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先去寒冰洞,那里的温度加上我的银针应该可以拖延时间的。”雯墨说着便去拉瘫倒的新娘子,冷寒清纤长的身子猛然站起来,“快……”
“你不能去,你刚刚没有听见通报,他的大军已经兵临千日峰了。”柳乐舞急忙拉住冷寒清的手,“有些话不需要我多说,他的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好好的婚礼瞬间乱了套,凌霄宫的守卫并不多,此刻集结所有的人也不足一千,以寡敌众宛如以卵击石。
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即便曹雯墨等人急忙带人进入寒冰洞,剩下的人已然有秩序的听任冷寒清的指挥。
她迟疑的踏出了第一步,既然身在此处自然没有不帮自家舅舅的道理,尽管对象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曾在她落魄的时候搭一把手。
“你要干什么?”还没有赶到冷寒清的身边,胳膊便被一股力量拉住。易璇灵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慌张的梅姨,“干嘛阻止我?”
长叹一口气,忘了一眼迅速冷静下来的现场,冷梅清终是抬眸看向她:“你的身份不宜出现在这里,凌国人知不知道无所谓,要是传到晋国皇室的耳朵里,你复仇的计划可能就没那么容易达成了。”
复仇吗?对了,临行前还听说易安荣御驾亲征了呢,这么说她的大仇指日可待了。
见她有一丝的犹豫,冷梅清皱了皱眉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你还不放心吗?”
“那舅舅就拜托你们了。”望了一眼这喜庆的殿堂,易璇灵任由冷梅清催着她从小路取道衡山山脚赶回边关。凌霄宫准备的马比起她从军营中抢来的马不知好了多少倍,此刻正一个劲的驮着主子飞奔而去,扬起一阵阵黄沙漫天。
边关的风夹杂着细密的沙子打在脸上生生的疼,易璇灵强忍着疼痛往回奔,因为她的身子还是起反应了,万毒丹还真是准时发作呢?三天,今天明明才第二日,这身子便有隐隐的虫蚀样疼痛,虽然不明显,但是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回去找司马清。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拼命,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易安荣的前面。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继续前行,夜间也不曾停顿半分。
黎明悄然而至,久违的阳光斜斜的搭在依旧颠簸的身子上,没有温暖只有那微黄的色泽证明太阳终于肯露面了。
行至晌午,马儿终于瘫倒在营帐之前,守在军营外的姬灵风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风尘仆仆的人是太子妃,急忙迎了上去。
“参见……”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易璇灵单手扶了起来,这才意识到他的礼节险些暴露了她的身份。
“护军的脸?”到近处他才发现易璇灵的脸上此刻尽是细细的擦痕。他明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容颜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此刻见到了,心中总不免担心她心里不舒服。
“无妨,风扬起的沙子刮伤的。”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四下扫视了一遍,这才发现这军营今天有点死气沉沉,即便有巡逻的人,也不似当日的热闹了。
“他们在哪里?”第一个反应便是出去迎战了,心猛然一怔,若是司马清也出去了,那谁给她解药啊。
见姬灵风肃然的点点头,她顿时如遭雷劈。这么着急的赶回来是为了什么呀,难道就是为了等死的?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牵起身后好不容易恢复了一口气的骏马直接翻身上去了,“司马清在哪个战场?”慌乱之中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直呼了太子的名讳。
微微一愣,姬灵风迅速反应过来,“在东面的战场,殿下听说凌国皇帝在那里便要亲自将他擒来。”话刚落音,易璇灵的马已然飞奔出去留下一副烟尘滚滚的背影。姬灵风这才记起来司马清临行前的交代,让他拿着一个小锦盒等在军营外面,让他在见到太子妃的时候将锦盒交给她,说是救命用的。
不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将盒子揣在怀里奔去马厩拉了一匹马飞奔的跟了上去。
难得出来的太阳此刻已经没黄沙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灰蒙蒙的天气终究将即将西落的太阳逼退了回去,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易璇灵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惨不忍睹了,生死拼杀的士兵大多是死状惨烈至极的,缺胳膊少腿的实在占了大多数,鲜血是战场的主色调。放眼望去鲜红一片,流血漂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心,茫然有股气想要从胃里冲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对着马下干呕了一阵。
许是这异样的声音引来了那些早已经不知敌我的士兵们,这样一个突入战场的连盔甲都没有穿的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他们分不清楚,只知道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晋国士兵的盔甲她还是认得的,经过几番缠斗,见她杀的都是凌国的士兵之时,晋军便不再围堵易璇灵了。
长枪挑起的黄沙迷了在马下纠缠之人的眼睛,顺手从腰间抽出软剑,易璇灵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划向他们的脖颈,一剑毙命,痛苦或许会少很多。
灰白色的锦缎衣裳在血液的浸染下早已经消逝了原本的眼色,杀入阵中多时才发现原来司马澈所率领的晋军中了易安荣的诡计,那杯困在阵中的人不是司马清又是何人。
她没有读过兵书,也不知道真正的行军打仗是个什么样子,她只知道现在的司马清还不能死。易璇灵眼神微眯,冷冽的坐在马上睥睨这围过来找死的一批人。马儿狂奔的铁蹄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转头望去却是姬灵风带来的几百卫兵。
“这里交给你,我去救他。”没有多余的交代,直接借着马儿的跳跃力踩踏着那些尸体朝向阵法的中央奔去。
设阵法的人显然没有人想到会有人用这样不要命的打发去破坏那军阵,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击是好。
“你没事吧?”一件刺穿正要偷袭司马清的骑兵,易璇灵粗穿着还未平稳的气息说道。
皱眉,张嘴,胸口的起伏力度显然增大。司马清就这样呆呆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易璇灵,说不惊讶那绝对是假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姬灵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启禀太子殿下,属下还未来得及将东西交给……”
“好了!你赶紧带她回去,这里不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一腔怨愤全都撒在了姬灵风的身上,转身时候的决绝却让任何人看了都觉得无情。司马清背过去的眼神闪过一丝动容的温柔,唇角微微上扬随即恢复平静,反复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杀进来的,现在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了。该回去的是你,看你这一身伤的模样,再撑下去估计会流血过多而死的吧。”她第一次在司马清的面前这样大呼小叫,完全没有一丝身为公主身为太子妃的模样,当然这样更不像一个近卫该说出口的话。
听起来不起眼的话却犹如当头棒喝,司马清一手执枪将攻过来的人挑下马,一手拉住战马的缰绳。身子就这么怔在当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这是本太子的命令,你赶紧回去。”语气里尽是不耐烦的意味。
“没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话可以这样有理,据理力争一向是她的强项在,只是这些年藏得深了些,渐渐的都快忘记了。
“王爷……”姬灵风的声音打破了还在争吵的两人,易璇灵单手隔开对方将骑兵的长枪,一手撑着吗抬起一脚就将那人踹下了马。司马澈当场石化,因为他到现在才看清那抹在人群中化身修罗的娇小身影竟然是她。眉头皱了起来,似有一股子怒火需要发泄。他怎么可以将她带到战场上来,这里可不是儿戏的地方,他难道不清楚吗?
“骑兵太子殿下,最东面的突围已经成功了,可惜我军损失惨重。”见自家主子有些不对劲,萧庆这才打马上前汇报刚刚在最东面的战果。
“知道了,现在……”正打算说说自己的想法,却在不经意间看见那双紧盯着易璇灵的目光,轻轻咳嗽两声,司马清将自己的想法压了下去,故作疑惑的问:“本宫初上战场,很多地方还需要请教三皇兄,不知道现在这阵法该怎么破?”
“这……”他似乎意识到了司马清的意图,刚刚是他太疏忽了,竟然将眼光心思移到不该的地方了。
“报……方才突围的士兵一个都没有回来,好像是被凌军堵截了,此刻最东面的突破口已然封死。”
骑马立在阵中一边厮杀一边以眼神交流的几个人瞬间如遭雷劈。他们似乎忘记了眼下到底什么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易璇灵的软剑已经占满了鲜血,转头瞟了一眼肩膀处血流不止的司马清,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了几下。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那一刻她想的这有这些。“王爷请您下令从正北面突围,凌国的布阵一般以北为弃,西面次之,这是只有皇室中人才知道的事情。我带一队人马从北面突围,你和姬灵风将太子殿下安全的送西面送出去。”从未有过的镇静很好的掩饰了她此刻狂跳不止的心,若是她猜错了,那么今天就算天要亡她了。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办到。”凑到司马清的耳畔,易璇灵以只有司马清才能听见的声音交代着。
“住口,本宫不允许。”他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老虎,瞬间炸毛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