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人,是他给她下的毒,现在却面不改色的说出不想让她死去的话。
没想到司马澈会知道这些事情,怀抱着易璇灵的手再次紧了紧,不顾手臂上崩裂的伤口,不顾那然后衣裳的血,司马清的眼神越发的冷冽:“放手,我是救她的。”
“若是想救,当初何必要下毒?”
当场的人皆是一愣,刚刚拉开军帐门帘的左右胡军顿住了和姬灵风纠缠的手。
司马清的眼神里都要蹦出火了,忍住要杀人的冲动冷静的开口:“军医何在,齐王殿下重伤昏迷,还不快来救治,若是他有一丝差池,本宫要你们人头落地。”随即甩开司马澈的手,冷冷的甩过一个眼刀:“本宫还是东宫太子,三皇兄莫要逾矩。她是本宫的贴身近卫,父皇亲封的,生死都掌握在本宫的手里。”
说完便抱着易璇灵尚在昏迷中的身子走出军帐,直奔着自己的军帐而去,身后的姬灵风立即甩下左右胡军,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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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璇灵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破晓时分,说起来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犹记得她耗去许多内力去压制万毒丹,身子疲累不堪,竟然在那颠簸的马上昏睡过去。可眼下这尖尖的毡帐顶端,辉煌的毛毡床榻以及昏暗的烛光摇曳无一不在告诉她她早已不是身处在茫茫原野。
胳膊试着动了动,似乎被什么压着了。眼神掠过胳膊往下看去,一张安逸的脸侧枕在自己的手上。“司马清……”
试着开口了,可惜声音似乎太小了,以至于司马清没有丝毫的反应。身上那种噬咬的疼痛已然消失了,想来司马清还算守信,给了她解药。
长舒了一口气,易璇灵轻轻抽出自己受了轻伤的手臂,因着司马清避过伤口处压着手臂的缘故,她抽出手的动作也很顺利。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眼见自己的衣裳已然是新换的了,心头一冷,这军营中根本没有女婢,难道……
回头皱眉望了司马清一眼,就算是他,此刻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吧。敛去刚刚紧张的思绪,易璇灵轻盈的绕过司马清的身子直奔营帐之外。
“急着去哪里?”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易璇灵的身子也跟着怔了怔。
其实他早就醒了,从她抽出手臂开始就已经醒了。只是她想知道她会不会安安静静的留在这里养伤,想知道为何她会和司马轩一同回来,为什么伤口上的布条回事司马轩身上的战袍?
可惜她并没有解释的打算,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叫醒他而是急急忙忙的出去,去哪里,或许两人心中都跟明镜一样。
“你醒啦?”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的声音以及瞬间恢复的表情和习惯性的转移话题。易璇灵转身拢了拢裘皮大氅,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对你还真是不错呢,消耗了那么多内力去帮你镇压万毒丹。”司马清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本来还很担心她的情况,谁知到自己心腹的军医竟然说她体内有一股子强大的外来内力帮忙镇压毒性发作。他不会想到别处,只能把这件事往司马轩的身上去向,因为那边的军医来报说司马轩外伤还好只是内力消耗过多内伤不轻。
当然这些种种易璇灵根本不知道,于是这句话就宛如对牛弹琴,她更是一头雾水了。
难道他知道自己武功不弱的事情了?眼神冷冷的瞧着他,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怎么?一醒来就急着去见他了?他好得很,内外伤都有军医调理,你就不用去凑热闹了。”
仿佛被戳中心事,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这不正是她要知道的结果吗?他还活着就好,还有得救就好。缓步走回床前,她缓缓的坐下,似乎刚刚的偷溜已经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气,就这样顺势倒在床榻上。
“他救了我,我自然要去看看他是否安全。你伤的不轻,本不该在这里趴着睡的。”感慨的叹气,嘴里的话柔和了许多,轻声密语一阵一阵的闯进司马清的耳朵,有那么一刻他似乎难以置信。
她在关心自己吗?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缠住的伤口,他本来是不应该守在这里的,只是他的坚持让军医都无法撼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决心,他只是不想让她这么轻易的死去,她死了自己的计划怎么办?所以她绝不能死去。
“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沉默了片刻,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司马清的声音高的出奇,连带着外面巡逻的士兵都不禁驻足,但这毕竟是太子的军帐,有几个脑袋也不敢往里面窥探。
绵绵细雨一下子变成了狂风暴雨,易璇灵之事片刻的诧异,随即注意到自己躺的地方正是司马清的床榻,于是拍拍身上褶皱的男装从床前跳开。
原来是她鸠占鹊巢了,难怪他这么死死的守在这里。真实的,她暂时又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真是谨慎过头了。
屏风之外另设了一张小巧精致的睡塌,虽不如床榻那么宽阔,但供一个人去睡觉还是绰绰有余的。易璇灵想也没有想的往榻边走去。路过司马清僵住的身子旁是轻声耳语:“不好意思,因为受伤而鸠占鹊巢了。”
猛然转身,司马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易璇灵和衣躺在榻上,刚刚被她搭在肩头的狐裘被拿来当做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切的动作似乎很习惯,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你去那里干嘛?”明知道是去睡觉,可是他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良久见易璇灵没有反应,这才起身靠近她,原来已经睡着了,看来是累及了才会毫无防备的在他的眼前睡着了。
嘴角不自主的荡开一个微笑,司马清伸手将榻上的人抱了起来,和那日一样很是轻盈,她到底有多瘦?这么些年到底是过着怎样的日子才会让她瘦成这样?
他几乎是皱着眉头将易璇灵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的,这一次他没有点住她的穴道,此刻也没有必要去点穴了。“今生你的命运掌控权已经掌握在我的手里了,自从你嫁给我开始,所以以后不许再这样乱来了。早知道就不该听任父皇的话将你带来,这里本就不是你该来的。”他沉溺自言自语之中,转身去吩咐了一下不许任何人打扰,随后在和衣躺在易璇灵的身侧,难得打了个哈欠,他估计也累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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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线笼罩了这里所有的血色以及浓厚血腥味,几个中年男子的只着了一件中衣被绑在十字形的木架子上,通过那散乱发丝的间隙微微可以看清他们此刻毫无血色的脸庞。司马清冷着一张脸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指不断的磨砂着茶杯盖子,脑海里却全都是这些人的宁死不屈。
其实抓了他们也没有什么作用,无非就是要套出易安荣的下落。这次战争虽然晋军也损失不少,但好在已经将凌国御驾亲征的军队杀了个片甲不留。但姜终归是老的辣,他没有想到易安荣这个老贼竟然临阵脱逃了。
“还不肯说吗?”冷淡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柱子上绑着的人即便奄奄一息也有人明显身子颤了颤。
“那我们换个方式玩吧……”司马清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听说过人彘吗?那是参与后宫争斗的女人们创造出来的,本宫虽然不愿意尝试这么血腥的法子,可是你们的牙关实在太紧,而本宫的耐心又是极其有限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只要他们继续守口如瓶,他不介意去尝试人彘的法子,反正留着他们也只是为了套消息,原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活下去。
浑身是血,皮肉外翻的滋味很是不好受,加上鞭子上的辣椒水,即便是铁汉子也不禁冷汗直流,更别提那些烙铁片了。几番折腾下来,这些人的身上已经没有几块好地方了。
“我说……”颤巍巍的声音自最后排的一个中年男人口中发出,一时之间引发了其他人的侧目。
“你敢……”
“你这个叛徒。”
“你对得起陛下的栽培吗?”
一阵高过一阵的指责声扑面而来,只见那人本就低着的头埋得更低,末了才挤出几个字来:“我也不想啊,可是陛下竟然丢弃我们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老成独自逃之夭夭了,我能不心寒吗?其实你们也明白,自从姜元帅被罢职之后,我们这些武将明明心中颇有微词,可碍于忠心为国四个字我们一直忍到今日。可结果呢,他还是那样贪生怕死……”说道随后几乎是声泪俱下,其他几人也不免低下了刚刚昂起的脑袋,这些话句句戳中了心事。
岳铭帆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的举动,脚步微微外展正准备出去,只是这一动作却让这些人猛然一惊,生怕他是为了人彘的刑法做准备的。急忙挣扎了两下喊道:“慢着……慢着,我说……我说。”
“铭帆留下来听一听吧。”司马清制止了岳铭帆的离开,眼前这些人不清楚他出去的目的,但他知道他的离开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不忍心再看了。
“对啊,哥,你都忍到这个时候了还怕再多看一会吗?”手里的鞭子还在滴血,岳铭安的脸上有着莫名的兴奋,这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这些人的身上让他极其解恨。
“住口,你再这么冲动下去以后怕有你吃亏的。”岳铭帆的步子回转,单手压制住岳铭安的手,自己的转身看向司马清:“属下遵命。”即便是皇亲国戚,但基本的礼节他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