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萧小姐一同出去,人生地不熟,臣差人与您一同前去,沿途也好为您介绍介绍咱榕城的风土人情!”
“好啊,劳烦宴大人了。”
白卿宁露出一个小女儿家的笑,瞧上去十分无害。
只是宴得濡也不会因此就收回手下的人,所以白卿宁与萧云汐一同出去,身后还十分光明正大,跟了五六个面色严肃的侍卫,不近不远站在身后。
白卿宁随意拿起一个珠花在萧云汐发髻上比划,借着铜镜不动声色观察街上的情况。
榕城不愧是江南诸城中最为繁华之城,叫卖小倌,杂技耍卖,甚至勾栏瓦肆,应有尽有。
看的他们应接不暇。
好似人人都沉浸在每日的生计之中,宛若一处世外桃源,完全没受疫情侵袭。
如果白卿宁没注意到,每到宴得濡手下的人经过一处,那热闹的声音就会弱下来。
不仔细去听根本不会注意到,也不会看到那些人微微发抖的身体。
这就是宴得濡所谓的“人人安居乐业”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不是叫我同你逛街吗?”
萧云汐不是没脑子,面对白卿宁忽然的亲近,也知道是有心思在里面的。
只是为了苏涣,她能暂时与白卿宁维持关系。
只是那朵珠花已经在她发髻上停留了许久,也没见白卿宁有何反应。
若不是看到铜镜里她不时变化的神色,还以为人被什么武林高手点了穴呢。
“没事,这珠花挺好看的,送你吧。”
白卿宁随手扔给小倌一些碎银子,便说没了逛街的兴致,带着萧云汐打道回府。
而夜晚,宴得濡说是庆祝他们能来榕城替榕城分忧解难,就大开了一场宴会。
将所有人都集中在离知府不远处的一处宅院里,据说是宴得濡平日专门用来招待贵客之处。
宴会中还刻意邀请了榕城有名有姓的富商贵人,好不热闹。
“太子殿下能亲自来我们榕城,简直是臣等三生有幸!这疫情也怕是得见了太子的圣明,纷纷不敢出来了。早在前些日子,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很少再有百姓死亡,人人安居乐业,幸福的很!这都是托陛下与太子殿下的福啊!”
宴得濡向虚空抱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珍馐美酒入肚,那些被他请来的富商们也纷纷和宴得濡一般口风。
声称疫情已经弱下去了。
首位的白赢捷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真心谈话。
还是装作无意问道:“哦?竟是如此?本宫记得,疫情之时,父皇拨了许多钱财和粮食用以赈灾,不知那些物资所在何处?”
按宴得濡的意思,疫情不足为据,那那些物资势必是用不到或是用不完了。
“这……这自然是它该在的地方。圣上隆恩,我等永不敢忘呐……”
宴得濡明显没了原先底气,支支吾吾了一番。
又拍手叫了一批娇艳欲滴的美人上来献舞。
果然白赢捷被那些美人“引走了”注意,没再追问。
连续几日,歌舞升平又腐糜的生活持续多日。
白卿宁倒在软榻上吃着铃儿剥来的葡萄,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只是碍于太子他们还没有什么动作,她怕自己擅作主张坏事,正欲带着铃儿出门透透气。
远远便听见素来安静的知府门口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你们就不怕丧良心呐!我们荣儿被你们宴得濡强迫掳来不明不白成了姨娘,这边也罢了。我们自知人微力薄做不得什么。只是我们荣儿只是得了风寒,便被你们毫无道理送去庄子里去!那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清楚吗?!今日我们这把老骨头就是死在这里,也要为我们可怜的荣儿讨个说法!”
“滚滚滚!谁管你什么荣儿贵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乡下气穷酸的人在这里乱吼乱叫!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远点!”
在几声老妇老头的没天理中,声音渐渐小了。
白卿宁与铃儿躲在一处假山石后,看了全程。
铃儿最受不得这种,气的浑身发抖。
“公主,想不到这宴大人表面瞧着彬彬有礼一副良臣模样,竟然在背后干这种欺男霸女的混账事!”
“嘘——管好你的嘴。”
白卿宁小声说,然后顺手拉过一位洒扫的小厮,将人拽到假山石边来。
“小哥,这疫情真的好了吗?我怎么听说这府中有位姨娘也病了?难道是疫病?我倒是懂些医术,可以为夫人诊治瞧瞧。”
那小厮本不想说,见白卿宁塞了几个银闪闪的银子在手里。
咕哝了几句,轻易就吐露了出来。
如她所想,榕城的疫情依旧十分严重。
只是身为知府的宴得濡听说朝廷太子要来诊治疫情,马上便大加人手将城中凡是有病的,不管什么病症,统统送到城郊的庄子里去自生自灭。
而原来城中的百姓生活的十分艰苦,看似繁华富饶,实则繁重的赋税压在他们身上。
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到头来全都进了宴得濡的口袋里。
百姓苦不堪言,日日盼着太子他们能早日离去,他们也不必再辛苦做戏。
比起现在,倒是以前的日子更轻松一些……
白卿宁听完这些,心情陡然沉重了下来。
她想到了其中有隐情,却未料到会是如此严重。
“你走吧,此事不要和别人说,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白卿宁打发走了小厮,当即就决定动用人手搜集证据。
只是她忘了一件十分烦人的事情。
——她手下为数不多的人,都是在苏涣的眼皮子底下培养起来的。
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苏涣很快得到了消息。
“你怎么来了?”
这日,白卿宁正在烛灯下反复瞧着被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的宣纸,看到乍然出现的苏涣,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