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被扒了毛开了肚的小黄整个被袁清念架在了火上来回烤。
等皮被烧至金黄,狗肉香气扑鼻而来,袁清念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惜了,没有陈皮八角,要是添些佐料再炖一炖,那就更好吃了,特别是那汤……真是狗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
袁清念看着烤得差不多了,于是把它取下来晾上一晾,再分成几块,其中一块用水炖上,剩下的用油纸包起来拿到屋后大树旁用雪埋起来,天然的冰箱,不用白不用。
享用完一锅狗肉后,袁清念开始清理现场了。先是用水将厨房外的血迹冲干净,然后把用过的锅碗瓢盆都洗一遍。
接下来把自己沾了狗血的衫裙和深衣都脱下来洗干净,顺带从头到脚洗了个热水澡,等烤干了衫裙和头发后再偷偷回柴房睡觉。
一大早的,袁清念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起来。
“这表姑娘也是可怜,前几日就差点让大娘子给饿死了。”
“谁让她天生是个丧门星?不仅克死了自己的阿爹阿娘,一进我们这宅子就把老太太也给克死了,要不是看在她家那百亩良田的份上,大娘子老早就把她给轰出去了。”
“可不说她是个丧门星呢,那荆州刺史家的储郎君文质彬彬、满腹经纶的,可每回见着她都要病上好几日,他家的大娘子都嚷嚷着要退婚好几回了。”
“可不是嘛,表姑娘都过了十八了,刺史家也没说要来下聘,可见人家压根就没想过娶她!”
“也不怪人家,也不看看我们表姑娘是什么德性,天生一副倒霉样,要不是昔日袁老太爷救过储老太爷一命,与储郎君的亲事哪里轮得上她呀,论才貌我们大姑娘不比她这破落户强多了………”
好家伙,原以为她们这么弄她仅仅是为了那百里良田,原来还有一个储郎君!怪不得把她往死里整呢,原来她挡人道了,看来这夏宅她要是再继续留下去,迟早得没命。
“还睡呢!还不赶快起来!”正当袁清念幽幽怨怨半睡半醒的时候,李嬷嬷一推开门就把她拎了起来,把袁清念拉到她的房间里关上门,袁清念一眼就看到案桌上放着一套墨绿暗竹底纹窄袖衫裙。
“抓紧点,等下储郎君就要过来接主君去参加冬日宴了,你好好打扮一下,争取见他一面。”
“你看看你,披头散发的,整个勾栏样式作派,不打扮得端庄一些储郎君又怎会正眼瞧你?”李嬷嬷说着马上放下衫裙把袁清念整个按在了镜子前,拿起梳子就帮袁清念梳起了头发。
袁清念望着铜镜里陌生的面孔顿时有些不适应。穿越到这副身体里好几天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新面孔。
凤眼小勾鼻,樱桃嘴,嘴唇上方还有一颗若隐若现的小美人痣,除了干瘪的脸蛋,她的五官倒是非常精致灵动的,日后若是好好养养指不定又是另一番颜色。
她手比较笨学不会梳理发髻,只好一直松松垮垮的顶着个丸子头,李嬷嬷倒是经验老道,她把袁清念的丸子头拆散梳顺后,三两下地就梳起了一个高髻,虽然发髻样式梳得极好,但是没有发饰的衬托终究是显得寡淡了些。
“好了,快把衫裙换上吧,储郎君已经快到,这次你见他得胆子大些,别像以前那样躲在一边,最好能找机会和他说说话,他若能记着你点好,你成婚的机会也大些。”李嬷嬷苦口婆心地叮嘱。
“听嬷嬷你这话头我和那储郎君成婚的机会好像并不大,他们嫌我晦气,嫌弃我门弟低,即使如此,我又何必费力讨好呢?”袁清念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说表姑娘你到底怎么了?你从前不是一直盼着和储郎君成婚吗?怎么现在倒尽说些泄气的话?”
“从前嬷嬷也一直对我蹬鼻子上脸的,现在不也私底下偷偷地照顾我?所以说人是会变的,从前我想成婚,可现在我不想了!”袁清念理直气壮地反驳。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你不成婚难不成要继续留在这受人欺辱?你马上把衫裙给我换了!”李嬷嬷说着就伸手脱袁清念的衫裙。
衫裙脱落,李嬷嬷透过袁清念深衣领子看到了袁清念胸口上那一小块酷似花瓣形状的红色胎记顿时陷入了沉思,仿佛当年建康城外的婴儿啼哭声犹在耳边。
袁清念见李嬷嬷突然失神忍不住推了推她,可李嬷嬷还没回神,“砰砰砰……”门突然响了,“表姑娘,表姑娘在吗?”
“是善秋!”李嬷嬷耳尖一下子认出来的人是善秋。
可袁清念还没来得及应答门就被打开了,“呦,李嬷嬷也在呢,还帮表姑娘梳了头。”善秋一眼就看出袁清念的发髻是李嬷嬷的手笔。
“大娘子让奴婢来告诉表姑娘,储郎君等下接着主君就赶去梅庐了,可没空理会其他闲事,让表姑娘好好在屋里呆着别到处乱跑!”善秋趾高气扬的把话落下转身离去 砰的就把门摔了。
“切,不见就不见,谁稀罕!”袁清念说着又重新躺回了床上。李嬷嬷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转头也气得把门摔了。
天刚擦黑,夏家的马车伴随着轰轰轰的颠簸声急匆匆地停在了夏宅门口,马车尚未停稳,夏征就火急火燎地推开马车门躬身走了出来。
“快!”
马夫听到催促立刻将矮凳放稳将复征扶了下来。
刚刚饱腹一顿的袁清念在回房间的时候迷了路,恰巧遇到行色匆匆的夏征,她忍不住好奇心就跟了上去。
“完了完了完了……”
文渊阁内,夏征背着手急得来回踱步。
“主君,你不是去冬日宴了吗?怎么一回来就如此慌张?”闻氏听闻夏征回来,穿戴整齐就赶着出来迎接了。
“大娘子,我的大娘子,我们就要大难临头了!”夏征哭丧着脸跺着脚说道。
闻氏嫁入夏家十七载,虽知夏征一向怂包,却从未见他如此惊慌,自己也跟着一下子慌了起来,“主君,怎、怎么了?”
“她、她…哎呀,我滴个娘啊!您可把儿子我给害惨了!”夏征说着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袁清念她根本就不是夏姝生的,夏姝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
“不可能,这袁清念不是李嬷嬷带回来的吗?李嬷嬷说她是夏姝的孩子!”
“李嬷嬷、这该死的李嬷嬷她从前可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女使,大娘子可还记得建康的袁家?”
“记得,从前权倾朝野的袁太傅袁家,那不是老太太出阁前的旧主家吗?十八年前因通敌卖国已经被圣上满门抄斩了,主君怎会突然提起他家?”闻氏好奇的询问。
“那袁清念就是袁太傅的孙女,罪臣之后!”
“怎、怎么可能!”闻氏吓得瞪大了双眼,双腿都站不稳了,直接沿着太师椅瘫了下去。
“十八年前老太太借着夏姝临盘之机带着人偷偷地去了建康一趟,在袁家大厦将倾之际狸猫换太子用一死胎救出了袁家的独苗袁清念,还将她交给我的'好'妹夫抚养,他们家死绝后,李嬷嬷就把袁清念这个祸害带到了夏家!”
“不不不,这定是主君你听别人乱嚼舌根的,这袁清念怎么可能………”闻氏依然不相信事实,千方百计地否决这个故事。
“错不了,当年陪老太太一起到建康的老欧如今在那废材质子容子殊身边当差,今日我到梅庐赴宴刚好认出了他,便与他小聚了一下,席上他多喝了两杯把事情都捅了出来。”夏征说着说着仿佛又平静了不少。
这下闻氏彻底死心了,哭爹喊娘的就开始抹起了泪,“这人嘴巴这么不牢靠,若是他下回再喝醉把事情捅了出去,那我们全家岂不是都要跟着陪葬?抚养包庇罪臣之后,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主君,你快想想办法呀!”
“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要不是我们死就是她袁清念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夏征说着双目逐渐变得凶狠。
闻氏见夏征有了主意自己也忍不住加了把火,“主君说的没错,只要死无对证了,之后就算老欧再怎么胡言乱语也伤不了我们根本!”
“既然如此,那手脚就得快了!”夏征望向门外,漆黑黑的一片是个动手的好时候。
袁清念在窗外听墙角听出了一声冷汗,原来袁清念是罪臣之后,而那夏征夫妇为了自保竟想杀了她,她该怎么办?
就在袁清念出神的时候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就往黑夜里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