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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洗脸

瓢泼大雨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雷鸣风嚎,苍穹似乎要被压得崩塌。

香江被无边的雨幕包围,偶尔几点零星灯光,也在无声地悄然熄灭。

暴发户老狐咬牙切齿地对着满地打滚求饶的艳丽女郎拳打脚踢,西装男阿郎沉默寡言,矮胖子陈凯兴高采烈地拉着袁本初觥筹交错,老板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

众人形态各异,仿佛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诉说的秘密。

陈凯夹起一道香喷喷的菜肴,吃得满面陶醉,忍不住对着老板夸赞道,“老板好手艺,这水煮肺片香而不腻,麻辣可口,还有那道酱猪心,差点让老陈我的舌头都吃进肚子里,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家常小炒了。”

老板闻言连忙摆手,诚惶诚恐地说道,“当不得您的夸奖,只是稀疏平常的菜肴罢了,如果您喜欢的话,以后常来,保证每次都能让您饱腹而归。”

“哈哈哈,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经常来。不过,你的菜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肯定是我喝高了。”陈凯大笑,然后冲老狐喊道,“老狐,够了!赶紧过来喝酒,一把年纪了脾气还那么暴躁,当心爆血管。”

老狐脸色一窒,额头血管爆现,狠狠一脚将女郎踢飞两三米,大吼道,“臭西,吃老子的用老子的,当着老子的面和小白脸眉来眼去,真当老子瞎吗?老子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弄死个把人,信不?”

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神却瞟向陈凯,威胁意味明显。

陈凯仿佛并没有察觉到老狐话中有话的威胁,起身热情地把他拉到座位上。

老板暗中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把老狐劝住了,想不通老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会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女人都下狠手。

叹了口气,老板转身准备回去收拾厨房,却被陈凯拉住,硬是要他落座一起喝酒,推搪不过,老板只好拘束地拿起酒杯陪喝。

陈凯挺着个大肚子站了起来,醉眼朦胧地笑道,“老陈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今晚天公作美,将大家齐聚一堂,相逢即是有缘,为了这个缘分,我敬诸位一杯,干了。”

大家举杯共饮,陈凯胖手往油腻的香肠嘴上一抹,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酒大家喝得不少了,外面暴雨连绵,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夜静人无,正是讲鬼故事的好时机,老陈我就好这口,那就由我先来讲一个,给大家助助酒兴吧。”

陈凯的提议让大伙眼睛一亮,纷纷鼓掌叫好。

喝了杯酒润嗓子,陈凯缓缓开口:

香江身为亚洲金融之都,走在整个亚洲的潮流最前线,自然而然会接收到国际最新的各类信息,如今美容业发达,香江女性都或多或少都会一些美容常识,洗脸更是每天最基本的固定功课。

阿红是个公司职员,中五学历,身材一般,长相也一般,单身一人独居,平时下班后没其他娱乐,都是窝在租房里看电视剧度日。

每个女人都有一颗爱美的心,阿红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她就是长了一张平凡脸孔,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美艳动人的演员明星时,她心里都非常不平衡,不知多少次咒骂命运不公。

她也渴望得到一段真挚的爱情,奈何她实在太平凡了,喜欢的人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人她又不喜欢人家,高不成低不就。

眼看岁数越来越大了,身边的闺蜜好友都纷纷结婚生子,唯有她还是单身一人。

一天深夜,阿红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租房,一进门就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最近她的心情极差,原因是之前她在网络聊天室里认识了一个网友,两人十分投契,慢慢就发展成网上男女朋友,但是大家平时工作都很忙,所以相处了几个月还没见过面。

那个网友十分贴心,经常对阿红嘘寒问暖,偶尔还送送小礼物制造一些小惊喜,令单身多年的阿红对他情根深种。

最近网友提出了见面的要求,阿红感到十分恐慌,因为她平时在聊天室里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貌美如花,如果真见面,肯定露馅。

阿红心里十分彷徨,有些不敢去面对网友,但是她早已对网友倾心,十分渴望能找个伴侣,心存侥幸地对网友抱着妄想,万一他是喜欢她的内在美,不会在乎她的容貌呢?

所以最终阿红还是去赴约了,只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见面后,她被网友当众狠狠地羞辱。

恼羞成怒的网友不复聊天室里的甜言蜜语,骗子、丑八怪等一系列对女人来说极度恶毒的字眼都用在她身上,最后还冲她吐了口口水,扬长而去。

阿红当时感到无地自容,没想到真心真意付出的一段感情竟然换来恶毒的当众咒骂,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泪奔着跑回家,几天几夜不吃不喝。

还好一段时间后,阿红走出了阴影,毕竟活人总不能让一泡尿憋死,收拾心情,阿红重新回到公司上班。

不过情字最伤人,感情挫伤哪里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所以她最近状态很差,干啥都不起劲,工作上也只是机械麻木地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下班后也不愿意回家,每天都拖到半夜才舍得回宿舍。

趴了一会,阿红习惯性地坐到老式的苹果电脑前,突然悲从心来痛,哇地一声哭出来,崩溃般冲到洗浴间打开冷水冲刷自己。

在冷水的刺激下,阿红渐渐恢复平静。

如果没人爱自己,那自己更要爱惜自己。

洗完澡后,阿红准备开始日常的美容保养,毕竟自己先天条件已经很差了,再不保养,那岂不是彻底没戏?

叹了口气,阿红打开洗手盆的水龙头,涂抹洗面奶,俯下身子准备冲洗脸上的泡沫。

突然,她浑身的毛孔猛然收缩,头皮发麻,莫名其妙的恐惧浮上心头,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

这种突如其来的毛骨悚然实在太诡异,阿红想睁开眼,不想刚睁眼,还没洗干净的洗面奶泡沫立即灌入眼眶,刺激得她立即闭上眼睛。

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烈,阿红忍不住发出尖叫,拼命冲洗泡沫,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对洗面奶感到痛深恶绝,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去看看身后到底有什么。

阿红惊恐的叫声在狭小的洗浴间来回传递,在深夜里格外瘆人。

好不容易洗干净泡沫,阿红不等擦干脸上的水迹,骤然转身,瞪大眼睛死命环视四周,心脏剧烈跳动,嘴巴张开大声喘息,就像一条离水缺氧的鲤鱼。

奇怪的是,身后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阿红惊魂未定,把洗浴间的每个角落仔细检查了好几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她这才把堵到嗓子眼的心脏重新放回肚子里。

自嘲一笑,阿红暗骂自己疑神疑鬼,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望着梳妆镜里那种平凡的脸孔,阿红就想起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幽幽一叹,阿红压下心头的悲恸,心不在焉拿起美白霜准备涂抹,突然眼睛余光似乎撇见镜子里出现一丝异常,急忙抬头看向镜子。

这一看,可把阿红吓得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只见在镜子里,她的身后悄无声息站了个人,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睡衣,脸孔上横七竖八布满了狰狞恐怖的疤痕,疤痕里缓缓冒出乌黑的血液往下流淌,洁白的真丝睡衣沾了大片乌黑的血迹。

阿红瞳孔急剧扩大,气管仿佛被堵塞了,只能呼气不能吸气,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再次暴跳,震得胸腔一跳一跳的,几欲破体而出。

那道恐怖人影突然咧开嘴巴,仿佛在对阿红笑,嘴巴一张开,乌黑粘稠的血液就咕噜噜地流淌,它伸出一只惨白的手臂,缓缓地向阿红伸来。

极度的恐惧超过了阿红承受阈值,她两眼翻白,猛地昏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红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幽幽地睁开眼,就看到房东领着两个妹子走进洗浴间。

房东叼着烟,一脸不爽地对着两个妹子说道,“这里交通便利,处于油尖旺繁华地段,治安也不错,坐北朝南,光线良好,家具齐全,保证你在这片再也租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了。”

阿红目瞪口呆,她住得好端端的,每个月都按时交租,没想到房东竟然当着她的面带人来看房,这是要把她赶出去的节奏吗?

越想越气,仿佛最近积累的怒气一次性要爆发出来,阿红站起来就指着房东鼻子破口大骂。

诡异的是,房东和两个妹子都对阿红视而不见,自顾自地交谈,仿佛默契地将阿红当成了空气。

阿红骂了一会,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刚准备质问,却不想听到其中一个妹子说道:

“房东,我可是听说你房子刚死过人呢,除了我们应该不会有人敢住了,房租可以再减点吗?”

“想错你个心!”房东闻言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激动地说道,“没错,这里是刚有个失恋的臭三八自杀了,还特么把自己的脸划得血肉模糊的,害老子也跟着倒了大血霉!

丢佢老姆,好死不死死在老子房子里,老子好不容易才攒钱买下这套房子,无端端被那个臭三八连累了,你说老子找谁哭去?不然就这地段,我还用得着以市价三分之一的房租招租吗?”

“再便宜点嘛房东,我们是真的想租房的。”

“爱租租,不租滚蛋。”

……

房东和两个妹子逐渐离开,只留下阿红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洗浴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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