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轩不好意思不承这个人情,只得跟着司马清一同进去拜见沈元帅。走在后面的司马澈依旧是一身元帅的装扮却举着一杆士兵的缨枪,三步一回头的跟了上去。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只是他一直低着头揉着左肩,让他看不清容颜,他还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妙人会让司马轩大惊失色。
“你没事吧……”殿后的岳铭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因着易璇灵始终低着脑袋,且发髻也因为良驹那狠狠的一脚而被踹的有些凌乱了,是以不曾见过她的岳铭帆未能将她认出来。
“没事,多谢将军关心。”浅浅的行了个礼,声音确实脆的让人迷茫,以至于她已经往军营中走了好几步了,岳铭安才缓神的跟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憋笑的表情,“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声音可真好听。军营中的五大三粗可实在难比啊。”
微微一愣,脚步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或许将来会在军营中惹出大麻烦。咳了几声,试了试嗓子后易璇灵再次开口:“这几日可能是伤风了,嗓子坏了才会变得如此,过些时日怕也是将军所说的五大三粗了。”
岳铭安也不避讳她,听了这话之后更是笑得开朗。抬手正准备拍拍小兄弟的肩膀却发现她的手一直摁着左肩,“被马踹的?”
易璇灵沉默的点点头,有点不愿意再开口的模样。岳铭帆此人她曾经派人查过,性格爽朗是实在话,可岳铭安这个弟弟她就不曾调查了,不过只要姓岳就不得不留个心眼,单这一点而言,她就觉得自己不能和他走那么近。
“对了,你该不会就是太子殿下的贴身近卫吧?”响起刚刚他挺身而出帮司马清挡住疯马的情形,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意。初初看见她,觉得身材纤瘦不说还一副风一吹就倒的病模样,实在让他放心不下。此刻看来倒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岳铭安不禁燃起了一丝好感。
“将军,不知卑职住哪里?”本想着问自己的营帐在哪里,可想想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近卫,实在不可能有个单独的营帐。
“哦,这个啊。本来安排着和护军士兵一个营帐,但是太子殿下特别交代说你是他的近卫自然和他形影不离。”岳铭安很是认真的说话,一路上尽心尽责的将易璇灵引到了司马清的营帐,里面的陈设一应俱全,也适合人休息,但最要命的却是只有一张床榻,实在让她头疼。
“我看还是叫个军医来看看吧,被马踹的地方骨头都可能裂开,还是小心为上。”
易璇灵不满的瞪了岳铭帆一眼,初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微风八面的将军,见他方才阻止司马轩发呆的时候还一本正经,却万万想不到此人如此鸡婆,这一番婆婆妈妈的时间都够她将琦涵叫过来给自己诊治了。
好容易将啰嗦的岳铭帆打发离开,易璇灵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拉开左侧肩头的异常,肩膀疼的有些不能动弹,只怕是伤到了骨头。
“你……”不知何时司马轩呆呆的立在营帐门口,掀开帘子的手才落下便看到衣裳半敞的易璇灵艰难的给肩膀上药。
“啊……”急忙拉上衣裳,随随便便绑上腰带才转身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司马轩,“王爷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商量破敌大计吗?”
颠了颠手心上好的伤药,良久才失笑了一声:“只听说太子带了皇上钦此的近卫,却不想原来是你。”他认出她来了,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便认出来了,是以才会失神的忘记去拉住缰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多谢王爷费心了,既然王爷知道这是皇上的旨意便应该知道如何做了吧。今日王爷擅闯太子殿下的军帐已是不妥,加上先前险些冲撞太子……”
“果然……是我误会了。”抿了抿刚刚还下拉的嘴唇,两片薄唇瞬间转向微微上扬的模样,“这是上好的续筋断骨膏,每日揉在伤处两次,最多两月就可以完全康复了。”药瓶子扔进易璇灵的怀里,司马轩这才转身离开,嘴角的笑意终究还是掩去了。
趁着司马清没有回到军帐,易璇灵率先找到冷梅清等人,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把琦涵留下,让其他两个人先行回到千日峰去。
边城的黄昏伴着风沙而来,眼前要不是有残雪的迹象恐怕没人能看出这里曾经大雪纷飞。厚厚的袄子裹在身上,虽然被马踢了着实不轻的一脚,可临阵前她用了内里抵抗,多多少少化去了一些冲击力。此刻若是琵琶骨有所损伤也绝对不会太重,只是易璇灵的皮肤天生肌白如雪,稍稍磕磕碰碰便会有大片青紫,是以在司马轩看来她就是伤的很重。
司马清回到营帐的时候床上的易璇灵刚好上完药起身,衣裳有些不整,腰带还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为什么要救他?”看了一眼那挂在身上的深灰色腰带,司马清直接别过脸去,实在不想见到这样尴尬的模样。
“什么意思?”装傻充愣有时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易璇灵正打算将它贯彻落实到底:“疯马冲向太子殿下,我作为太子您的护卫怎么能吧挺身而出呢?就不知道这个他是指的谁了?肃王爷吗?”
“哼、、、是变聪明了还是以前隐藏的不错?你知道我说的是司马轩。”嘴角泛着寒气逼人的冷笑,脚步慢慢的逼近易璇灵。到现在还想说是为了救他吗?明明疯马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她这么快就急着冲上去分明是怕他借着这个冲撞太子的罪名办了他司马轩,这点小聪明他若看不出来就不陪争夺那个位子了。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奉皇命护着你罢了,其他的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没工夫跟他先闲扯,虽然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已经被他看穿,但是她不介意,毕竟他们两个早就开诚布公了。
“你可知道你救他就等同于背叛我。”
“这是何解?”即将迈出营帐的脚步停了下来,易璇灵猛然转身险些牵动了左肩头的伤,微微龇牙咧嘴之后才道:“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相信您也不希望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影响兄弟和睦、军队士气吧?”她知道司马清会懂得取舍,于是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军帐。
琦涵因为要隐藏医术,无奈只好化作火头军。这就直接导致此刻的易璇灵真不知道要去哪里为好?
边城的天空似乎格外的高洁,本应该是乌黑的长空却因着点点星光变成了藏蓝色,上面嵌着颗颗宝石。夜幕之下茫茫原野,只有遥远的地方也有着和这里相似的火光,许是战场遗留下来的火种。
风呼啸而过,即便她穿着厚厚的袄子还是不时的颤抖着。她不想回去司马清的营帐,那里让她觉得压抑无比。只要跟他谈话就必然会扯到合作扯到政治,真是疲累的很。
正想得出神,肩上一重,左侧肩头还有微微的疼痛。这才注意自己身上被某人搭上了一件狐裘,与她留在东宫的火狐裘皮大氅相似,只是这件是银白色的,比她那件要宽大很多。
“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走动?边关不必洛阳,夜里可是冷得很,尝尝冻死人的。”原本说这些也不指望能吓到她,只是想找个话匣子而已。却不想易璇灵竟然接上话了。
“确然冷的多,却又美得多,没有丝毫束缚的一种自由美。”原本不打算推脱这间裘皮,却猛然响起自己生辰那日他留下的那件黑色的大氅,心没有来的紧了紧,最后还是落下了大氅还给司马轩道:“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卑职皮糙肉厚用不得这些名贵的东西,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吧。”
司马轩皱眉无奈的笑笑,这丫头何时习惯推脱他的好意了?不过他却正是为了让她收下才大费周章的,这样下去没准他们会合离的。
“一件大氅而已,你身子不好,原不该出来吹风的。”
“我……一会回去。”虽说回去,可她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回去哪里?司马清的营帐?不……她不想待在那里。
望着一脸惆怅的易璇灵,司马轩灵机一动道:“我今夜要巡夜,你若觉得下属与上司同住一屋尴尬,不如就在我那里歇歇吧,反正我今晚不会回来的。”
不敢信任的瞟了瞟身边说的义正言辞的司马轩,她的脸色也缓和好多了,至少不再将司马轩列入可能会揭穿她身份的危险人员内。
说是风便是雨,这一次司马轩没有给易璇灵任何反对的机会,直接将人用大氅打了个包带回来自己的营帐。虽说现在受罚去巡逻军营,但好歹他是一个右路元帅,自己的营帐堪比司马清那个太子军帐。
“真的……可以住在这里?”一进来就觉得暖暖的。这人一暖和了自然而然就想睡觉。这是易璇灵进入司马轩营帐后的第一个反应,这里可比外面舒服多了。
“当然……”后面的话挂在了嘴角,司马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胡乱扎的腰带,心中总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人家已经是夫妻了,有些事情难道还要向他报备吗?不……不需要了,而这些全都是他的失误造成的。
易璇灵见他盯着自己的腰带,本来还不觉得怎么了,可越看越觉得这男人似乎有点问题,对于她绑腰带的手法很歧视吗?
“看什么看?我就喜欢这么绑腰带?”不知不觉的嘟起了嘴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引人犯罪,“你送的药效果不错,我现在就不疼了,谢谢……”晃了晃左边的肩膀,易璇灵见司马轩低着脑袋还以为自己训斥他过了头,这才让他郁郁寡欢,只好拿他送过来的药调开他的视线。
“这样吗?”低着的脑袋看不清司马轩的表情,只是转身的那一刻眼角微微上翘让人很难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