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漫天的火光,霎时间便映红了凌天城的半边天。
凶猛而又无情的火舌肆意的舔舐着凌天城内的每一寸土地,亭台楼阁的轰然坍塌声,黎明百姓的撕心呐喊声,让这座曾经的人间天堂硬生生的堕落成了人间炼狱。
此时城内的南安府内更是一片混乱,跑的跑,逃的逃,打的打,抢的抢。
凌天城内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灼着每一个人的心神,全都慌乱了手脚。府内的下人不知如何是好,便一心向外出逃,以为只要逃出凌天城内,便能躲过一劫。殊不知,此时的凌天城早已被大火重重包围,何处还有出逃的余地。
淳于南安一边焦急的在南安府内的北厢房门前踱着步子,一边密切的感应着城内每一方的火势,深深蹙起的眉头充分的反应出了他内心的焦灼。
“禀告城主,城内火势愈加凶猛,若以此速度蔓延下去,不出三刻钟,大火便将烧至府上。”一个黑衣侍卫匆匆来报,淳于南安的脸色愈加阴沉。
“查清楚了没?大火的源头在哪?”淳于南安沉声问道。
“这,城主,此次大火毫无源头,从城外四周直接燃起,而后一路蔓延至城内,且此次大火异常诡异,用水非但无法扑灭,反而会使火势愈加猛烈。”
“什么?遇水不灭?难道是他?这不可能啊?”淳于南安顿时满脸惊慌,继而赶紧问道:“那城灵羽澈呢?”
“澈大人此时正在天异阁内,说是在寻灭这妖火的方法。”
“加派人手,务必保护羽澈安全,火不灭也可,但他必须活着!”淳于南安眉心一紧,一股浓重的不祥之感浮上心头。
“是,城主!”
“报~”
“赶紧说,”
“禀告城主大人,澈,澈大人他……”
“赶紧说,羽澈他怎么了?”
“澈大人刚刚遇刺,被一枚银针直刺眉心,当场,当场毙命。”
淳于南安脑海中顿时轰的一声。
这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淳于之族吗?
“城主,这是刺杀澈大人的暗器。”淳于南安征征的看着侍卫手上泛着寒光的银针,内心慢慢的冷了下去。
是他,真的是他。
时隔这么多年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哇”
一声响彻云霄的婴孩啼哭声从室内传出。
一抹喜色顿时涌上淳于南安的心头。
孩子,他的孩子,他淳于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啪”
他一把推开北厢房门,大步向室内走去,室内浓重的血腥味让他顿时有了极其强烈的心慌,他禁不住加快了步子,室内的混乱床榻一下子映入眼帘,榻前横躺着的的稳婆的尸体让他顿时心惊。
床帷上滴滴滑落的殷红鲜血和室内四处弥漫的浓重血腥味,让他的双目渐渐猩红,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与愤怒,用颤抖的手轻轻撩起染满了鲜血的床帷。
没人?
怎么会没人!?
淳于南安不敢相信这凌乱的床榻上空无一人,他伸手摸了摸,依旧留有余温的被褥下依旧是一片虚无。
他不可思议的向后退着。
一个趔趄,被床榻前稳婆的尸体绊倒在地,尸体眉心的银针泛着冷冷寒光,一下子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的芷萱。
他的还未来得及见面的孩子。
“不,这不可能!”
“芷萱一定还活着!”
“我们的孩子也一定还活着!”
但那泛着寒光的银针足以说明,他的想法,不过只是一个笑话。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化为泡影。
城灵死了。
芷萱死了。
他们的孩子也死了。
一切都没了。
“啊!!!”
淳于南安一拳砸在冰冷的地砖上,一道裂缝被生生砸开,就连他手上用纯金玉玄铁打造的扳指,也被生生震碎,碎片四飞。
“戏无良,我淳于南安做鬼都不会再放过你了!”
“轰!”
一声巨响过后,整个南安府全部坍塌,曾经富丽堂皇的南安府,瞬间成了一片废墟,一道火柱从南安府内冲天而起,而后便四出蔓延,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凌天城内已是火海茫茫,一刻钟后,便只剩下遍野的还残留着余温的厚厚尘灰。
放眼望去,一片死寂。
仿佛这片土地上,从未出现过一种叫做生命的东西。
一座繁华了几千年的城池,就这样落寞的沉寂在了这片土地上。
而此时的乾墟山的天台上,一位面色苍白却依旧美的动人心魄的绝代佳人,透过泪眼默默的见证了这座城池的灭亡。轻轻的将怀抱中的婴孩放在天台中央,然后迎着西方的最后一抹残留的余光,一步一步,走向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