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你急的。”林颐放下书本,脸上蕴开温柔的笑容,“灵风说幻月确然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回来,他根据你的说法去齐王府走了一趟却被齐王府的展恒护卫发现了,所以线索就断在齐王府的后花园中的别院那里。”
“别院?”易璇灵的手指揪了揪身上的孝服,她记得当初去看易璇熙的时候并没有让幻月等人靠近,“姬灵风会不会弄错了?幻月并不曾久留于那里,且……”
“先别急着下定论。”林颐伸手止住了易璇灵的嘴巴,转身从橱柜之内拿出一条包得鼓鼓的帕子,“这是在齐王府后院发现的,还有这块布料上有血字,只是被火烧灼过已经看不全了。”林颐将手帕内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在了易璇灵的面前,想让她好好确认一下这些到底是不是幻月的。
帕子内的玉镯子碎片已经看不出原来镯子的形状了,只是这玉是上乘的货色,当初司马清闹热的赏了易璇灵一堆东西,她就借花献佛的从中挑了一些给幻月和采星。
执起那块烧焦了的沾着鲜血的帕子,似乎是幻月的。平常没怎么注意,易璇灵实在难以肯定这帕子的主人。
“是太?”林颐拿过帕子,上面的字迹残缺不全,字形也不是相当流畅,写字的人相信一定相当痛苦或者指头受了伤害。“还有这里还剩下几个字……”林颐指着还未被烧焦的‘王妃’二字,还有最后能看见的‘合伙’以及‘小心’这几个词。
太乱了,易璇灵皱眉盯了好一会,这块手帕已经烧得不剩下什么了,这简单的几个字实在让她难以推断出什么。
“姬灵风呢?”想着或许他还知道什么,易璇灵不放过一丝机会的问道。
“他被太子殿下叫走了,你来之前不久的事情。”
“叫走了?那我下次再问他吧,这次多谢你帮忙了。”易璇灵整理了一下这些所谓的证据,再次用那张帕子包裹起来转身离开。
“快别这么说,你也帮过我。”
“那这件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第四个人的。”林颐看出了她的顾虑,自然而然的做出了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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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胶着这藏蓝色幽深的天空,春雨就这么淅淅沥沥的下了下来。雷是天空的悲鸣,于是上苍的眼泪,易璇灵犹记得母亲告诉她这句话的时候那股子欣喜的语气。因为那时候她们还住在最豪华的的宫殿内,享受着皇上的宠爱。
定定的忘了一会被乌云遮住的天空,易璇灵这才将东西收拾好后踏进熙宁院。屋内灯光通明,她的嘴角也因为这丝光亮微微上翘,可能是梅姨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推开门,一句冷若寒冰的话挤进来她的耳朵。熙宁院正厅的主位上竟然端坐着司马清,一身孝服未脱,脸上也还有白天残留的那抹疲累。
“你怎么在这里?”望了一眼他手上还在磨砂的茶盏,这院子里剩下的人就是章寒烟了,难道是她给他泡的茶?
“这整个东宫都是我的,我在这里很奇怪吗?”嘴角一抹邪邪的笑容,司马清起身靠近一脚跨进门槛的易璇灵,临近的时候一手抓着杯子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使唤起我的人了。”
这一刻宛如遭到雷劈,易璇灵的身子猛然一僵。是啊,是她太傻,即便姬灵风再怎么护着林颐也始终是司马清的人,让他去查这件事,司马清必然会知道。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又来这一套,又想和我装傻充愣?”抬起她下巴的手呈现拿捏状态,手指微微收紧让她的下巴略显痛感。
易璇灵抬手反击,旋身抬腿踹向他的胸口,在他避让的时候闪身退开一段距离。
“好样的,敢跟我动起手来了。”司马清拍了拍刚刚挡住她旋身踢的手,眼神里满是愤怒的火焰。
“是你逼我的,我说过有些事情与你无关于你无害,你为什么要追根究底,其实说白了你就是不信任我。”伸手扯下身上的孝服,易璇灵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今天我在昀寿宫看到皇后娘娘了,你别说你不知道她已经被解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回你一句与你无关,于你无害。”
“你错了,当初我为什么进天牢被打的半死,是因为她,你还敢说于我无害?”抬手摆好出手的姿势,即便有万毒丹的压制,她拼一拼也还是又可能胜过司马清的。
司马清突然愣住,眉头轻皱,刚刚的怒火也渐渐熄灭。皇后做了什么他清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娶她也是权宜之计,皇后甚至一度将以后的计划说给他听,眼前这个女人在她的手里绝不会活着成为他的皇后,因为一切的后路他的母后已经计划好了。
“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冷梅清刚回到院子就看见两个对峙的身影倒映在熙宁院正厅的大门上,心下一惊,急忙跑了过去。
这一声请安成功的打破了司马清的沉默,打破了易璇灵的尴尬。
冷梅清被叫起之后一副恭敬下人的模样跟在易璇灵的身后,眉眼一闪示意易璇灵跟她出来。可惜司马清还杵在那里,实在不好开口。
“太子殿下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哼……”停了半天,再开口竟然听见易璇灵这么一句话,他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本宫说过这整个东宫都是本宫的,本宫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今晚本宫要在这里就寝。”
他脑子没坏吧?易璇灵越发的皱眉看着他。
“梅姨,我们走吧。”瞪了他两眼,一场险些要以掐架为结束的吵架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你去哪里?”
“收拾客房。”长长的叹了口气,易璇灵很不客气的回答了司马清的问题。出了门之后迅速的拉着冷梅清飞到了屋子对面的树梢上:“什么事?查到了什么?”望着对面人的严肃表情,易璇灵只能往那方面联想了。
“凌霄宫潜伏在齐王府的人来报,昨天幻月从别院出来后在院子里游荡了一会,然后就没有人再看见她了。”冷梅清说着就开始从怀里掏东西,眉头还是皱的紧紧的,“探子来报说天齐王府的别院来了一个人,一个很面生的人,不过听他们形容十之八九是太子。他在后院待了一段时间,期间不许任何人靠近后院,之后便也没有了消息,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探子也查不到。”
“司马清?”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挠着那些再简单不过的发髻,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那或许是司马清本来应该去易璇熙的,可惜被她装病逃了。“该不会司马清看上我姐姐了吧?”
“胡说什么呢?他要娶的是凌国公主,并不在乎是你或者是她。”冷梅清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她一眼,几经努力之后终于将藏在一副夹层中的东西掏了出来,一块沾了血的玉佛,血迹已经干涸了。
易璇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玉佛,绝不会看错,那是与她持有的玉佛是一样行装的。翻开北面,指甲刮掉上面的血渍,一个金色的‘熙’字跳脱出来。因为光线的缘故,易璇灵一边凭借手感,一边凭借眼睛去确认这块玉佩的真假,可结果却是让她不寒而栗。
“真的是她?”易璇灵一直以为她只是有点自私,凡事先想着自己。但世上之人有几个是真正的无私呢,所以她从不曾怨恨易璇熙设计让她替嫁。只是现在的易璇熙或许变了,为了目的开始不择手段,变成了和她一样可怕的人了。
“凌霄宫的人还查到司马清从齐王府出来的时候带走了一个箱子,后来就把箱子扔到了荒郊野外。里面是……”
“是什么?”
“是一句烧焦的女尸……”
手上的玉佛顺势滑落,撞在树干上随后掉了下去,易璇灵的心似乎停了半拍:“查到身份了吗?”
“就残存的衣着和断指来看应该是幻月没错,整个事件连起来的话……”冷梅清苦着一张脸看了看易璇灵,没再说下去,有些话心里都明白了。
“我去找他问明白。”易璇灵捏起拳头转身跃下树干。
“别去。”追上她的冷梅清急忙拉住了她奔出去的身子,“你忘了自己的目的了吗?现在和他起冲突,无疑是自毁计划。易安荣已经落入司马哲的受伤了,我们何不等计划完成之后再行动呢。我知道水清的死给了你很大的打击,所以同样的事情落到幻月身上你难免受不了,但是现在不能冲动。”
夹杂着微雨的春风凉凉的吹进衣服内,撩起一阵微寒。易璇灵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绝美的容颜瞬间恢复了平静,宛如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多谢梅姨提醒,不过这仇……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熙宁院出奇的热闹,在易璇灵回到正厅的时候才发现这屋子挤满了人,身为东宫之主的司马清依旧坐在主位上面,看搬运的下人进进出出。
“你干什么?”强压住心中的不满,易璇灵冷声冷气的问道:“你想拆了这座院子?”
“当然不是,本宫今晚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自然要好好打点一下。我看你这里真是家徒四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苛待于你。”
难道不是吗?易璇灵微微撩起唇角,一抹冷笑划过脸颊随即恢复正常:“太子殿下多虑了,谁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个大忙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有损太子殿下清誉的。”她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搬运的人暂停活动,可惜没有司马清的命令,这些人便不会停下脚步。
易璇灵的眼睛聚满了寒气,抬起一脚就踹爆了身后一个两人搬运的有一人高的青釉花瓶。搬运的人瞬间脸色煞白,看着太子妃愤怒的神色,身子抖得越发的厉害。
花瓶就碎在司马清的眼前,也没有见他有丝毫的眨眼。“谁惹你不高兴了?”
哼……还能有谁?
易璇灵心中气闷,压制插穿眼前笑面虎的冲动,最后只丢下了一句:“我的屋子供不起这些大佛。”意有所指,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