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方如龙连忙抹去泪水收拾心情往其他地方躲去。
方府是永洲大陆数一数二的势力,自然整个府也是大的出奇,府内的人都瞧不起方如龙,他也就没什么朋友,这府中很多地方他都没去过,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面走去。
走到竹林深处发现有一湖清潭,清潭旁边建了个小草茅屋,方如龙知道这里,这是方府丹师有着丹王之称的柳闳羽的住处,方如龙自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丹师靠着练点常见的丹药糊口,柳闳羽却是永洲大陆丹道的制高点。
方如龙曾经见过他几面,每次有大型的活动这个白衣服长胡子老头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在方如龙印象里丹王是个让人如沐春风的慈祥老者的形象,还曾经出手指点过他让他的丹道一语之间突飞猛进。
并且他远离世俗,自从被方山请来坐镇方府便一直在这个人迹罕见的竹林里隐居,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如果丹王在这儿就好了,他老人家不在乎世俗的偏见,说不得会愿意救我一命,可惜他现在肯定在嚎哭山脉坐镇”方如龙定了定神,四处观望准备找一个方向继续躲藏,却看见一个白袍老者拖着白花花的胡子在向茅屋走去。
“丹王前辈!”
柳闳羽睁开两只小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方如龙。
“你是方山捡回来的那个义子,怎么跑到我小老儿的住处来了,你义父没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入这里半步吗?”
柳闳羽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不怒自威,方如龙见丹王没有提今日之事便知道他无心救自己,于是神色黯淡道:“前辈应该听到了,我已不再是方府的人了,我四处躲命误打误撞来到了前辈的小屋,扰了前辈清静,我马上就离开”方如龙说罢鞠了个躬便转身往另一边竹林钻去。
“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这江湖上的打打杀杀竟牵扯到你一个没有灵力的孩子身上,罢了,既然你我有缘,你过来罢。”
方如龙闻言转身看去,只见柳闳羽已经背着手向茅屋走去,方如龙便跟在身后问道:“今日是猎兽节,为何前辈没有去嚎哭山脉坐镇,反而回到了这里”
柳闳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每年都要去走个过场,好不烦人,我也是借缺了一位药材为借口,才能回来清静一会儿”
方如龙停步。
柳闳羽也停步。
“敢问前辈缺了哪位药材”,柳闳羽不答却徒然发作,转身以手为爪向方如龙抓来,方如龙却早有准备,猛的向后一跳就要向竹林跑去,却听见背后柳闳羽一声冷哼,白花花的胡须涌来将方如龙捆了个结实。
“你为何突然警觉于我?”柳闳羽一步一步朝方如龙走来,胡须也在一点点的收紧让他喘不过气。方如龙边挣扎边说道:“丹王好大的名头,但凡涉及丹药都是一丝不苟,选药材都是点名道姓,从来没有笼统称过药材二字,况且平常拿药都是叫童子来回送出,哪有自己来取药的说法”
柳闳羽神色诧异:“你个小娃倒是感觉敏锐,可惜兽王丹对我来说实在重要,我能否成道就看这一步了,你不要挣扎,我将你送去,等我得道之后再找人来救你”
方如龙一脚蹬在柳闳羽的脸上:“道貌岸然的老贼,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有几分高人风范,有本事就给我个痛快”
柳闳羽把方如龙的脚挪开,露出脸上一个大大的鞋印:“也罢,我便送你一个解脱”说罢一掌印来,方如龙闭眼等死却感到一股冲击从他身前动荡而过,睁眼看去竟是一只雪白的手臂与柳闳羽对了一掌,那雪白的手臂以手化刀,手起刀落将柳闳羽胡须斩断,带着方如龙几个起落消失在竹林之中。
留下柳闳羽一个人在原地气的上蹦下跳,刚才的高人气度全无:“黄毛丫头,你阻我成道,我必定要你不得好死”
方如龙嗅着身旁的芬香,望着旁边的佳人,她是方思雨,方山唯一的女儿,与他岁数差不多大,长相姣美,气质出人,修为也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追求者无数却只倾心于他,他们互相爱恋惹的无数人嫉妒和愤慨,却因为都是方山的儿女无人敢说三道四。
“思雨你快走,现在方府上下全部都是我的敌人,你带着我也会受到牵连的”方如龙试着挣脱她,但修为只有悟道十段的他又怎么可能挣脱。
“龙哥哥与门外乞丐认识?”方如龙显然没有想到方思雨会没头没脑的来上这么一句,但看着方思雨严肃的表情只得老实回答:“不认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方思雨带着方如龙落地,看向方如龙,脸上难掩愤怒:“那刚才你被抓为何不暂时求饶再做打算?为何要一心求死?你可知你的命联系的不止你自己,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方如龙也知自己理亏,低头说道:“我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我被整个方府背叛了,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不知道该去哪里。”
话音刚落,佳人已入怀,方思雨抱着方如龙道:“不是还有我吗?龙哥哥的性命就交给我了,我们逃出方府!”方思雨拉着方如龙向前跑去,方如龙还沉浸在刚才的温馨与感动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鸿爷!”方思雨的喊声惊醒了方如龙,他看见前方一个布衣老爷爷站在前方等他们“鸿爷!”方如龙也跟着喊道。
这是鸿七,也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方山虽说收他为义子但子女太多没时间照顾他,便让鸿七照顾他的起居,鸿七相当于是他的奶妈将他抚养长大。
“少爷小姐,这屋里就是后门我已经把机关打开了,你们快跑吧,我来拦住他们一会儿。”
听完这话方如龙和方思雨明显都很惊讶,不知道这普通的老爷爷为何会知道方府暗门所在,但没等方如龙询问,他已经被方思雨拉着跑出了方府。
一路跑了很远,这对于方如龙的脚力来说已经是一天的路程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时方思雨停了下来。
“龙哥哥,还记得小时候你保护我不受欺负的时候吗?那时也是像现在这样,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当然记得,你经常都会说这件事,说那天的夕阳烙印在你的心里,一直无法忘去”
“思雨妹妹,你怎么哭了?”
方如龙走过去抱住方思雨“你不用勉强自己,你能来救我我已经很感动了,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够了,我......”
‘滴答,滴答’血液落地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夜里,方如龙捂着心脏跪坐下来,他想要说话却已经发不了声,他想要伸手抓住方思雨却只能无力的向后倒去,他倒在地上只有眼睛还能勉强睁开。
远处一个乞丐闲田信步的走了过来,“在府中杀了便是,跑这么远做甚,徒增我的运动量”
“我不能在府中杀他,让府中其他人知道了我的前途就没了”方思雨啜泣的说完了这句话后便泪如雨下。
她跪在方如龙的身前哭道:“我没有办法,他威胁我和我家人的性命,他还要把我拿到青楼去卖,他在昨天就已经找到我让我杀了你,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喜欢你,我知道你被背叛的痛苦,但是死了就没有痛苦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方如龙慢慢的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越来越困,已经没有力气去看这个世界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又一副图画,那是自己这一生无趣的生活,伴随着方思雨刺入心脏的一刀,图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