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今儿来的人里,要数长公主清江最是稀客。长公主的母亲湘妃,曾是皇帝楚湛最喜爱的妃子之一,却不幸在生清江时难产而死。
皇帝楚湛心痛了好久,把清江当成宝贝一般地宠爱着,以慰湘妃在天之灵。这长公主清江自小得宠,养成了趾高气昂的性格,除了父皇,谁都不放在眼里,包括太子殿下了。
太子发帖,本来只是意思一下,免得被人说了是非,却不想,长公主清江却来赴宴了。不止她来赴宴,居然还带上了驸马爷,这真是奇事中的奇事。
要知驸马爷林以修一表人才,还曾是状元郎,才华翩翩。在一次偶遇中,林以修被长公主清江看上之后,两人眉来眼去,很快就搭上。
林以修只叹先有婚约在身,不能造次。灵国虽民风开放,却极重礼仪。要让人知道状元郎初试及第便毁婚约,那只能是前途尽毁的结局,只怕皇帝也没有好脸色。
饶是此番情势,长公主清江硬是让父皇欢欢喜喜指了婚,可见清江的手段非常人所能及。当然,既是皇帝指婚,必然面子上能过得去,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毁婚。
成亲之后,林以修意气风发,准备大展宏图,可是清江却不愿他过多展示才华,主要是不愿让他在外接触旁人,是以处处牵制,将林以修牢牢抓在手掌心中。由此可见,长公主的控制欲达到了怎样惊人的地步。
从此,两人几乎过着绝迹的生活。
今天能双双现身太子宴会,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清江不合群是出了名的,但作为皇弟皇妹,都有给她行礼问安的礼节。在所有人都请完安后,聂印是逃不掉了。
四皇子涅止最是性情温和,与世无争,又怕聂印初来乍到,不懂礼数授人以柄。这便端着酒杯过来,在聂印一侧坐下,将长公主清江的事,大致低声说了一下。
“多谢四皇子。”聂印淡淡一笑:“只可惜聂某混迹江湖惯了,礼数上的事儿,倒是懂得浅了些。”仍旧坐如钟,稳如松,半点也没有要过去行礼问安的表示。
涅止无奈,摇摇头:“希望她不要盯上你才好。”
聂印哈哈一笑:“等聂某彻底清除了太子殿下的毒,便要向父皇告假,回大唯国去了。”言下之意,清江若是有啥手段,也鞭长莫及。
末了,又道:“四皇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三言两语间,竟全是江湖草莽的习气。
正谈笑间,太子殿下手一挥,众歌姬舞姬都退了下去:“皇妹,让本太子为你引荐印王爷,他是父皇的义子,也算是我们的亲兄弟了。”
聂印仍旧没出列,只是举起华丽的酒樽,向清江示意,然后一饮而尽,算是行礼。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觉得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印王爷终是嫩了点,狂妄傲慢了点,遇上娇纵蛮横的长公主,怕是要吃大亏。
一时间,三公主清影,八公主清离,九公主清梦都替新来的皇兄捏了一把汗,牙齿格格作响。
皇子们也各色心思均有,都怀着莫名的心情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却不料,什么事都没发生,殿内一片祥和。只见清江公主破天荒地举起了酒杯回应:“欢迎印王爷,希望印王爷在灵国长住久居。大家同是父皇的子女,不必拘礼。”
一席话,搞得同是父皇的子女们,一个个牙齿酸了,下巴掉了,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尤其是那几位没少挨骂的小公主们,平时给这位皇姐请安,基本都没得到过好脸色,正眼都不瞧一下。
更别说态度这么谦和,尽管那话里还有点硬邦邦的语气,却已是这位飞扬跋扈的长公主能做到柔和的极限了。
事出有异必有妖,众皇子们只转念一想,便心下了然。
倒是邱寒渡糊涂了,靠近了聂印,低语道:“聂医生,她有病?”她不是骂人,而是真的在说有病的有病。
聂印不动声色远远眺望了一下清江公主,没回答邱寒渡,却问了旁边的四皇子:“长公主成亲多久了?”
涅止沉吟片刻:“大概两年多了。”
“怪不得了。”聂印神情淡淡的,在桌上用筷子沾了酒水,写了一个字“孕”。
邱寒渡恍然大悟,果然是医生吃得开啊,若非聂帅哥绝技在手,怕是此刻要遭殃。
涅止也看见了那个字,微微一笑:“印王爷竟写得一手好字儿!”甚是赞赏,发自内心,倒不是随口奉承。
聂印也不谦虚,得意洋洋。瞧着那龙飞凤舞刚劲的字儿,思绪飘到了多年前,一个女子是如何逼迫他练字儿,如何利用练字儿的事,将平安的消息传递出去……尘封的旧事,就那么涌入脑海。
“寒渡,过不久我带你去看韦大小姐。”聂印握了握邱寒渡的手。要成亲了,最想见的,竟是他生命里无比重要的女子,那女子在他心里仿佛一座指引航向的灯塔,照耀着他的航程。
他要带惹祸精去见她,告诉她,他要成亲了。
他天性凉薄,之如对生他的母亲秀妃,天生不亲近。却又比任何人都执着和热切,之如对洗涤他灵魂的韦大小姐。
邱寒渡没说话,任他握着她的手,心,一柔再柔。
“皇后娘娘驾到!”
还真是热闹,太子殿下的一个答谢宴,竟引来了各路人马,齐聚一堂。
景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走来。
一时间,满堂齐跪,高呼:“皇后娘娘圣安!”
景后高高在上地扫视众人,最后,视线落到了聂印身上,就那么直直盯着他,凤眸微凝,目光灼灼。半响,才道:“起吧!”
拖着长长曳地的华服,坐了上首,对太子道:“康儿,身体可有好转?”
“回母后,儿臣大好。印王爷尽心尽力,再几次便能彻底为儿臣解毒。儿臣正是为了对印王爷聊表心意,才设宴欢聚。”涅康毕恭毕敬,自小对母后不亲近,使他无法如三弟涅风那样,讨得母后欢心。
“是吗?”景后不置可否,再次将目光投向聂印,情绪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