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道沉闷的雷声接连炸响,电光将这处荒郊野外照亮,显露出一道清瘦的少年身影,此刻他正在狼狈的奔跑,准确的说是在逃命。
电光持续了不到两息,在这期间,这位名叫李衍的少年,借着电光瞥见了极远处的,破败的一座庙宇,他面露思索,最终还是向着庙宇跑去。
雨夜,追杀,庙宇,看似是目前唯一逃生的路,但当这些连在一起,李衍不确定此事是否存在猫腻,倘若那庙中无人,自己或可逃得一命,倘若庙里有人,则此行凶多吉少。
不去庙宇?李衍看着左腿那一指厚的伤口,摇了摇头。那今晚必然逃不了一死。
喘着粗重的呼吸,李衍摔进庙门,进门的那一刻,李衍内心一叹,饶是这样阴暗的雨夜,李衍也看清了屋内的那个身影,恰巧电光又一次来到,照在了那人,充满戏谑的脸上。
李衍慢慢坐起,平息着自己跳动的呼吸。那人也不言语,就这么看着李衍,他自信地上的小子再无逃脱的可能。接着他点亮了屋内的油灯,借着灯光,李衍再次看清了这人的面孔。在此人的脸部右侧,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待到又一次电光伴随雷声而来,门口处传来一道吸满雨水的布鞋落地的声音,显然追杀自己人也来了。
“接着跑呀,小鬼!”追杀李衍的人,外表像是个十岁左右的童子,此刻他声色并厉,看向李衍,恶狠狠的开口。
李衍紧咬牙关,低叹一声,他看了衣服内挂在胸前的石珠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无奈,“事到如今,我已没有逃脱的可能,但我想知道,你们为何追杀我?”
童子眉头微微皱起,随后稍微舒展,语气不屑,“呵呵,你不知道?”。
他盯着李衍的眼睛,表情又恢复了刚才的狠恶,
“因为你是杀人鬼......”
......
是晨,李衍推开房门,不冷不热的四月,少年还未褪去一身文士长衫,李衍体质自幼贫弱,个子不高,微黑的皮肤,眼睛还算明亮。只是此时他的眉头皱起,透露出一股茫然。
“又做梦了。”李衍叹了口气。少年家住小镇名叫泥瓶镇的偏僻地方。三年前,和他相依为命的爷爷撒手人寰,临走倒是没说出“孩子,其实你是个富三代”之类让人高兴的话,却交给了李衍一块古朴质感的石头,并告诫他绝不能交予他人。
三年来,李衍始终不敢忘记爷爷的嘱咐,只是自从他拿到石珠后偶尔就会做些噩梦。近些日子尤为频繁。
“三年了,我一个贫弱书生,怎会频繁做出一些荒唐的梦来。难道真如那些异事杂谈所言,是我李衍的前世?”
“杀人鬼......荒唐,荒唐”。
李衍想不通,索性摇摇头,不经意间,李衍视线下移,看到了裤子左腿部位上破了一道口子。他有些迟疑。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卷起裤腿,一道细微的白痕出现在左腿外侧。和梦里受伤的位置吻合。
他掏出挂在胸前的石头,他看着石头,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合。眼中的茫然越来越深。对石珠的茫然,对自己的茫然。
此刻的石珠和三年前自己第一次拿到时,甚至和昨夜梦里见到的都截然不同。
初拿到时,石珠灰色质朴,昨夜看到的石珠散发红色光芒,而此刻石珠变成了黑色。会不会和昨晚做的梦有关?不,或许那不是梦呢。
李衍在注视的过程中,石珠仿佛化作了一张噬人的大口,一口朝李衍吞来。石珠和李衍的身形顿时消失一空。
阵阵眩晕感袭来,待到李衍看清了周围,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灰色空间。这片空间大概有二十丈左右,在空间的中心位置,有一座半人高石碑,石碑上方漂浮着许多颗拳头大小的光团,李衍鬼使神差的用手触碰在其中一个光团上,一段影像出现在李衍脑海中。
漆黑的房间里,李衍在床上睡着,月光照进屋子,胸口处的石珠散发着红光,红光从石珠逐渐漫延到李衍身上,让李衍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怪异,过了一会儿,浑身散发着红光的李衍从床上跳起,从开着的窗户那里窜了出去,两三步后直接跳到一处房屋上开始飞檐走壁。最后落在村东一户人家。
李衍认了出来,那是泥瓶巷曾经张员外的家,张员外是泥瓶镇曾经有名的大户,从主人到佣人有几百人,可惜不知是惹了谁,在三年前惨遭灭门,无一生还。
后来衙门查了许久都没头绪,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影像中出现了张员外的家,也就是说这段影像是三年前的。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自己去了那里,那张家灭门惨案会不会跟自己有关?李衍又点了一个光团,又有一段影像出现在脑海。
还是一样的夜晚,红李衍负了伤,伤口在胸口位置,红李衍好似被激怒了,双手沾满人血,还是无一活口。
李衍有印象,大概两年前,自己一觉醒来,胸口异常疼痛,因为心疼钱,自己缓了许多天才好。接着李衍一个接着一个点开这些光团,内心也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衍点开最后一个光团,
在这段影像中,李衍看到“自己”浑身散发红光,与昨晚见到的二人交战。在庙中的刀疤脸和追击自己的童子持剑袭来,红光李衍以一敌二,双手朝刀疤脸和童子按下。
这一按之下,一股大力无形出现,轰鸣间将袭来的二人击退,红李衍一击过后,瞬间冲至刀疤脸身侧,无情铁手向其心脏要害捅去。刀疤脸持剑挡在胸前,铁手和铁剑接触,铁剑直接断裂,眼看铁手就要得逞,童子的后招及时赶到。
只见童子掐诀过后连吐几口血,样子由幼童转变为中年,下一刻又变为老年,气息攀至顶峰。
他二话不说,一击撞开红李衍,将手中剑扔给刀疤脸,紧接着右手成爪,一把抓向红李衍的脑袋。刀疤脸在远处挥剑,层层剑气呼啸而至。
红李衍被老年的童子撞飞后,看着二人接踵而至的杀招,他迅速调整身子,双手在胸前合掌。
“死”
红李衍口吐一字,虚空中,一个接近一人高的红色石珠虚影在其身后浮现,老年人和刀疤脸被禁锢在原地,丝丝血气从他们身上溢出,被石珠虚影缓缓吸收。两人挣扎半天也没有挣脱开束缚。影像到这里戛然而止。
李衍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内心大致有了一个推测。
三年来,石珠通过控制李衍制造杀戮来恢复石珠空间的运转,同时也在强化李衍的身体,从最初的几天恢复刀伤,到一晚上便能恢复。这三年的杀戮也让自己有了杀人鬼的称号。
而昨晚大概率是在杀人时正巧被两名修士发现,一路追逃就有了昨晚的对话以及战斗。
同时李衍内心有些庆幸,自己身体不适并未找过郎中,再加上红李衍从未留过活口,有心之人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对于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李衍只能表示抱歉,这并非出自自己的本意,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李衍不会做出以死谢罪的行为,蝼蚁尚且偷生,我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好活着。如今有石珠在手,说不定自己也能走一走修仙的路。
他看向石碑,石碑旁边漂浮着两块石头,石碑上说,石珠会摄取在其附近死亡生灵的灵存入石碑周围漂浮的石块上,供宿主修炼。
李衍看向其中一块:
【姓名:张青山】
【修为:筑基一境】
【功法:啸风剑法】
【灵根:凡品剑灵根】
他连忙看向另一颗石头:
【姓名:钱世恒】
【修为:筑基三境】
【功法:不老长春功】
李衍看到这些内容,不觉间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内心也不由得纠结了起来“这这这...”
就像是一个落魄户听到家里要拆迁了,当即在想车子要买什么牌子而纠结。这让李衍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贫苦惯了的孩子总有一个毛病,就是不自信,不勇敢。李衍狠狠掐了把大腿,此刻的疼痛却是那么的让人高兴。
石碑上说,灵的境界会化作滋补石珠空间的养料,宿主只能靠石碑获取小部分灵气。这倒是无关紧要的,这两个功法貌似是不老长春功要强上一些。这从昨晚的战斗中也能看出来。
但张青山有个凡品剑灵根,前期对我的帮助比较大,我现在应该把这剑灵根继承了,然后找个宗门修仙去。
李衍握住张青山的石块,贴在石碑上,说到“继承剑灵根”。
石块上溢出丝丝雾气,顺着李衍的手进入了他的体内。李衍感觉道一股暖流从手经过在他体内流转,身体变得暖洋洋的,李衍舒服的闭上双眼。
待到暖流消失,李衍睁开双眼,双瞳内好似有剑光划过。再看手上的石块:
【姓名:张青山】
【修为:筑基一境】
【功法:啸风剑法】
灵根的内容消失了。钱世恒没有灵根说明,而继承后的张青山也没有了灵根说明,这意味着石块可能还可以继承其他属性,只是目前没有遇到。
李衍想到这有些暗暗期待。然后沟通石碑退出了石珠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