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白卿宁还是一样的话:“我当是以为那个宫女……哦也就是翠玉她是要轻生,便想从她身后绕过去将人推开,远离湖边。没成想我还没碰到人,她时背后就跟有人推着似的,直接掉了进去。
而且国师也和三皇子说了吧,翠玉生前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恐怕在落水之前就已经断气了。”
能被赵汕说是极为严重的内伤,想必也是不轻的。
白卿宁几乎可以肯定,翠玉在落水之前,已经死了。
“不错,国师确实说过……不过当时红月满心要阻拦你上那荷花湖前去,五妹又何必执着上前呢?”
红月即是那引白卿宁过去,而后又作为“人证”,指使白卿宁是杀人凶手的人。
“我说了她当时看着要轻生,我想救人。”
只是没想到那红月也是诱使自己去的一员罢了。
之后白霆弋又问了几个比较刁钻的问题,白卿宁都十分有理有据,一一答了。
白霆弋见白卿宁这边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不多时便也走了。
长乐宫又恢复片刻的宁静……
几乎是同一时间,凤栖宫内。
素来讲求养生早睡的皇后竟然还合衣侧卧在床榻之上,闭着眼享受着身前萦绕的安神的香薰。
十分安静。
但仔细去看,每个上前伺候的宫人皆是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李嬷嬷匆匆跑了进来。
“娘娘,来消息了。三皇子今日查到什么,连着去五公主那儿跑了两趟,也没问出什么来。”
“苏涣那边呢?”皇后问。
“和娘娘想的一样,在国师的遮蔽下,所有证据结合起来,倒是将五公主清清白白地择了出来。”
“是吗……”
皇后摆手招来一个侍女,“给本宫按摩一下鬓角,乏得很。”
这才又道:“看来我们的宁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能耐呢。”
想起之前她们对白卿宁的试探,那时的白卿宁已经有了糊弄他们的能耐,放任了一些时日,想不到本事见长了不少,竟然真的能叫苏涣能为她跑前跑后……
这时跟在皇后身边的李嬷嬷也是面色沉重,她站在皇后跟前思前想后了许久,将按摩的宫女支走,试探道:“娘娘,您说五公主她要是动了心思要查当年她生母的事……国师是否也会动手呢?”
“啪!”
烧的滚烫的熏炉被皇后一挥手打翻,掉在李嬷嬷脚边。
李嬷嬷被烫的呲牙,也不敢挪动。
反倒是顺势跪了下来,可还是继续说:“也许是老奴道听途说,只是最近确实有消息传出五公主正在找人调查当年德妃之事……”
“住嘴!”皇后睁开双眼,含着骇人的怒意:“有关那件事的人和物不是都处理干净了么!叫她查!看她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李嬷嬷不敢再说话,连连称是。
倒是皇后说罢之后又喃喃了几句,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当时她还不过是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小孩童,能记住什么?一个生了就走了的人,有什么值得她记挂的!”
难不成,比她这个养母还重要吗……
这一夜,凤栖宫的夜格外的阴沉。
像是笼罩在一层厚厚的浓雾之下。
不得安宁。
而另一边的长乐宫,白卿宁似乎也是受到了白天翠玉那事的影响,睡的极为不安稳。
滚烫流动的鲜血,漫天的火光,沁入心脾的寒冷和雪花……
白卿宁再次在无数次循环的梦境中周转不得脱身,她还是如同之前一般那样无声的呐喊,却不能有任何的改变。
只能一次又一次望着自己的“母亲”惨死着自己眼前,望着无尽的火海和漫天飞舞的雪花承受一次次的凌迟。
很痛,很难受。
即便她站在虚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白卿宁”,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经历。
“宁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多少个日夜了,白卿宁记不得了,德妃临死前的遗言深深烙刻在她的脑海深处,每到脆弱的深夜便会出来一遍遍嘱托着“白卿宁”。
“放心吧,我会替她好好活下去的。”
第一次,白卿宁在火光之中越过被德妃抱在怀里的“白卿宁”,手指穿过虚空想要把德妃眉宇间的哀愁和痛苦抚平。
也做下了无声的保证。
霎时间,冲天的火光和呛人的浓烟没有了,被火舌不断折磨的德妃和幼时的白卿宁也消失不见。
白卿宁身处白茫茫的一片,周遭什么都没有。
滴答——滴答——
什么东西?
白卿宁四处看了看,就是找不到响声的源头。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掉在了她的额头上,两滴,三滴……
她伸手摸了下来,抬眼望去,是一片红!
是血!
周遭的一切忽然变换,白茫茫的一片瞬间变得漆黑又猩红。
一个满脸肿胀五官几乎移位的人猛地出现在白卿宁眼前,一张口便是满口黑红的腥血。
“我死的好惨啊,你为什么要推我下去……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推你下去,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住嘴!”
宫女的声音变得尖利,她张口咆哮,死白的眼球也被瞪了出来。
“你们都该死!害我的人都该死——”
“公主,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白卿宁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黏腻的感觉叫她思维也混沌了起来。
直到铃儿焦急的面容渐渐在她眼前清晰了起来。
“我是做噩梦了……”
她喃喃道,抬起空无一物细嫩非常的手,上面并没有带着腥味的血。
眼前也没有狰狞的翠玉。
一切都是梦中发生的事情……
铃儿小心翼翼用布巾将白卿宁汗湿的毛巾擦干,守在她身边便不动了。
“……如今什么时辰?”
“快晌午了。”
白卿宁点头,又问:“今日白霆弋没来么?”
铃儿:“没有,听说是又去承馨殿那边了。”
白卿宁“嗯”了一声,半躺在床榻上便不动了。
想不到昨天的事情对她影响这么大,连带着晚上都不得安宁,被一个不相干的尸体搅得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