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点烛火,只有月光从窗台倾泄一地银白。
背对着背,不说话,只是听见彼此的呼吸,在黑暗的空间里清清浅浅交织。
这就是传说中的赌气?以前邱寒渡没试过这么小女儿情态的东西,聂印也没试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试试,正好感觉一下。其实还不错,不说话的惹祸精温存又柔软,不气人,不恬噪;不说话的英俊少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山林气息,很好闻,像一盏活的香熏。
两个人各取所需,背靠着,心思百转千回,各想各的心事,各盘算各的杂事。赌气能赌到病毒发作,这也算个境界。毒发之时,旁边有个神医能止痛,这毒也就算不得多可怕的东西。
她额间的汗滴滴落下,虚脱了一般躺在被缛上。
仍旧没点烛灯,聂印凭感觉为她止了疼。暗夜里,他低俯着头,用手温存地擦去她的汗粒:“不疼了?”
“嗯。”邱寒渡低低地回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想说,有你在,不会疼得太久。却终究没有说出口,那样煽情的话,她从未说过,很难表达。
聂印也躺下来,在她身旁,并肩,却并不亲密。只是累了,微微喘息了一口。
“聂印,你不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仙吗?连W77E25的毒都解不了?”邱寒渡一说话,就成了挑衅。这绝对非她本意,她其实是真的想问没有别的法子彻底解了她的毒?若是如此,她岂非得当他的小尾巴当一辈子?
“也许你的毒只有一个人可解,”聂印的话酸得掉牙:“安远乔!”越不能提越要提,那像是一根刺,渐渐扎进一个少年的心。他没来及去分析这根刺的由来,只觉得逮着机会,就想把这根刺拔出来。
这一次,邱寒渡同意他的话:“嗯,是的,只有他能解。”她在说事实,解药配方应该在安远乔手里。
听在少年的耳里,却是无尽讽刺。
闷哼一声,聂印回敬道:“怪不得你整天叫他的名字。”生气,生气得要命:“赶紧找他解毒去,我再是神仙也解不了你的毒。”
邱寒渡忽略了他的语气,倒是推心置腹了一把:“再也找不着了。也许,我一枪射中了他的心脏,他早死了!”唇角一丝残酷的笑漫上眉梢:“安远乔!我很想知道,左晴悠会不会哭呢?”
早死了!聂印更生气,都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只觉得这个惹祸精讨厌得要命:“他死了,所以你找我?”完全没有逻辑的推理,却在较着劲儿。
最早的那个吻,历历在目。那是他第一次和女人那样抵死纠缠。这个该死的惹祸精,边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边跟他亲吻。
那个吻,如一朵罂粟花,摇曳着惊艳美妙的姿态挑逗着他蠢蠢欲动的心。让他放不下,离不得,即使生气,即使火大,却还是想方设法想要带她在身边。
哪怕是生死之际,他也不愿让她独自冒险,只想和她一起生,一起死。
邱寒渡一个翻身,侧躺在他身旁,透过月光,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俊脸轮廓:“你应该还不满二十岁,小朋友,你得叫我姐姐。”她纠正着他们之间的定位,漫漫长路,一个不太好的开始,要怎么跟这个少年相依相处?
他稚气的话语,暴露了他的年纪。
聂印冷哼一声,熟练地将她的嘴唇堵住,仍旧带着某种狂妄的惩罚:“这就是你说的姐姐?”此生最讨厌就是“姐姐”这个定位,韦大小姐常年自以为是姐姐,教训他,数落他,唠叨他。茉莉姐姐也是姐姐,整天端着姐姐的架子,催他娶媳妇儿,要替他张罗。
这又要来个姐姐,还是个惹祸精姐姐!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种惨剧发生,深深吸吮着她的香甜,重重的,轻轻的,狠狠的,温存的。
他想起她喊“安远乔”时,愤恨地差点咬破她的嘴唇。直到她痛得发出软软的**,他心里一荡,不知疲倦地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他挑衅地用手摩挲着她光洁白腻的脸庞,眸色在暗夜中,异常明亮:“以后再敢说是姐姐,这就是姐姐的下场。”热气喷薄在她的脸上,威胁她的感觉很爽。
“哦?”邱寒渡笑得冷然:“原来你喜欢和姐姐搞暧*昧!”一年的时光,她太了解他。他喜欢那个韦大小姐,喜欢得甚至有些卑微。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他也会出神半天。然后那一整天,他便失魂落魄。
以前,她以为那是在演戏,所以并不在意。
原来不是。
原来真的有像季连少主那样的男人,真的有像韦大小姐那样的人物。尽管她知道得并不详尽,但在“不战”酒楼里,已经听了太多的传说。就算有部分夸大其辞,但可以想象,那两个人的确是那么出众。
她见过,所以她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喜欢上韦大小姐那样的女子,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现在,他似乎很习惯吻她,甚至没有理由地吻她。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寂寞。
造成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是她自己。是她先吻的他,但那时,她以为他是安远乔的手下。
很有些沮丧,她并不想这样。所以她摆出了“姐姐”这样莫名其妙的身份,她确信,这个少年一定比她小。
却被演绎成了这样的结果。一个对姐姐的惩罚。“姐姐”这两个字,被这个少年,咬得狠狠的,别有风情。
更糟糕的是,她并不反感他的吻。相反,常常会失神,会投入,会情不自禁迎合他。他像一个巨大的诱惑,身上的山林气息,仿佛清晨露珠儿的味道,让她迷失得晕头转向。
受过一次伤的人,绝不想再次受伤。却抵不住聂印又一次无休无止的攻势,清甜的吻袭来,暧*昧的气息在暗夜里交织得那么明亮新鲜,如一朵罂粟花,想要拒绝,却无法抗拒。
因为寂寞,所以抵死缠绵。
邱寒渡猛地推开身上的聂印,低沉着嗓音,清冷决绝:“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