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道:“看你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之高,元神之强应是到了身外化身之境,怎地知晓我是元神便要如此惊奇?”
应天灿灿道:“晚辈这身修为得来实是有些奇怪,却不像平常一般一步步修炼而来。闻说这元神身外化身之法乃是元神修炼的至高境界,当世我也只知有一人有如此修为,便是我师祖虚云真人。
但前辈所化元神与本体一般无二,而且好似不受本体所制,乃是独立的一人,这般修为实是匪夷所思,我师祖也是远远不及的。而晚辈对着元神分化之法一无所知,故此有些吃惊!”
那老人闻言奇道:“我当年吸了那‘灵墟龙虎金丹’的丹气,修为凭空增了一倍,故此能达到这等境界,虽是难得,但我所修毕竟不是元神之法,还谈不得至高之境。
据我所知那专修元神的内丹高人到了飞升之前,其元神精妙程度远非我所能及。你怎地说只见过一人有此修为?”
应天道:“如不是今日我见着前辈,实是还不知修道之人真能飞升仙去。这三四千年来其实并无一人能真正飞升,得道成仙只在典籍中有所记载而已。”
那老人面上神色更奇,沉吟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四千五百年前,飞升虽是极难之事,千万人之中只得一个两个,但毕竟总有人能修至大成境界飞升仙去。这数千年来定有什么变故发生,这才导致无人能够飞升。难道……”
应天知道面前这人是数千年前修道界顶尖人物,他此时所说定是非同小可之事,定是和这数千年来的变化有些关系。他虽没想过真要飞升成仙,但此刻听得这老人之言好似对这修道界的变迁有些看法,心中不免也有些期待。
那老人道:“我进入此地后本与我飞升的本体一直有所感应,但约三千年多前,有一日,我与我那本体忽然失了感应。我当时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到是可能与现在修道界的变化有些关系。”
应天闻言知道这老人对这其中的缘故也不甚了解,但他并不执着,倒也不怎么失望,却是心中一动,道:“前辈可知魔神罗睺?”
那老人面上一跳,道:“魔神罗睺?你怎会知晓?”
当下应天将罗睺出世之事一一告知这老人。
这老人默默听完,也不言语,过了许久才道:“我修道之时,修道界有个传说,说是当年天下逢过一场劫数,有一日魔门大开降下一尊魔神,这魔神便唤作罗睺。传说这罗睺乃是与神仙一般的存在,他一降世便在修道界大肆屠杀,天下凡人如何能挡?
后来终于引出了当时修道界已经修至大成境界将要飞升的四大高手与一位地仙,这五大高手联袂前去降魔,这一去便音讯全无,魔神罗睺也从此消失。修道界都传说这五大高手已是降服了魔神,功德圆满都已飞升仙去。却不想其中四位前辈牺牲自己只是将这魔神镇压。
今日这魔神重又出世,听你所言当今修道界人才凋零,却是如何能挡得这魔头?”
应天闻言头立刻大了起来,这罗睺当年连四位将要飞升的高手与一位地仙合力都不能除灭,那看来那日在白云山他还未完全恢复实力。待得他完全恢复,天下哪里去找四位这等高手与地仙前来降魔呢?难道这个劫数便避不过去了吗?
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那老人忽然道:“只怕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应天闻言大喜,道:“还有什么办法,还请前辈指教!”
那老人道:“这办法便是我这四千五百年来一直守护的那颗黑色丹药!当年我本体服下‘灵墟龙虎金丹’立时便飞升仙去,这丹药与这金丹一炉而出,想来功效相差不会太远。只要有人能服下此药,只怕修为立时便可与这魔神相抗。
只是这丹药实是邪异之极,我担心那服药之人立时便要承受不住药力走火入魔而亡。而且即便能安然吸收了这丹药之力,只怕也会被那邪气所侵,变成另一个魔神!”
应天道:“如是不走这条路,只怕天下一样要被这魔神吞噬,好歹也只能一试!”
那老人道:“这丹药与那‘灵墟龙虎丹’一炉而出,看来乃是应劫数而生,当年我也是因此不敢轻毁,故此留在这里等待有缘之人。看来也只有那天道注定的有缘人才能得此丹药,只是不知他服了这丹药后将会变成何样。”
应天道:“如此,说不得也只得找那有缘人前来一试了,总比坐以待毙好!”
那老人哈哈笑道:“找有缘人?哪里去找?何须再找?这有缘人便是你了!”
应天闻言大惊,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那老人道:“我在这里等了四千五百年,这葫芦看来历经数劫却是无人能进得此地。今日你前来的目的便是求药救人,这求药救人却是为了降服魔神罗睺。看来天道冥冥中要我在此守候,便是要等你前来将这丹药交给了你好出去斩妖除魔!”
应天心中一阵无奈,想不到自己前来此地却是遇着这等奇事,只怕今后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却是何时才能回到那双龙小镇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那老人沉吟半晌,又道:“但你服下这丹药却是不知是吉是凶,只怕也要机缘到了才能吞服,却是不可操之过急!但你此刻修为虽是不错,又有神器之助,在服下这丹药之前,只怕要抵挡魔神罗睺还是力有不逮。
我修习的虽不是内丹之术,但对这元神身外化身之法还有些了解,今日便一并传于了你。这元神分化之法一旦有成,可平添数倍威力,也可助你降魔只用!”
应天心中感激,知道这老人实是为自己着想,当下欣然受教。这老人将那元神分化的口诀一一告知应天。应天本是极聪明之人,在典玄殿中一年之久对元神之法也是知之甚多,而且他此时本身元神极强,对这口诀领悟极快。
应天又问了那老人几个疑难之处,那老人一一作答。他将口诀在心中过了一遍,闭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应天头顶忽然闪出一点红光,接着一个红色小人冒了出来,在他头顶飞旋,顿时一股热浪席卷了二人所站平地。
那老人本在捻须微笑,他知晓应天元神本就到了身外化身之境,只是不知诀法而已。应天能立时元神分化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但他这元神却是有些古怪,火元力之强竟好似比那离火精华还要强上几分,而且面目与应天并不相同。
那老人面上神色奇怪,道:“至阳元神?”
应天本是双目闭合,闻言忽然张了开了,看了一眼头上的元神,道:“原来这便是元神分化之法!前辈说什么至阳元神?”
那老人道:“这两极元神分为至阴与至阳,除了天界的神仙,凡间只有地仙能达到此等境界,看你修为虽高却还不到地仙之境,元神怎会是至阳之体?”
应天道:“晚辈在助逆命真人收服火麒麟之时,曾无意间吸了一个成形火元,只怕是这火元之力才会如此。”
那老人闻言并不回答,但双眉紧缩,神色困惑,显是不认为成形火元能让元神变为至阳,沉吟道:“其中缘故非我能知,但你这元神分化之术还只初成,要到达分化的元神也和本人一般的境界还有许多路要走。你现下还只能化出两个元神,我今日便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元神更上一层楼!”说罢忽然闭目不动。
应天闻言不知他要如何助自己,看他忽然一动不动,心中也有些奇怪。便在此时,那老人的身形忽然模糊起来,应天刚想定神看清,眼前一闪,那老人化道青光投入应天泥丸宫中。
他正在奇怪,立时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只见那老人悬在自己泥丸宫前,笑道:“我当日炼出这丹药已是逆天而行,故此留在此处看守。只盼有一日能得遇有缘之后,便了了这凡尘最后一点心事好去天界和我本体相合,逍遥自在做那神仙。
但这数千年来,我与我本体早已失了感应,回天之事只怕已不可能。我本是元神之体,只是靠这葫芦才维持至今。近日我时常心有所感,知道再过几年,这葫芦也是一样护不住我,我终要烟消云散。不想今日遇着了你,了了我心头之事,今日我便与你元神相合,也可助你降魔一臂之力!”说罢转身朝应天泥丸宫钻入。
应天知道他要牺牲自身成全自己,心中大急,忙要阻止,却是哪里来得及?那老人元神冲入应天泥丸宫径直朝应天元神投去,立时化入他元神之中不见。
应天睁开眼来,只见面前刚才老人所站之处放了一个小小白瓶,旁边放了一本书册。他伸手拿了起来,知道这白瓶之中放的便是那颗丹药。这书册上四个大字‘壶公遗典’,想来那药仙当年得自古仙人的天界遗典,这‘噬神元蛊’便要靠它了!
他知道以药仙的见识,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夺了自己的躯体,便可获得重生。但他宁愿牺牲自身以助自己也不愿这么做,品行实是与易笑天这等所谓正道领袖有云泥之别。
他心中感动,跪下对空拜了三拜,站起身来,试着运行那御动葫芦的口诀,身形一动朝上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