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晴天白日。
一条热闹非凡的青砖官道上。
几位游手好闲的掌柜,围坐在一起一个热闹的茶楼里。
其中一位穿着金丝镶边锦衣的肥胖中年,浅浅地抿了口茶,细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前夜里花家被灭门了,一家老小不下两百口人呐。”
“确实是惨不忍睹啊!听说连三岁孩子都没放过。”另一位身上带满珠宝玉石的中年掌柜一听,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叹息之色。
又一位肥头大耳的掌柜接话道:“要我说,这事儿多半和王家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吓得三位肥胖掌柜差点喷出嘴里的茶,皆是神色不定,打眼瞅了一下周围,才回过头来,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李掌柜,刚才那话权当我们没听见,以后可别再提起。”
那位肥头大耳的掌柜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连忙说道:“真是对不住,一时搞忘了这茬儿。以后绝对不会了!”
三位肥胖掌柜这才松了一口气,皆是端起桌前的茶杯悠闲地品尝起来.......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街角传来,鞭炮声夹杂着锣鼓声。
入眼看去。
一条冗长的队伍在街道上缓缓前行。
走在前面的仪仗队庄严而隆重,两块高举的木牌上刻着两个金粉印出的大字——王府。
队伍的中心—一座八抬大轿上。
一位正襟危坐、面相庄严的中年男子,头顶一冠黑色乌纱帽,身旁还放着一块由象牙打磨而成的笏板。
穿着金色镶边锦衣的肥胖中年,看向那座被玉珠卷帘遮蔽的八抬大轿,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看见了吗?那座八抬大轿里面就是新任宰相。”
三人的目光看向队伍的中心,皆是带着些期盼的神色,纷纷咋舌。
冗长的队伍慢慢向前走去,最终那座万众瞩目的八抬大轿,也消失在四位掌柜的视线里,朝着街角的那座恢弘官邸走去。
不一会儿。
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闹景象,肩上扛着冰糖葫芦的小商贩,不时传出一道悠长的吆喝声,混杂在行人的交谈声中,时间就这么悄然逝去。
.......
夜是如此的宁静,天空的残月就这么孤零零地悬挂着。
青州,一座隐蔽的山谷内。
几十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饥饿地争抢着地上的白馒头。
他们有的穿着锦衣绸缎,有的穿着粗布褐衣,可现在却早已凌乱不堪。
在一个黑暗角落里,一位少女蜷曲着身子,静静地缩成一团,木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争抢不休。
两位干瘦的中年毫不掩饰那狠厉的目光,面目狰狞地看着铁门内的这一幕,不禁发出凄厉的笑声,徜徉在山谷内,惊起一阵阵乌鸦。
山谷外,一座巨大的地下密室里。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气定神闲地坐在堂上的首位。稍微打了个呵欠,摆手打断了那跪在地上的肥胖中年的汇报。
穿着丝绸锦衣黑蟒袍,一身的绫罗绸缎,现在却全然不顾,小腹上的赘肉托在地上。颤巍巍地说道:“不知道大人有何指示?”
“以后这些详细报告就不用说了,我对他们的身世不感兴趣。三日内,我要在听风口看见他们,明白吗?”那青年爽朗一笑,摇了摇头。
那肥胖中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不断点头,说道:“一定按时送到,请大人放心。”
轻咳一声,坐在首位上的青年缓缓起身,拿着一把黑布裹紧的长刀,走出了密室。在荒无人烟的山谷外,乘着稀薄的月光,骑着马一路驰骋而去。
此刻,密室外。
两位干瘦的中年对视一眼,皆是闪过一丝深色,接着慌忙地跑到了密室里。
见此状,一人扶着一边,将那肥胖的中年托举起来。
身穿蟒袍的肥胖中年此刻是抑制不住的凶恶目光,在两人的搀扶下,缓缓坐在了堂上的玉石靠椅上,略微楞了几秒,才恢复了平静,说道:“明早,喊弟兄们把那群小杂碎送去听风口,三日内上边就要人。”
说时捏紧了拳头,一把摔碎了堂上玉椅旁的茶杯,晶莹剔透的白玉茶杯被摔得粉碎。
两位干瘦的中年连忙半跪,齐声说道:“会长放心,我俩必当亲自前去,保证三日内送到。”
“九州谷势大,不是我等可以反抗的,跟弟兄们说一声,叫他们忍一忍。干完这趟回来,我请他们喝酒。”那身穿蟒袍的肥胖中年又是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两位干瘦中年应和一声后,便也从密室中走出,在山谷口边上的帐篷内轮流守夜休息。
夜就样慢慢过去,直至天边的月亮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时候。
山谷外集结了十几号人,皆是穿着布衣短褐,手拿一卷麻绳,一同看向了山谷口。身后十几辆车马早已静静地等候在山谷外,随时待命。
此时,山谷内的少年少女们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沉睡在梦乡里。
那两位干瘦中年各自口含一粒黑色药丸,同时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小的烟筒。
不多时。
浓厚的黑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就弥漫在山谷内,那一位位少年、少女们皆是被呛得醒了过来,随后又慢慢地晕了过去。
收了烟筒,两位干瘦中年相视一笑,转身朝着山谷外缓缓走去。
在谷口挥了挥手,那十几号人便快速地走了进去,极为干练地把一位又一位少年少女们绑得结结实实的,随后又用一块四四方方的麻布塞进了他们的嘴里,最后用一个麻袋把人装了进去,抗在肩上便往外走。
不多时,十几辆满载的马车就慢慢地驶出了山谷,各自坐在马车前,拿着马鞭不时地挥上一鞭,就这样,十几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
路过一家路边茶水摊,又停下歇歇脚,喝上一口甘爽的乌梅汤,又朝着前方缓缓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慢慢落下,天空又渐渐变暗,那轮月亮显现出一道微弱的浅印,就如同今晨他们出发时似的。
不过此刻,前面的山道已没有路,再往前只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放眼望去,依稀可见对岸石壁上三个苍劲有力的红色大字—听风口。
众人下了车,便把麻袋扛下车堆在一起,昏暗的傍晚时分,悬崖边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身穿黑色长袍套在外面,静静地矗立着。
待到十几辆车马缓缓消失在山坳里,那黑袍下的人才淡淡一笑,吹了个口哨,又出现几十道黑衣身影,在依稀的月光之下,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各自背上一个麻袋,朝着悬崖攀岩而下。很快,就在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中隐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