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地上很凉快?”邱寒渡冷冷睨了俩丫头一眼,眼睛却被地上的鲜血刺得发红。
龙飞飞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出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来你们是不想好的了。”
两个黑丫头猛地心生警惕,相视一眼,本能地抱住邱寒渡的腿。
邱寒渡看了看黑丫头,又看了看龙飞飞,脸上一丝落寞,仰望夜空,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今夜的月色,雾蒙蒙的,看不清啊……”
龙飞飞见那俩黑丫头的神情,直气得呼气儿:“你们两个奸细,别想朝我身上泼脏水……任你说什么,寒渡也是不会信的……”后面这句话,着实有些无力。其实最怀疑他的人,就是邱寒渡。
邱寒渡揉了揉眉心,再望望这几个人,脑袋有些昏沉。这场游戏玩得错综复杂,到底谁才是心里向着她的人?
每个人都灼热地看着她,仿佛一片冰心都在玉壶,你怀疑谁都不厚道。她分不清两个黑丫头这是不是苦肉计,也分不清黑丫头看龙飞飞的眼神,到底是为了离间,还是为了提醒她,龙飞飞是真的有问题?
但无论如何,总不能任由两个黑丫头躺在雪地里。她扭头招呼着:“龙飞飞,把黑妞扶进屋去……”
“不行!”那三个人异口同声。
邱寒渡挑了挑眉。
第一个解释“不行”的是黑丫:“那屋不能去了,有危险。”
第二个解释“不行”的是黑妞:“我不要他扶我!”
第三个解释“不行”的是龙飞飞:“我不扶奸细!”
“你才是奸细!”两个黑丫头同仇敌忾地怒目而视,瞪着龙飞飞。
邱寒渡抱着双臂,将腿从两个黑丫头的怀抱抽离:“你们好样儿的!我身边现在个个是奸细,处处有危险!好好好,挺好!那就大家各走各,谁也别跟着谁,怎样?”
“我生是你的人!”
“死是你的鬼!”表决心的是两个黑丫头。
龙飞飞走的是感情路线:“寒渡,我不是奸细,你让我保护你……”
“哼哼,奸细一般都会说自己不是奸细!”曝了光的小奸细,这会子理直气壮指责起别人来了。
龙飞飞气得脸色铁青:“真正的奸细是你们俩!故意挑起渡云公主和龙家的恩怨,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故意?的确是故意!”黑丫索性打起了嘴仗:“龙娇娇是不是为难我们了?她是不是放狗咬我们了?又对我们的手用了酷刑……”
黑妞也帮腔道:“大庭广众之下,龙娇娇捅了曲舒乌一剑,这不假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龙飞飞就有话说了:“就你们的身手,谁的狗能咬你们?谁敢对你们用酷刑?谁能那么顺畅地捅你一剑?”
几个疑似奸细吵得不可开交,邱寒渡听得哭笑不得。这是她前世今生见过的最奇葩的奸细了。
她拍拍手,阴阳怪气儿:“来,各位奸细们,发挥一下友爱互助的精神,搭把手,现在该撤离了。”
“我有地方可去。”龙飞飞越看越喜欢邱寒渡这样的女子,遇到奸细还能这般冷静,世间能有几个?
“小姐,别跟他走,他是奸细!”俩黑丫头还在叫嚣。
此言一出,几个奸细免不了又是一场嘴仗。
邱寒渡瞄了一眼高大俊挺的龙飞飞,只见对方的俊脸已气得五官都快移位了,哈哈一笑:“走吧,给你们个机会,是奸细的弃暗投明,不是奸细的沉冤得雪。”
奸细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再吵下去,伤肝伤肺,还解决不了问题。
龙飞飞想了想,低声道:“寒渡,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没等邱寒渡表态,黑丫便阴恻恻地接话:“龙三公子是不是要去通知大人来杀我家小姐?”
瞧这奸细说话,多像回事?
邱寒渡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连遭遇奸细这种事,都觉得心情愉快。她忽然想念聂印了,这么好玩的事,他怎么能不在呢?
她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对龙飞飞淡淡一笑:“去吧,我等着!”
“小姐!”两个黑丫头急得很。
“你们可以先走。”邱寒渡依旧淡淡的。
两人低了头,又想起了伤口正在滴血,这便咧着嘴哼哼,以博取同情。
待龙飞飞走远了,邱寒渡以极快的速度回房取了包袱,然后才在两个黑丫头身边坐下。
雪地,冷得刺骨。
她检查了她们的伤势,先止了血,又上了药,直把两个黑丫头弄得哭哭啼啼。
“小姐,你为什么不问我们?”黑丫楚楚可怜地摇了摇邱寒渡的胳膊。
邱寒渡唇边泛着浅笑,一双明眸看向黑丫:“问什么?问为什么要害我?因为那是你们的任务……”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夜之后,我们各奔东西,你们好自为之。”
“……”两只奸细伤心欲绝,呜咽得快断气的样子。
邱寒渡无比清冷,抬头望着明月的光华:“从此之后,我不欠你们的,你们也不欠我。你们可以继续完成未完的任务,只要有那本事能杀得了我,我邱寒渡绝无怨言。”
两只奸细面面相觑。
黑丫怯生生的:“小姐,你真的不要我们了?”
“我要不起。”邱寒渡生硬地回答,话锋一转,淡笑道:“不过我不怪你们……虽然我生平最恨别人背叛……”说到尾句,那语调竟是沧桑的。
谈话已不能再继续,龙飞飞回来了。
两个黑丫头本能地抓紧邱寒渡的手臂,低声道:“别信他……”
邱寒渡已然站起来,向龙飞飞走去。
她第一次认真地去看这个无处不在的男子。他很高大,跟聂印相差无几。他的眉眼长得很正派,客观来讲,他比聂印更正气凛然。
月光下的他,晕染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这使他看起来更俊气英挺。无论这个男子放在古代还是现代,绝对都是帅哥一枚。
这样的男子会是奸细吗?
她忽然想起安远乔,当日她以为看得透的男人,最后直到死,方才看清真面目。
她仰起脸,笑意自唇角眉梢眼底,一路蔓延开来,像极了清冷月夜中盛放的雪莲:“我想问,你是奸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