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周老夫人开口道:"牧哥儿身边确实该有个人了,这事急不得。"
见周老夫人兴致不高,似乎不想谈论这件事,秦湘便转个话题:"外祖母,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您与英国公夫人是旧识呀,怪不得您与她一见如故呢。"
周老夫人笑眯眯的解释:"我的母家与蕊初的母家同在一个郡里,家中相隔不远,未出阁时常常聚在一起,后来听说她嫁给个外地行伍出身的,渐渐没有了联系。后来夏侯将军被陛下封爵赐美妾,蕊初带着两个儿子举着火把,称英国公要是敢纳妾,他们娘仨儿就不活了。这把英国公吓得跑到陛下面前伏地痛哭,陛下才收回了旨意。"
周母陪坐了一会儿,见老夫人与秦湘兴致勃勃,有说有笑,便请辞离去了。
周老夫人继续道:"蕊初做了国公夫人后英国公,这么多年过去了,性子还是这么豪爽利落。她为人大方,心地善良,是个直肠子,言语上难免直来直去,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她可是最痛恨男子三妻四妾的,蕊初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听说你的事后义愤填膺,还同我夸奖你,说是若你不嫌弃她,愿意收你做她的义女,给你找门好亲事。我瞧着对你是个好的,不知道湘儿你意下如何?"
秦湘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能得英国公夫人青眼有加,犹豫不决。周老夫人看出她的顾虑,开口道:"你放心,你父亲母亲已经应允了。英国公夫人一向以人品为重,绝不会因你的出身而轻视你。若你品行不佳,是个凤凰窝里飞出来的她也瞧不上。"秦湘略加思索颔首答应了这件事。
橘橙色的光影斑斑驳驳,坐在梳妆台前的身着素白中衣的女子朱唇微启:"浣纱,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浣纱叽叽喳喳:"小姐,我可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从长福嘴里套出来,上次牧少爷去文墨坊装裱字画时遇见了躲雨的郑二小姐,郑小姐对那字画好有一番见解,看样子牧少爷也是高兴得很。那郑小姐喜欢牧少爷吗?"
浣竹瞪了浣纱一眼,提醒道:"主子们的事是我们能随意议论的吗?你这样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会坏了郑小姐和牧少爷的清誉的。"浣纱倏地捂住嘴,往外张望着。
入寝后,望着镂空花丝幔帘,秦湘暗想:看来表哥对郑小姐是动了心,就是不知道郑小姐怎么想的?
梨花小院内,周夫人回到房内细想婆母刚才的态度。郑子衿知书达理,气质出众,按理说不该如此呀。便叫了个婆子进来耳语一番。
英国公夫人回到家后,看见两个到现在还没找到媳妇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她接到了周老夫人要登门拜访的消息,就知道这事儿成了,赶紧张罗着丫鬟忙前忙后。
柯娥知道这个消息后一脸扭曲,眸子微眯,似乎在酝酿着阴谋诡计:若是卫清潇知道这个消息的话……
果然,房里的花瓶碎了一地,嘶吼声还不时的从房间传来。卫清潇一脸狼狈,眸子里闪烁着泪花,心里早就恨毒了那个狐狸精。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在众人面前出丑,二哥又怎么会对她置之不理,姨娘又怎会被父亲冷落,这一切全怪她!秦湘,我定会让你好看!
碧水青天,微风拂面,心旷神怡。英国公夫人今日收义女的消息传遍了金陵,许多达官显贵的女眷们纷纷登门拜访,都想一睹真容。
一位身着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的妇人撇了撇嘴,窃窃私语道:"听说是个商户之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让英国公夫人收她为义女。"
"听说那女子与一个读书人原是有过婚约,谁知竟抛弃她另娶,该不会是她有什么隐疾吧?"
"是啊,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呢!国公府的两位公子该不会被她所迷惑吧?"
……
"想不到我与相旬的私事竟如此劳烦各位夫人费心呀!俗语道:'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我看各位夫人是不是要多多在家静思呢?"
众人回头一望,是英国公世子!只见他身着玄色云翔符幅长袍,小麦肤色,剑眉星目,脸色淡然却掩不住怒气,那几个嚼舌根的妇人也不再言语了。
这一切也传到了秦湘的耳里,竹浣还替她高兴道:"这世子爷还替您说话呢,想来是真的将您当作她的亲妹妹了。"回想起上次登门英国公府只见到了二公子,虽然看起来虎头虎脑,相处一番却发现是个油滑的性子。
花园这边,卫琅微含笑意道:"你倒是对你那个妹妹紧张得很。"一双眼睛倒是没有离开过夏侯乘风的脸上,仿佛要看出些什么。
京兆尹之子廖南寻故作高深道:"卫兄,这你就不懂了,换我有个貌若天仙的妹妹,也要精心呵护,把她捧在手心里。"瞧了卫琅一眼,见他面色沉静如水,便笑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