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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

回到自己的院子,宋风挥手点亮莲花状的光法器,灯光是温暖的,偌大的屋中,床帘浮动,只闻风声。

这种感觉她常有,她把它定义为,安心享乐的背面。事情总有好坏两面,这就是坏的那一面。

咚——咚——

是下人谷蝶敲门叫她,她照例为宋风烫好洗澡水。

宋风看她手里搬水桶进来有些错愕:“我以为你已经睡下了。”

谷蝶左右两侧各编有两个发环,上大下小,状似蝴蝶,所以称谷蝶。谷蝶身世凄惨,在混乱仙妖世界下人们见怪不怪,父母双亡,家徒四壁。

谷蝶进顾府觉得自己最幸运的事就是被分配到宋风的院子当差,事少钱多,待人温和。她知道宋护卫并非池中物,她听人说尘沄一层,已经是顶尖的高人!见过强者不算是厉害,他人只见过宋护卫,她见的是宋风。

谷蝶安抚得说:“路过城主书房看见灯亮,就知道是宋护卫您回来了,当然要等您回来再睡啊。”

宋风收敛情绪:“下次可以先睡,我法术净身也是一样。”违心的说。

谷蝶正神道:“今天林生公子同洛蓝缺公子下午来过您,刚到您的院子,天就下起了雨。过一阵想您今日可能不回来,就自行回去了。”谷蝶手背试一试水温,温度适宜,低头合门出去。

解开衣服进水,脖颈骨骼锋凌有质,常裹男袍的躯体意外得山河丰盈,宋风想林生和洛蓝缺很可能是为了境云派比试的事情来找她,他们二人次次比试大会都不落,多半来和她辞行。

哐哐哐——

窗户被什么东西敲打,宋风手上法术一点,水珠顺着指尖滴落,窗子打开一只竹哨有灵魂般飞进来,不偏不倚落在宋风手中。

不自觉笑了下,眼里带着欣喜,时隔二十年一眼认出师父的竹哨,样式古旧,旁人捡去还以为是不要的陈年古董,所以师父在竹芯里刻了名字,荆司。

注入法力,竹哨里传出沉厚又冷静的女声:“宋风,人躲不了一辈子。”

宋风脸羞愧得红,单方面传音已经不知所措,还好不用面对面跟师父回话。

“门派是所有弟子的后盾,不必有负担,师父知道你没有大抱负,不屑比试,不过趁着这个机会,回来吧,师父不知道你有什么变化,修为有没有进步,身板高了瘦了,是不是嫁人生子。”

正常人家的孩子满八岁送去门派修炼,门派里也有例外,有年春天,荆司殿主把门派山脚下无父无母还是婴儿的她抱回砚碎殿,自此门派就是她的家,砚碎殿那几年间的师父师兄,这个教一点,那处学一点,她安然长大。

习惯了做冷面严师的师父,不善表达,也不善长扮演母亲,不然她也不至于是砚碎殿全殿的人拉扯长大,但是她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境云派群山爬满焦红的藤蔓,门派几千弟子,无半个人影。鸟兽鬼妖喜爱居住在灵气汇聚的地方,平日在四处啼鸣,今天静得出奇。天地间只剩晴空和门派。宋风试探着向门派深处走,砚碎殿也不见师父。

——“风儿你该化作虚无了。”——

陌生的声音,叹息的语调。

宋风直挺挺得从床上醒来,今晚她算睡得很安稳。

顾府的一处香闺,顾陶芝睁开眼睛,还以为是平常的清晨准备赖回床上,突然想起什么来,一骨碌爬起,冲屏风后面的塌上喊:“春娟,我怎么睡着了?宋风哥哥呢,昨天宋风哥哥回来了吗?”

春娟早就穿戴好,快步走进来,轻柔得顺着顾陶芝的动作把她扶起来,口中带着笑意答:“宋护卫回来了,昨日您睡着不久回来的。”

顾陶芝顿时像萎了的花,长长的拖音:“啊——?”

春娟逗够了大小姐,赶紧安慰:“宋护卫回来也要给老爷回话啊,奔波几天,好不容易回家,小姐也舍不得她休息不好,您今日去找她也是一样的。”

顾府里就她一个小姐,上上下下都宠着,顾陶芝养的天真烂漫的性子,听春娟这么说,不假思索重新扬起笑脸,拉着春娟的胳膊:“那我们快些整理,现在就去找宋风哥哥。”

宋风从花园的小路走,出府去找林生和洛蓝缺,她在迟疑自己是不是要回门派参加比试。

花园的石子路弯弯绕绕构成图画,从高处看才能发现是这是徐城的城标,金锭和剑器的叠和。

修炼者耳力好,拐角的楼台,传来步摇相撞的脆响。宋风猜到是谁,果然从楼台后面跑来一个小妮子,撞到她怀里,仰头看她,甜甜的笑脸,“宋风哥哥,你要去哪儿啊。”

宋风是喜爱这个顾府小姐的,但是带她一起去见林生和洛蓝缺,还是不妥帖,那毕竟是外男。

宋风特意描述的无聊些:“我出去与同门聊门派比试大会的事,尽是些粗人,门派的事也无聊的很,等回来,再陪你玩。”

宋风:你们是粗人对吧。

林生,洛蓝缺:什么?

顾陶芝掩住失落,她虽然任性,也知道自己确实不适合跟她一起去。

她目送宋风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蓝底的衣袍,少见的没有用玉簪分梳发髻,而是束起戴一顶银冠。宋风窄腰平胸,身量与正常男子齐高,胸到她脑袋的位置。扑到宋风怀里才能体会到她胸膛的柔软,顾陶芝没跟任何人说过,她是故意的,如今宋风也养成了她扑到她怀里,稳稳接住她的习惯。

门派比试大会,如果宋风哥哥要回去参加,那她还会回顾府做事吗,她还能见到她吗。

她知道修炼之人都自由无比,难道宋风哥哥也这么认为。

“春娟,我们也出门。”

春娟一惊,迟疑住想劝:“小姐,您是要跟上……这不合规矩。”

顾陶芝提着裙摆顺着宋风走过的路出门,完全听不进去话:“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今天小姐身边就跟来她一个婢女,春娟分身乏术,来不及跟老爷夫人打招呼,急得跺脚也没办法,只好狠心跟上。

道路上人群熙熙攘攘,徐城的百姓安居乐业,比其他城过得都相对滋润。顾陶芝和春娟努力跟上健步如飞的宋风,看着她拐进了凤楼。那是徐城最大的酒楼足有七层,不管是从内看还是从外看都巍峨富丽,一点没有酒楼的俗气,典雅更似宫殿。

宋风在进凤楼时,用余光看过去。这小妮子真是胆子大了,无奈摇头放慢脚步,怕她落下。

不知四楼有人扶栏望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每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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