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深藏不露的少年侠客,可偏又装作一个文邹邹的先生,却是让那拦路的强人们进退维谷。打吧,人家一个雪球,算是手下留情了,都接不住。不打吧,回去又如何交代?那提着大肚刀的汉子,刀尖朝下,倒提着刀向李变抱了抱腕道:“少侠手下留了情面,这厢谢过。少侠既然在这浑水里,不趟也是不行,那我们就别过了。姓骆的,前面还有些路,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一帮人,向后便退,左右几个跳纵,转个山弯却是没了踪影。
骆天奇刚刚还以为必死无疑,眨眼功夫雨过天晴,是又惊又喜。也顾不得包扎右臂的伤口,顺势跪在李天近前大呼道:“谢谢李兄弟救命之恩!”后面马队里警戒的汉子,也都下马的下马,下跪的下跪,齐声喊了答谢的话。李变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骆天奇搀扶起来。
自记事以来,李变眼见的人物只有师傅一人,从来都是自己给师傅下跪,这别人给自己下跪却是头一遭。他心道:“要是师傅见了这光景,非骂我不可!”何况一路行来,李变深知这骆天奇是个骨子里极度骄傲的人,虽有救命之恩,但行此大礼,也让李变诚惶诚恐。李变对骆天奇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丈夫当为。更何况,我不动手,人家就要杀我,骆大哥切不必放在心上。”
接下来骆天奇又说了不少江湖上的场面话,好好地把李变恭维了一番,甚至话里话外想要拉李变加入他们万家老号的马帮。李变心道:“这骆天奇确有一番热心肠。”马队的汉子们很快也整理了物什货件,浩浩荡荡接着向前赶路。不过经过刚才这么前后一闹,日头已是偏西,走也走不远,马队也不过是向前寻一个避风的山坳,准备扎营过夜了。
大概又向前走了二三里地,马队找到一个扎营的好去处,就落下了脚。此时天色已擦黑,眨着眼的星斗已缀在了天边。骆天奇招呼着燃起一堆篝火,随手递了一皮囊烧酒给李变道:“这天气不喝点烧酒是挺不过去的。这酒也是燕州城中有名的陈家酒坊出的好酒!”李变却之不恭,随口灌下两口,辣之有余,香味却是淡了些,远不如山上师傅自酿的果酒爽口,嘴上却是说:“痛快痛快!”
骆天奇见李变毫无那些名门侠士的清高,自然欢喜,借着酒劲又是一阵的海吹。其间他也想问一问李变的来历,但李变只说是回家,其他却是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骆天奇稍有几分不快,但又想到,拦路的匪人都提了那要紧的物件,人家李少侠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态度,一句打听的话都没有,这份气量胸襟,实是难得。那自己岂不是忒不仗义?话说间多数的汉子已是呼噜声打成一片,骆天奇说了两句早睡的话也回了毛毡的帐篷。
李变却是恰在骆天奇原坐着的方向,看到不远处一个山坡侧面,一个火球徐徐升起又落下。
“雪狐吐丹!”李变心中一阵的兴奋。据师傅说,初到山上时,也有雪狐在山前山后的吐丹,后来可能是感应到师傅的存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自己懂事后,听师傅讲过几回,亲眼所见却是第一次。这妖丹的价值实际上要看这雪狐的道行,当然越是道行深的雪狐的妖丹越是珍贵。在传说里,这妖丹对于普通人有起死回生之能,也可使武者功力大涨,达到传说中的巅峰之境。对于修道之人,则主要是炼制其他灵药的辅药之一罢了。李变见这吞吐在天的妖丹,现昏黄之色,按师傅所讲,修成道行尚不足百年,自己当应付的过来。眼见马队的汉子都已熟睡,竟是少年心性,偷偷施了轻身之术,向那山坡掠去。
李变到达山坡后,侧身藏好,向坡内望去,却见一片不大的山间谷地正中,一个白衣胜雪的姑娘,吸着那颗妖丹。她看上去也有十七八的样子,蛾眉半颦,淡淡的容颜,在那妖丹的映衬下,泛着少许的腮红。李变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女子,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便是一片空白。
“谁?”正当李变神游天外之际,那女子却是惊呼一声,收起了自己的内丹。
“嘿,雪儿妹妹真是机警,哥哥我刚到就被你发现。”说着话竟是从对面山峰方向飘来一人。说是一人,其实并不是人。只见此物面色惨白,目着绿光,唇色血红,细高有两米,指甲比手掌还长。
“你这老鬼不在千雪峰上练你的功,跑我这里干什么?”那雪儿姑娘,警惕着说。
“唉,实不相瞒,你枭大哥练功出了点差子,需要雪儿妹妹帮一个小忙。”
“需要我帮什么?”
“哈哈,雪儿妹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于我们修道一途,除了你那颗小妖丹,别的还有什么尽忙可帮?”
“难道你想夺我的内丹?”雪儿姑娘心中一急却是大声喊了出来。
刚才那狐妖姑娘惊问谁的时候,李变还以为人家发现了自己,差点出来认了。而这妖狐和鬼枭的对话,李变也听得明白,心道:“怪不得骆大哥说这千雪峰经常雪崩压死人,原来这千雪峰上,竟然有这鬼物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