冤枉钱!”
花容脸上带着难得的优越感看着花香,“治病需要花十个铜板,可如果得病的人死了,不仅能省钱还少一张嘴吃饭,换作是你的话,你会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吗?”
花香看向花文,花文眼里的欲言又止化为一丝叹息,她不忍心看花香难受,“没事,小花儿,你别听她乱说,你的价钱很便宜了,肯定会有人来!”
花武冷哼一声,“想钱想疯了,就算你医术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找你看病!”
花武这波节奏一带,方才保持中立态度的立刻无脑跟风,“我没记错的话,花香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就算会些医术,也不过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
“老花头,你这孙女长的倒是很漂亮,你可别让她走上歪路啊!”
花文听到这话立刻就炸了,“我看你八成有病,小花儿给我用针扎这个满嘴喷粪的无知蠢货!”
花香见爷爷生气,上前安慰道:“爷爷别生气,我的医术不会浪费在一个垃圾身上!”
此时,人群后面一老汉满头大汗的朝这边奔跑而来。
因为年龄大了,腿脚不利索,即便他再怎么用力奔跑,速度依旧慢的可怜。
老汉怀里抱着一个满脸通红的男孩,由于体力不支,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枯黄的脸上写满了绝望,“救、救命,哪位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凑完热闹准备回家的村民们,立刻就认出这个老汉是同村的老人,“呦,这不是村东头的老赵头吗!这是怎么了?”
王婶子一脸八卦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唯一儿子入伍后就没了音讯,儿媳妇半年前也跟别村的男人跑了!”
“真是可怜了,你看他自己都老的走不动,他孙子看样子病的也不行了,赵家估计要绝后了……”
赵老汉听这村民们的议论,不禁悲从中来,枯黄的脸上老泪纵横,痛苦悲鸣,“我老赵头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老天要让我落得个断子绝孙无人送终的下场……”
他哭的悲恸,村民们虽然觉得可怜,但是也并没有伸手拉他一把的意思。
忽然,一个清冷坚毅的少女声音骤然响起,“谁说你会断子绝孙!依我看这孩子还有救!”
赵老汉抬起沾满灰尘的脸,“你说你能救我的天佑!你是花文的孙女花香?”
说话间,他的眼神有些质疑的打量着花香,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听人说花香前些天在河边救了一个落水孩子,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而来。
早就听她很年轻,可如今一看人们口中的神医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女娃娃,他心里不免有些希望落空的感觉。
花容抢着道:“你还不知道吧,香香姐可是神医,今天刚开了这济世堂,不过她没有拜过师傅,据说是自学成才,看病只需十个铜板!”
赵老汉犯了难,他在家搜了个遍,才可怜巴巴摸出一个铜板来,但事到如今吗,他还是想豁出老脸求一求花香。
花容看出了赵老汉的窘迫,立刻道:“你可是香香姐开业第一光顾的病人,要是不给钱可不吉利,我们不收没钱的病人!”
这句话,彻底浇灭了赵老汉眼里的希望,他真的拿不出十个铜板。
他面如死灰的看了看花香,又满是怜爱的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那孩子约莫三四岁的样子,模样甚是讨喜。
花香注意到赵老汉自己穿着破破烂烂的补丁衣服,但那孩子却是干净整齐。
看得出找老汉将自己的爱都给了这个孩子。
他抬起枯槁的手,爱怜的抚了抚孩子娇嫩的脸蛋,像是安抚又像是告别,最后起身绝望的往回走去。
赵老汉脸上的决绝刺痛了花香,她叫住他,“你情愿让他死在你怀里,也不愿意让我给他医治吗?”
花容道:“香香姐你看不出来他没钱吗,这种人理他做……”
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背脊发凉,一抬头正对上花香的死亡凝视。
这个眼神,让花容不由自主的想起花香一言不发朝花武脖子上扎针的场面。
花香眼含威胁的警告道:“这里是我家,你要再敢胡言乱语吓走我的病人,小心我把你扎成刺猬!”
别人也许不明白这句话的威慑力,但花容爷孙两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十分有默契的往人群后面钻了钻,跟花香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才觉得安全了些。
赵老汉眼中一片死灰,他伸手摊开仅剩的最后一个铜板,“这是我全部家当,你还愿意救我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