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在都城南郊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对战。九曲国细作德奈雪与曲舒乌为了完成任务,刺杀王妃,却陷入印王爷的埋伏圈,惨死当场。
沿思带着众人赶到打斗现场,见两女全身的血已凝固,皮肤发乌,早已没了气息,显是身中剧毒而亡。
那夜的月光特别惨淡。雪夜,异常寒冷。
沿思紧紧攥着拳头,狠狠一拳,打在大树上。树上的雪,哗哗往下掉,他哽了哽,一字一顿:“是我错了,不该逼你们完成任务。”
“大人,不关你的事。她们早已叛……”
“给我闭嘴!”沿思气愤已极,又一拳击出,将刚才那人打得飞出去老远。良久,他缓缓转身,沉重冷冽的气息,令人生寒:“德奈雪,曲舒乌,为国捐躯!”没有说更多的修饰之辞,仅“为国捐躯”四个字,便将两女塑造得闪闪生辉。
“德奈雪,曲舒乌,为国捐躯!”整齐的声音飘落在暗夜上空,众男子齐齐跪地,向英雄致敬。
良久,沿思命人去买了两副棺木,将两女小心翼翼放进去。
“大人,我们要将她们带回国土?”
沿思摇摇头,无比沉痛:“就地埋了吧。她们身中剧毒,要不了几个时辰,肉身便会腐烂,我们无法将之带回国土。”他走到德奈雪的棺木前,伸手抚向她的脸庞,恋恋不舍:“雪儿……”
呼唤哽在喉间,漫天的冷冽扑面而来。
他意兴阑珊至极,可怖的战争让人无比疲累。他本想等攻下灵国都城,便迎娶德奈雪,可是没等到那一天,她便死了。
“可恶的灵国人!可恶的印王爷!”沿思恨恨地骂出口,却又不期然地想起德奈雪说的话。
“我们才是真正的侵掠者!我们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因为这句话,他打了德奈雪一耳光。
但德奈雪仍旧没停嘴:“我们千辛万苦渗透到别人的领地,还要觉得别人可恶,这是什么道理?王妃对我那么好,她为我和曲舒乌讨公道,伸张正义,她把我们当人看,而我们却要处心积虑地害她。我们才是最该死的人!”
沿思气得扬手又是一耳光:“还敢提这件事,谁让你们和龙家作对的?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龙将军已经闹到皇上那儿去了。”
德奈雪蒙了,又恍然大悟了。原来,龙将军也是九曲国的细作。
这是高度机密,沿思竟然这般不小心泄露出来。
……
往事一幕幕,沿思这才发现,德奈雪和曲舒乌从来就不想当细作。其实,谁又真的想当细作呢?
是他发出“三天期限”的任务害死了他的新娘。
甚至她们明知是陷阱,也一脚踏了进去。
一死了之。
德奈雪不会不明白沿思对她的心思,所以才会以死了结。她相信,只要她和曲舒乌死了,沿思一定会保全她们的声誉,不会牵连到各自的娘亲。
沿思站得很僵硬,虎目迸射出悔恨的泪光,眼睁睁地看着泥土一点一点盖在棺木上。他最喜欢的女子,如今与他阴阳两隔。
远处山坡上,一个女子偎在一个男子怀里:“德奈雪没说错,沿思果然是爱上她了。”
“何以见得?”男子不以为然。
“我感觉到他在哽咽。”女子无比抒情。
男子冷嗤一声:“隔这么远,人影看上去就是一个小点,你居然能感觉到他在哽咽?你能不能扯得更远?”
“我就是感觉到了!”女子恶狠狠的。
“幼稚!”男子再冷嗤一声。
“我幼稚我高兴!”女子有些毛了,挣扎了一下:“滚开,不要抱我!”
“哎哎,你不利于团结。”男子收紧双臂,抱得更缠绵:“你说我幼稚的时候,我没跟你发脾气吧?怎么我一说你,你就这德性?”
“我说你可以,但你不能说我!”女子柳眉轻扬,气咻咻的。
“暴君!”男子唉声叹气:“完全不讲道理嘛?”
“要你管!”女子更加火大。
“怀了孩子的女人果然不一样。”男子一说完,就觉得空气凝结成冰了,不由得讷讷的:“寒渡寒渡!”
邱寒渡不吭声。
“寒渡寒渡!”聂印摇了摇邱寒渡的身体:“宝贝乖,不生气哈,以后我们总会有孩子的。如果实在没有,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疼你哈……”
邱寒渡还是没有吭声。
聂印笑嘻嘻地亲吻了一下她冰凉的脸:“幼稚的寒渡寒渡……”
“你招魂?”邱寒渡冷冷地回应。
“嘿嘿,你不要不理我嘛。你一不理我,我就心慌。我一心慌,就特别想亲你……”话未说完,聂印就封堵住邱寒渡的小嘴儿。
邱寒渡愤愤地咬一口聂印:“办正事儿!要是两个丫头死了救不活,我跟你说,你死定了!”
“你看你看,你还不承认对两个丫头比对我好?”聂印酸得哟,牙齿都要掉光了。
邱寒渡揪一下聂印的腰,后者”嘶”一声吼:“你谋杀亲夫!”
“我让你注意力集中点!”邱寒渡下手忒狠,再大力揪一下他的劲腰:“你看,他们要撤了。我们可以去挖坟了吧?”
“再等会儿,他们如果折返回来,岂不是亏大了?”聂印揉揉被揪痛的腰:“狠心的婆娘,你作死啊?”
“嘻嘻,谁让你不听我话的?”邱寒渡返过脸来,轻啄了一口聂印的脸:“听话就有糖吃,不听话,哼哼!”
“有什么糖吃?”聂印的眼睛瞬间亮了不少。
“你猜!”
“那个糖叫寒渡寒渡?”聂印的眸光潋滟了一片。
“哎呦,可以挖坟啦。再不挖,那俩丫头岂不是要冻死?”邱寒渡摇了摇聂印:“可以啦可以啦,赶紧派人去挖。”
“寒渡寒渡,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哭?会不会也这么着急?”聂印还在扯,哼哼,让那俩臭丫头多冻会儿,谁让她们当了奸细还敢跟他抢他的王妃?
邱寒渡气得心肝突突:“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就你这样儿的,阎王爷不收,你就算想死,也难!”
“啧啧啧,瞧你这凉薄的小样儿。哪有这么说自己老公的?嗯?”聂印运用现代称呼相当得心应手。
“……”邱寒渡默了。
聂印收摄了笑容,发令下去:“开棺!”
淡淡勾唇,笑得邪气。要想玩瞒天过海的把戏,谁玩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