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孤寂的大殿上方。
青州分谷的谷主,身穿素衣,气定神闲,一手托着下巴。身旁还坐着身穿绯衣,耳戴轻玲的大总管月琳。她含情脉脉地看着身旁的谷主,凑近了身子,没有一丝害羞的神情。
他默认了这一切,轻舒一口气,说道:“说吧,月琳。”
身旁的月琳恢复了些正经,脸上多出了几分严肃,说道:“天宝阁那边,最近代售一块青玉石,据说为一位石工偶然在山中挖得,玲珑剔透、通体流光、散发出惊人的寒气,想来该是一块在地底蕴养多年的寒玉。可最后被一位黑衣人半路劫走了。”
谷主默默听完后,若微思索了一番,带着幽冷而镇静的口吻说道:“想来该是一位地境高手,去把白殿使叫来,我青州地界还容不得他猖狂。”
话音刚落,大殿中央的月光之下便闪过一道黑影,朝着门外而去。作为青州分谷的谷主,随时都会有十位死士在暗中待命,同时也肩负着保护他的使命。
...........
竹屋内,透过一扇小窗,一张古木小桌上,摆满了菜肴,四方点亮了红烛,轻微的烛光透过缝隙间溢出,与满月的清辉交相辉映。
花曦月端坐在一沉重木墩上,时而往灶房瞟一眼,而后又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小桌前,不一会儿,只见白晓天又端出一盆满满的鲫鱼汤,清香而鲜美的鱼汤不断往上冒出热气,扑鼻而来的菜肴香味让花曦月食欲大增。
此刻,她的美眸中充满了赞叹与惊讶,端起桌前的饭碗便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忘记了自己是花家千金,也忘记了自己是白晓天的家奴,更忘记了这些天痛苦的过往。
白晓天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女,不由得唏嘘一声,心底里那莫名涌出的伤感展露在了眼中。花曦月忽然停下了筷子,轻轻抬起头,看见白晓天以无比悲凉而又深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不经意间撇过头去。
细声说道:“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这时,小院外响起了一道推动木栅栏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身穿漆黑长袍的人慢慢走进了屋内,沙哑的声音带着些凄厉,说道:“望月殿,谷主有请。”
白晓天不露声色,转头瞥了一眼那人,带着温和而又客气地语气说道:“请禀告谷主,晓天随后就到。”黑袍人轻微点了点头,又用微弱而不可察觉的目光瞟了一眼坐在桌前的花曦月,那张黑袍下的脸不由得闪过一丝迷惑之色。
随即转身出了小院,回去复命了。
而竹屋内,白晓天吃完了碗中的米饭后,起身拿起了那把黑布紧紧缠绕的长刀,插在腰间,又套上一个暗黑色的长袍,将其全身裹住,朝着望月殿走去。
直至白晓天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屋内的花曦月才嗯哼一声,带着一丝怒色,往院子外瞟了一眼,又是轻吐一口怒气,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桌上的饭菜,一个人狠狠地吃了起来。
........
大殿上,白晓天伫立在那从谷口照进的月光之下,不卑不亢,沉声说道:“这么晚,不知谷主找晓天有何要事。”
殿上的月琳看了看他,从锦衣之下拿出一张黑帖,玉手一挥,白晓天一手轻松接住,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黑帖,寥寥百余字,看完后便收下黑帖,冷静地说道:“能在天宝阁手里抢下那块寒石,恐怕与那个势力有牵扯,我需要您给个指示。”
谷主看了看下方镇静的白晓天,稍微楞了一秒,旋即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自从两家定下风云录之后,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了。”
下方的白晓天脸上闪过一丝深色,又是沉声问道:“不知谷主的意思是....”
话音刚落,谷主轻轻地说道:“杀....”一道犹如来自九幽黄泉的声音响起,这一刻,谷主多年沉寂在体内的杀气又不知觉地涌了出来,猩红的双瞳直摄心魄。
一旁的月琳美眸微颤,心底顿时犹如落入万丈深渊一般,指间紧紧按在双腿上,不知觉间竟在大腿上摁出一道道浅红的痕迹。
白晓天微微拱手,退出了大殿,回到竹园,才轻舒一口久久压在胸口的浊气,脸上显出一丝震惊之色,自进入青州分谷起,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谷主露出如此惊人的杀气。
对这位来历神秘的谷主,白晓天一直是敬而远之,只知道他是某一天突然从总殿调来的,而上头硬是把那位本该上位的殿使调到了别处。除此之外,也就还有大总管月琳的事,再然后,竟再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位谷主的消息。
强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进了屋内,看了看趴在小桌上睡去的花曦月,又走进了灶房,碗筷餐盘也洗好整齐地放在了橱柜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走进了小桌前,弯着腰凑近了她的身旁,轻轻摇了摇花曦月的肩膀,朦胧中的花曦月微微抬头,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眸,看见弯腰凑近不足一掌之隔的白晓天,娇躯一颤,随即又僵硬地坐在木墩上。
白晓天叹了口气,带着温暖的语气说道:“跟我走吧,这次任务我带着你一起去。”
花曦月面露惊讶之色,轻咦一声,抬头紧张而又迷惑地看着白晓天,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这么柔弱,又笨手苯脚的,万一拖你后腿,把你害死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白晓天也露出了一丝浅笑,又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去会不会害死我,那是以后的事,我只知道,你现在要是不跟着我去,十条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
说完便独自进里屋厢房内收拾行囊去了,留下呆若木鸡的花曦月端坐着,耳畔还不断回响着刚才那句话,嘴里嘟囔着:“十条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
很自觉地回到了房间,收拾起了一些必备的衣物,放在一个青布包袱里,便坐在了小院外的石凳上,像是生怕白晓天一个人跑了似的,紧紧盯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