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下着雨的夜更是深黑不见五指。
一个身影轻悄跃上“金华”酒楼的二楼,没发出一点声响。木质的雕花窗,很容易就被弄开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一个美丽的约会,关于谁和谁?
……
黎明时分,天还没亮,四周仍旧一片漆黑,只有酒楼里还灯火通明,喝酒的,猜拳的,热闹得紧。
那身影,来去如风。
身材修长,敏捷如豹。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划出几个漂亮的弧度。浑圆的长腿,挺翘的臀,纤细的小腰,无一不散发出诱人的光彩。
这当然是冷魅特工邱寒渡。
她伸出手,发现雨停了,像个孩子般勾唇浅笑,轻悄地淹没在暗夜之中。
出都出来了,雨也停了,天时地利人和,没道理不顺手带点东西回去吧。最近这业务,她干得越来越顺手,很对得起“小飞贼”这个名号。
不对,明明是“小飞侠”……思虑间,她已盯上了一个大户人间。
飞檐走壁,身轻如雁,如入无人之境。现在小飞贼邱寒渡称得上是资深盗贼,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她连盘子都不用踩,就能直接判断出哪间房放有好东西。
收获颇丰,小飞贼邱寒渡身姿曼妙地跃出高墙,稳稳落在地面,背上背着个宝贝包袱,差点哼起歌儿来。
得意忘了形的人,一般都没好下场,邱寒渡也一样。这刚要回她的四合院,就听得暗夜中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果然是你,我猜得一点也没错。”
邱寒渡心头一颤,全身紧绷,进入战备状态。刹那间,脑海里奔腾出了一万个想法,都在杀他还是不杀他之间游移。
不用回头,她已猜出来人是谁。对方虽与她不熟,却曾经无比近距离与她交过手。她对他的声音,气息,以及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都有超级深刻的印象。
她蓦地发足狂奔,像极了一个快要被人逮倒的可怜的贼。
但显然,对方早就算准她有此一招。并不是认为她胆小到怕他,而是她现在实在不宜露面。
有心算无心,邱寒渡吃了大亏。
古代男子的轻功,真的不是吃素的。这一回,比不得上次闹市比武,施展不开。
幸而她步子收得快,否则就会一头撞入他的怀里。饶是如此,她的鼻子还是碰到了他刚硬的下巴,暧昧的气息在雨夜里交织得那么凝重。
邱寒渡迅速一个转身,背对着来人,躲避着他的气息。
夜,太静了,静得她能清楚听到他胸膛里如战鼓擂的咚咚心跳。
“渡云公主,我知道是你。”是龙飞飞低而灼热的声音,仿佛他等了她好久好久。
事实上,他的确是找了她很久很久。自从收到消息,渡云公主与印王爷闹翻,然后一气之下离府出走,他便派了人手四处打听。
却终究无果。
邱寒渡不动,不语,呼吸都屏住了。
“你不用提防我,我不会害你。”仍旧是龙飞飞的声音:“我曾经提醒过你,秀妃娘娘不会让你成为王妃。从那时起,我就没存过害你之心。”
邱寒渡站得笔直,轻轻调整气息,随时都准备打他一拳,然后跑路。
龙家的人,没什么好东西!她暗暗咬牙,极力想着龙家作的恶事。算起来,她跟龙家到底有多大个仇恨?无非就是龙娇娇那小妞欠揍,花痴了她的英俊少年,然后再迁怒于她的黑丫头。
争风吃个醋,本不算个啥了不得的大事。可龙娇娇对黑丫头做的,那真真儿让人心里愤恨。先是毁人家的手,后是用剑刺了黑丫。
总结完了,也就这点破事。真就不共戴天?当日闹市比武,她气也出了,把人家的名誉也毁了,将龙娇娇那丫头送入大牢,还搞掉了人家龙飞飞的工作。
再看她这边,两个黑丫头,手上的伤都快好完了,黑丫的剑伤也在恢复之中。
说起来,龙家遇到她邱寒渡才是倒了大霉吧。
龙飞飞见她沉默不语,继续道:“我猜那个小飞贼是你,以前是你,现在还是你。所以我打听了印王爷今夜宿醉的地方,也查看了这一路的地势。我想,你会选这里下手。”
邱寒渡冷笑一声,仍旧不语。
“你和印王爷根本没有不和,对吗?你们只是从明处转到了暗处。盛传印王爷夜夜宿醉,其实只是为了见你而已。”龙飞飞一口气说了出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憋闷:“你们只是演了一场戏而已,我说得对吗?”
邱寒渡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面染冰霜,说出的话也嗖嗖冒着冷气:“你又可以向秀妃娘娘领赏了。”这已是间接承认对方的话,说的就是事实。
事实,的确如此。
从凤喜的死,到邱寒渡被冤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整个事态的发展。
整个王府,处处都是奸细。
凤喜的死,到底出自谁的手笔,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似乎一切的指向,都是印王爷和渡云公主那场大婚。可是秀妃娘娘就算再怎么搞鬼,也不至于真的想破坏这场大婚,最多只不过是希望能再娶一个“平妻”。
守灵的第六日,聂印为邱寒渡治毒。两人商议故意闹翻,从明处转到暗处,查出凤喜之死的真凶。
但没想到的是,她被两个黑丫头给粘上了。她赌了一把,赌黑丫头们不是奸细,不会出卖她。她做得很小心,对黑丫头们也是一再观察。
她去了少年早已悄悄置下的四合院里隐匿起来,昼伏夜出。
龙飞飞的心丝丝作疼:“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出卖你?”那简直像是某种质问,他自己没感觉出来,其实以他的身份,他的立场,他被怀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他真的受伤了,万般委屈,没日没夜地找寻渡云公主,就以为自己离她很近。她就算怀疑万千人,也不该怀疑他。
邱寒渡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冷嗤一声:“你不该被怀疑?你就算到秀妃娘娘跟前领赏,那也是应该的。”
“我不会。”龙飞飞闷闷的。
“你已经在木筏上动过手了,你觉得你还有辩解的资格?”邱寒渡咄咄逼人,说话间,已击出一拳,重重打在龙飞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