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铭安上奏折弹劾刘家,好像刨祖坟一般将那些不为人知甚至是无伤大雅的错误通通抬上了议政殿,司马清本就属意如此,此番岳铭安之举动恰好符了他的心意,处理起来也是雷厉风行毫不犹豫。
刘家满门罢官,成年男子处斩,老弱妇孺流放。此事一传到明妃的耳朵人,人瞬间昏厥了。昀寿宫中还在请安的一众宫嫔各个傻眼了,怀着皇嗣的妃子,母家就这么败了。虽然跟岳家斗,输的可能性很大,却没有想到会输的这么惨。
罗英请命照顾她一段时日,不消片刻禁足待产的圣旨便下来了。悲愤交加,刘宁险些流产。
夜半时分,更漏声声传入她的耳朵里,躺在床上,她宛如精致的瓷娃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帷帐,“你说,他为何要如此绝情?”
罗英身形一怔,险些趴在床边睡着的她才发现刘宁没睡。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无法体会,只是她心中的煎熬又有几人能体会。这主意似乎还是她出的,这件事若是刘宁知道了,会不会爬起来掐死她的冲动都有呢,恐怕会吧。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们之间说不上十成十的了解,却也算得上知己的情分。
是以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沉默才道:“帝王之术,自古使然。”
“好一句自古使然,谢谢你……今日谢谢你……”
贺州秀丽风光,春景怡然。天空蓝的跟水洗一般,几朵乳白色的云拢成各式各样的行装在蔚蓝的背景下飘忽不定。灵儿策马奔腾在茫茫原野,一路朝着石山进发。司马轩亦紧跟其后,时时刻刻注意女子的动向,那匹马随时汗血良驹,却也算是野性难寻,刚得来的时候几个驯马师都降不住它,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才让它稍稍温顺一些。正是为了送给她做礼物的。
马儿飞速奔驰,青草践踏之后特有的味道瞬间弥漫,野花瞒过马蹄,带起一阵幽香。春风又绿江南岸真是应景的很。
“灵儿,慢些。”
此刻的灵儿正带着一张面具,一身男装打扮,看起来英姿飒爽。贺州城内百姓只知道王爷从洛阳才回来一个贴身侍卫,当真贴身的紧,从来不曾离身过一般。
“再慢就得中午才到了。”昨夜谈事情谈的太久,今早起得太迟,明明说好了去石山丛林中去看私军的训练情况,此刻赶去,晚上似乎赶不回来了,她心中自然焦急万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奔去了石山,季文峰早就候在那里了,早些时间收到飞鸽传书,他甚至连下榻的地方都准备好了。
“训练的如何?”司马轩将缰绳交给上前的士兵,随即跟在季文峰身后去巡视。
偌大的丛林为屏障,恰好挡住这片怪石嶙峋的空地。如今这里搭起了一座斗武台,每日训练之余,供士兵们发泄比武。司马轩和灵儿跟着季文峰进去的时候恰好看见两光着膀子的士兵搏斗,季文峰看惯了这些,倒没什么感觉,也没有感觉身边这两人会是什么反应。待转头的时候却见两人已经没了影子了,司马轩捂着灵儿的眼睛半搂着钻进了帐篷。
“咳咳……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嗯。”季文峰点了点头,顺道在桌前的布防图上指指画画:“岳家这一小处私军的据点被我们的人端了。”
“你的能力我从来不怀疑,只是你们的身份?”
“禁卫军,这样总满意了吗?”季文峰瞥了一眼一旁百无聊赖的灵儿,也终于明白为何他要冒着风险加快速度了。为了宫主,他自然也愿意跟着他加快脚步。
“王爷。”萧博拿着一份折子走了进来,“洛阳城有动静了。”
展恒捎来的消息,将近日来的消息全权整理好了才写成奏章的,“他人呢?”
“前几日夜里教我练剑受了点风寒。”
既是如此,司马轩也不再多问。打开折子一看,还真是大动静了,“刘家被流放的人我要你悉数救回来。”
“你想利用端王?”灵儿乍听见此话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动静似乎大了点,“他还是……”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十五岁的年纪我在干什么,他又在干什么?”私心里他不想要那个位子,但为了人生安全以及后半辈子的幸福,他不得不要。“最近贺州城的探子你不是不知道,他自始至终都不肯放过你我。父皇给我的兵权他已经收回去了,这是我上次没有告诉你的,若是这私军再让他发现,我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灵儿沉默,不管司马轩说的对或不对,当今皇上已经将他拉到政治圈子里了。只是他也许也存着保护之心,才会在铲除刘家的时候支开他。
日沉月升,山间弥漫出一层薄薄的雾气,野花的芬芳也在此时更加的浓郁。因着夜里的山间气温极低,灵儿的军帐中烧着两个大火盆子,炭火一闪一闪的烧红了她精致的脸庞。司马轩商量完事情之后才回来,见她已经脱去那张面具,躺在床上,动作异常小心生怕、打扰她。
听见异动,灵儿急忙转了身子,自动让出一块地方来,眼睛依旧闭着却仿佛在昭示着她没睡着的意思。男子抿着的薄唇绽开一个笑容,梳洗一番便急忙钻进被窝,毛茸茸的虎皮被子里面暖玉温香,拥住柔软的身躯觉得越发的安心,“灵儿……我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娶你了。”
“什么意思?”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努力,所以从来不曾责怪他什么,反而觉得自己欠他的更多,“别做傻事。”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拿他的安全去换取的。
“你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
他心中默念,有这么一缕关心他也觉得满足。
如今刘家垮台,沈家也通过沈流月联系上了,本也不指望他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不拖后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现在他又使了些小把戏,想来不久之后掌兵权的家族中只有罗家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
习惯性的想事情时皱起眉头,司马轩眼神无光,思绪不知道飞向何处去了,知道额上鼓起的小山包被软软的温暖触上才恍然醒悟,“灵儿,你……”他抱住她翻身压了上去,自从她分娩时候险些丧命,他就格外的小心这些事情。加上最近实在忙得紧,心中的那把火也总能压一压的。今夜月色正好,火盆又将这小小的帐篷烤的格外温暖。心爱之人蓄意挑逗,他又怎能君子下去。
“这里是军营,我不过是不喜欢看你蹙眉罢了。”灵儿翻身背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厉害,明明不是初经人事,却每每都能烧到耳后根。
他贴了上去,温热的呼吸在她耳畔一扫而过,往返循环。暖意十足的酥痒让她缩起了身子,他趁机掰过她的身躯重新压了上来,低沉浑厚的声音道:“灵儿,你不能这么坏的。”
她一愣,这些话他从哪里学来的,正要开口问,唇上的压力已经昭示着她没有开口全了,连支支吾吾的声音也被对方悉数吞没了。他本就是忍耐着的,此刻更是不耐烦的拉扯她身上的衣裳,男装略显宽大,几番扒拉就足以将这娇小柔美的身躯从宽大袍子里捞出来了。
灵儿弓起身子配合他。数日相处以来她的不安,她的担忧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楚风……”她悠悠的喊道,似是迷离又似是无意。男子身子一颤,即便已经听得习惯了,还是不明白,为何私下的时候她只肯唤自己楚风,一直未曾深究,此刻却有点在意,他这是吃自己的醋,还是以前的自己。
……
灵儿一向是个沉稳冷静的女子,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神思迷离,予取予求。司马轩自是知道这一点,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灵儿,为何只唤我楚风?”
“嗯……什么?”她浑浑噩噩。
他不耐烦的又问了一边,灵儿难耐的**,缓缓道:“楚风只是我的,司马轩却是天下的。”
他一愣,心中五味陈杂。轻柔的膜拜那水润的唇瓣。
灵儿耳畔是他温热的呼吸声,迷糊之间似乎听见他说:“司马轩也只是你的。”
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她昏昏睡去,直到次日阳光高照,炭盆中的火烤的她根本不想待在被子之中她才肯起来。
“我身上的衣裳?”望着坐在桌前等她吃饭的司马轩,灵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太累了,我索性直接帮你洗澡换衣裳了。”恢复了白日里的沉稳干练,一副温润王爷的做派。灵儿起身换上男装,难过的揉了揉腰,这男人昨晚打了鸡血吗?竟然能让她这么累?
想着,她有点哀怨的望着他。
某人先开始浑然不觉,片刻之后就觉得盯着自己的目光相当不友好,这才抬起头来:“怎么了?”
“还想睡?”可惜这里太热了。
“吃过饭之后我们就走,回去再睡。”挑好饭菜之后才将碗递过去。
“有急事?”
“算不得急事。”他默了默,本不打算说的,只是每次看见她这副撅嘴瞪着他的模样,他就直接缴械投降了。“有人弹劾我一方霸主为人行事太过铺张浪费,意欲盖过天子;另有人弹劾我兴修土木,开荒废林……总之很多吧,所以皇上派人来查了。”
“小题大做。”灵儿嚼了口米饭叹了口气,“不会查到我吧?要不我……”
“你不在我身边才奇怪呢,这些日子一来你都跟在我身边,此刻他们一来人你就消失,未免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