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日子,是静谧而凝固的,仿佛时光都不曾流动。
聂印和邱寒渡晚上在洞里住着,白天在花海里、湖边上嬉戏。吃的是海味烤鱼和山果,又好吃又营养。
有时,聂印用树叶帮她做衣裳,渐渐进行了改良。仍用香诱花的大叶子当布料,又加了许多花来做装饰点缀。叶子外面,还用树的长须围一圈,就算叶子破掉,也一样不怕走光。
邱寒渡有时穿着这样的衣裳,一穿就是一整天,满身都是花花绿绿,妖娆得比妖精更妖精。
有时,他在她滴水的发间,别上一朵小花,粉粉的,衬得她不像一个真实的人。尤其是她调皮的时候,咯咯笑着,穿着漂亮的叶子衣就那么跳进湖里。
沉下去,沉下去,好半天,才从水里缓缓升上来,露出戴着花朵的脑袋,和白皙灵秀的脸庞。
她的确是咯咯笑的,从最初的小声,到后来的大声,她会笑了,那笑容将她清冷的脸晕染得别样妩媚。
聂印常常看得发呆,那样子的惹祸精啊,看得让人心里发烫,手心发痒。
他原先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长得美,到底是因为什么,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可是,他现在才发现,他的惹祸精真美啊,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如湖里绽放得最美的睡莲,清冷却艳丽,诱惑得人心尖尖都发疼。
偶尔,他也不管不顾地跳进湖里,一如落水的那次,奋力游向她,然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就吻住她的嘴唇。哗地一声,两人都沉下去;哗地一声,再冒出来时,他依然咬住她的嘴唇不放。
那片湖,像是他们的大床。他们在水里无尽缠绵,尽情撩拨。仿佛只有在水里,才没有世上的纷扰。他强势得排山倒海,抱她搂她吻她;她也会在挣扎无果后,回抱他反搂他回吻他。
如一条最曼妙最柔软的水草,以绝妙的风姿缠紧他,不让他喘息。两个水性极好的男女,在蓝茵茵的湖水中,尽情欢畅。
他在吻得她晕头转向的时候,诱导她:“说你喜欢我……”
她闭着眼睛,满脸的水珠,唇角隐隐染上一个狡黠的笑:“你喜欢我。”说这样的话,她是满心欢喜又调皮的。少有的少女心性,当她年少的时候,都不曾有心思去逗弄过谁。
整天只知道训练训练,严酷的训练。她是被当成机器来培养的特工,没有资格享受片刻温存。
聂印气得昏头,狠狠堵上她的嘴,哗一声,又沉进湖水里,淹死这个惹祸精,不听话的坏妖精……她嬉笑着,挣扎着,似一只滑腻的泥鳅,滑出了他的怀抱……他大手一捞,将她重新禁锢在他的怀里……
湖水里的时光,潋滟又旖旎。一上岸,两个冤家说话正经不到两分钟,便又是赌气,又是打闹,又是威胁。
他习惯了她的执拗与凉薄,她也习惯了他的赖皮与稚气。
他照顾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伤,还有肌肤的保养。
邱寒渡脚上的伤好得很快,但毒还是照发。白天晚上不定时,好在医疗设备齐备,有一个聂医生足矣。
这让邱寒渡常常产生一种错觉,这毒嘛,也没那么可怕。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仅仅是错觉。如果离开他,她依然是死路一条。
聂印在这无聊的孤岛上,又喜欢上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用花瓣和草药,捣碎给邱寒渡敷脸。
没有女人不爱漂亮,邱寒渡自然不能免俗。每次,她都乖乖地将脑袋枕在聂印的腿上,任由聂印在她脸上捣鼓。
有时,邱寒渡敷着敷着,就枕着他的腿睡过去了。有时,陪着聂印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扯。只要不扯到感情问题上,一般还是和谐又温暖的。
聂印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背靠着树,替他喜欢的女人敷脸,按摩。他听她说,这东西在她的家乡叫面膜,很多女人都喜欢,生活必备。
他笑起来,本想说,你要愿意,我可以给你敷一辈子。可是少年已不是曾经的少年,不会再动不动把一辈子挂在嘴上,让她紧张,让她生气。
他闷在心里,默默地,温存地陪着她。他的按摩并不只是让人舒服,而是排除体内的毒素,还替她治病。驱寒消热,每个人体内都或多或少存在着寒凉湿热,才会引起小毛病,最后积成大毛病。
他想告诉她,只要让他照顾她,就算解不了那毒,但一定不会让她生病,还能保她青春永驻。可是他没开口,渐渐成熟的少年聂印,已经学会了怎么避开暗礁,永往直前。
有时候,男人的承诺,敌不过小小的一个动作。尤其对邱寒渡这样被男人的承诺害惨了的女人,根本就是个大笑话。
邱寒渡想造船,到处找合适的树木。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聂印每次都气急败坏地指责她想离他而去,要去花花世界逍遥。其实邱寒渡知道,他是不想在海上冒险。这样造出来的船,岂能在海上航行?尤其是,她的毒还发作得那么频繁。
“哪怕有一点机会,我们也应该试试。”邱寒渡认真地看着他的俊脸:“难道你一点也不想回去?”
“不想。”聂印故作潇洒道:“瞧这儿多好,有山有水有花有湖,世外人间,我干嘛要回去跟那帮争权夺利的家伙斗个你死我活?”
这不是他的真心话,他还有娘亲在皇宫里,还有母妃……其实他倒并不担心他的母妃。在那样的环境里,还能生活得如鱼得水的女人,心计和手段绝不会低于任何人。
他最后悔的,是不该答应凤喜回宫。做这个劳什子的王爷,真真是一点儿也不好玩。若是有人知道他命不该绝,不知道还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他。
可事已至此,他有得选择吗?他倒是宁可在这孤岛上,眼不见心不烦,和他那可爱的惹祸精,天天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他就不信,在这没有人烟的孤岛上,整日这么耳鬓斯磨,那石头一样的惹祸精能不心软。
滴水都能穿石,他聂印就真的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