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王府的人也忒好欺负了,主子被害,丫头被抓。
俩丫头受尽龙娇娇的戏弄,起初真的只是戏弄而已。龙娇娇一开始是为了好玩,亲自使长鞭,刷刷的,往俩丫头身上招呼。但俩丫头并未被绑着,在院子里可以到处躲。
怪就怪这俩太灵活,龙娇娇学艺不精,每一鞭都没打到实处。最后龙娇娇恼差成怒,想了一毒招儿。
“你们不是灵活吗?你们不是爱蹦吗?我倒是想看看是我的狗蹦得快,还是你们蹦得快?”龙娇娇颐指气使地令人将哥哥的爱犬带来。
那是一只猎犬,身形高大,通体黑亮,看起来无比凶恶。
游戏一开始,俩丫头的确是被吓着了,尖叫着满院子跑,乐得龙娇娇拍着手咯咯笑。
可后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黑妞天生神力,黑丫柔若无骨。跑两圈下来,俩丫头便知这狗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黑丫以身犯险,灵巧地逗着狗。黑妞趁狗的注意力在黑丫身上,绕到后面袭击,扑上去就是一顿猛打。
每一拳都落到了实处。
龙娇娇根本不信两个笨丫头会斗得过狗,那狗可是大哥打猎时常带出去炫耀的宝贝。她觉得那是巧合,制止了家仆上前,继续看着这场游戏。
游戏倒是好看,院中几棵大树成了黑丫的保护屏障。每每那狗要袭击黑妞的时候,黑丫就用尽各种方法吸引大狗的注意力。
只要一引过去,她就上树了。她并不会轻功,而是像猴子那般灵巧,滋溜滋溜就爬上树,在树上做鬼脸,气得大狗在树下使劲叫。
趁大狗一不注意,黑妞又上去袭击,一顿暴打。
如此,反复。
龙娇娇终于坐不住了,气得七窍生烟,令人把狗牵走,然后绑了俩丫头。
俩丫头毕竟不会武功,遇上练武之人,就得束手就擒,尤其人家还亮了兵器,严阵以待。
两人被关起来后,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真是要人命。
当晚,龙娇娇黑着脸来了。这一次可不是戏弄那么简单,还带了夹指的刑具。她这回是报仇来了。
只是传出去,真真儿不好听。龙家大少爷的宝贝猎狗,活生生被两个不会武功的丫头给打死了。那狗当时牵走的时候虽然还好,但已是强弩之末。
一回去,就倒下了。
兽医来一检查,那狗的内脏都碎了,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龙家大少爷暴跳如雷,对妹妹就是一顿喝斥。
龙娇娇自来受大哥宠爱,竟然因为这狗挨骂了。她郁闷得想撞墙,这就带着人来收拾俩丫头了。
折腾了好久,两个丫头的手都血淋淋的,指骨也夹断了,龙娇娇这才带着人扬长而去。
两个丫头哭了半天,又饿又痛,十指连心呢。
到了后半夜,也许是觉得这俩伤成这样,整不出啥花样来,守门的人大意了,睡着了。
黑妞仗着神力,忍着手指的巨痛,愣把柴房窗子那结实的木条,一根根给掰断了。
趁黑,两人逃掉,躲进山里不敢露面。直到世人都传印王爷没死,这才悄没声息回来了。
经过讲完,俩丫头的苦水也倒完了,这便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希望王妃不要嫌弃她们手有残疾,将其扫地出门。她们还是想要回来给王妃端茶倒水,伺候王妃。
山里孩子心肠直溜,认准了谁,便非要跟到底。
邱寒渡那颗冰冷的心,最近被一场场的山呼海啸震颤了个遍。冰封千年,化成春水,如溪流缓缓流过她的心田。
遭人背叛惯了,几曾见过这样赤诚的心?
她上前扶起两个丫头,心思软了又软。尽管仍是不习惯说太煽情的话,可那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心事。
她压下怒火,转头对聂印轻声道:“请王爷赐药。”
聂印此时阴戾得很,一脸的沉静,黑沉得没边。半响,才微微点头,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家仆来报:“大唯国使臣华翼将军及夫人到访!”
聂印闻言,忙道:“快请去西厅。”转头对王妃道:“寒渡,走吧,华翼将军和茉莉姐姐来了,去见一见。”又吩咐采华跟着过去,领几瓶药来给两个丫头治伤。
刚一交待完,家仆又来报:“有位姓秦的公子来访,主子一行三人,家仆无数。”
这阵势,不是秦俊几兄妹又是谁?
大晚上的,印王府真是热闹非常。
聂印边走,边咬牙切齿,心情烦燥:“此仇不报非君子,姓龙的既然要玩儿,咱就跟她玩一回。”
邱寒渡恢复了一惯的淡然:“聂医生,她很喜欢狗。”话说得真是精简,还没头没脑。
可聂印听懂了,停步,顿住,唇角漫出一抹浅浅的笑来:“坏妖精,你要是不给我当王妃,真是浪费材料了。”
两人竟然心意相通,都想到了如何收拾龙娇娇。
月光如银,洒在袁宛央身上。她仍旧跪在院里,只求跟在王妃身边,尽职尽责。
聂印皱眉道:“冬阳需要照顾,你先回去。”说完牵着王妃的手,大步向西厅走去。
沉默半响,他停下来,大手抚上王妃的脸颊,声音有些哑,沉沉的,音质特别好听:“寒渡!”
他叫得无比认真,看着月光下的惹祸精,清清浅浅的样子,眸色的冰冷,已渐渐淡去。
他莫名有些发愁,拉她入怀,轻轻拥抱。
“嗯?”邱寒渡乖巧地回应,没有挣扎,顺从地抱住他的劲腰。她全身有些乏力,心一软下来,就会乏力。
“我想跟你说的是,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你就不会害怕背叛。”终于,他还是出言提醒:“你唯一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是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不会背叛她,永远不会。
邱寒渡终是聪明的,特工的底子没有白打:“你是说袁宛央有问题?”
“我是叫你保持距离。”聂印轻抚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如果你不是特别在乎一个人,就算有一天对方背叛你,你也不会太伤心,懂了?”
邱寒渡伏在少年宽阔的怀里,点点头,温顺得像一只小猫。
连日来的心灵撞击,的确使她的判断力大幅度下降。可此时,她安心极了。
这男人在教她防范别人哩,有这样的男人保护她,她怕什么?
少年和男人的距离,其实就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