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之术一向阴险,萧祁自然知道苏烟说的是实话。
他怒极反笑,收敛了一身戾气,道:“你我既不能分开,那你便跟着我罢。”
他顿了顿,又道:“你是楚国公主的婢女?我便去向楚王讨了你来,待来日蛊毒解后,就还你自由身。”
苏烟正冥思苦想,抠着细节回忆书中提到过的解蛊之法。她记得巫师在献上蛊虫后,告诉过楚国公主,除了二人合欢,还有另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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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这合欢蛊种下后,二人需得在十二时辰之内合欢,否则双方都将被蛊虫反噬而亡。合欢后,蛊虫得到滋养,二人对彼此的感情会愈来愈深,这一生都将互相牵绊。”
“难道蛊虫就永远在身体里了吗?”
“初次交欢后,蛊虫便认了主,不会再反噬,留在身体里也无碍。当一方死后,另一方的蛊虫也会死去。只是活着的那一人,将永远不能忘记对方,无时无刻不受到思念的折磨。”
原主只想用合欢蛊来炼驻颜之术,更何况凭她的美貌和地位,想要什么男人没有,自然对此等留住男人的拙劣手段不屑一顾。
“除此之外,还有何解?”
“其中一方心甘情愿将心脉之血放出,另一方心甘情愿将其饮下,蛊毒自解。”
“放出心脉之血?那这人岂不是会死?”
“是的,公主。如果二人宁死也不愿合欢,此法便是唯一的路。蛊虫尝到了对方心脉之血,知其宿主心意,便会自行死亡。”
最后,自然是原主强迫萧祁合了欢,传说中的驻颜之术便是取其精魄,七七四十九日不能间断。而至于驻颜之术是否真的有效,便不得而知了,因为原主很快就被萧祁报复而死。
萧祁受蛊虫影响,此后一直对原主恋恋不忘,这种强烈的爱恨交加的情感,让萧祁变得喜怒无常,整日整夜无法入睡,饱受折磨,以至于做出屠尽楚人这等残忍暴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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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合欢蛊,如果十二时辰之内不解,就会遭到反噬,衰竭而死……”
萧祁来了兴趣,“哦?你愿意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
苏烟有些无奈,自己只是穿越来的一个过客,也许死了还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眼前这人,他并不是书里的一个纸片人,他就站在面前,有血有肉,有喜有悲。他是战神,是一国储君,他一念之间就可决定无数人的生死,特别是那几百万楚国人……
未来将如何发展,全取决于苏烟当下的决定。
苏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曾无意间听说过,解蛊之法有二,一是……二人合欢,蛊可解。”
苏烟一边说,一边去瞟萧祁,只见他面上不动,示意她继续。
苏烟道:“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愿这个。”
“你怎知我不愿?”苏烟正准备接着说,萧祁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
“啊?”
萧祁邪魅地笑道:“我愿意啊。你长得这么好看,宠幸你也未尝不可。”
苏烟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我……我不愿意!所以,我们就用第二个办法。”
萧祁并没有介意,莞尔一笑,“说来听听。”
“我把我心脉之血放出来,你喝下去。”
萧祁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烟,“心脉之血?你不怕死?”
苏烟道:“这是保全你我的最佳办法,我不一定会死,但对我的身体会有很大伤害,所以我也有条件。”
心脉之血可从手腕处割开,大约一炷香时间,只要及时止住血,再喝一碗千年人参汤,保住性命应是无忧的,身体可以以后再慢慢调养。
苏烟不想与萧祁有过多牵连,便只能以此赌一把了。
萧祁扬扬眉,苏烟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我要你答应我,不滥杀楚国百姓。”
萧祁闻言一愣,随即冷笑道:“这便是你们楚国的伎俩么?先给我种蛊,再上演一场苦情戏?”
未曾料到萧祁竟然会这么想,苏烟有些不知所措。
萧祁身着黑色中衣,长袖一挥,坐在桌边,冷然道:“你当我萧祁是什么人?这等低劣的手段便想要挟我?”
苏烟又有些难受,心里又痒又痛,她往里坐了坐,蜷缩在一起,有气无力道:“你想多了,这和楚国没有关系,只是我一人愚见而已。”
萧祁比苏烟更惨,他除了身中合欢蛊,原主给他下的迷情散也开始起作用了,他一直强撑着,此时看苏烟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口干唇燥,心中奇痒难耐。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各自的呼吸声渐渐加重。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过得实在太慢了,苏烟忍到了极限,她强撑着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一个茶杯摔到地上,捡起一块碎片,对着手腕毫不犹豫划了下去。
身体的疼痛转移了内心的煎熬,苏烟反而轻松些了。
她跌跌撞撞爬回床边躺下,小声道:”一炷香之后,流出来的便是心脉血,你只需喝半杯便可解毒,到时烦请你用这块布条将我伤口捆扎一下。”
萧祁冷眼看着,不发一言,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他面无表情,思考良久,倏地起身,把苏烟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又给她的伤口止住了血。
还是蛊虫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情感战胜了理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死去。
“晋楚早晚有一战,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当奋力杀敌,但我不会滥杀无辜百姓,你放心罢。”萧祁都没想到自己会对这个女人说出这番话,但说出口后,心里舒坦了不少。
苏烟感受到萧祁的触碰,浑身战栗,竟发出了一丝呻|吟。
苏烟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挣扎道:“不要……”
在萧祁眼里,苏烟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欲拒还迎,他心潮澎湃,但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温声道:“音音,那样你会死的,我答应你绝不滥杀楚国百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苏烟没有力气再去解释,只坚持道:“好,我们像这样……只是为了解蛊毒,待之后,我们便是陌路人,再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