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沉眠于此
德拉科静静躺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沙发上，他用右手在眼前晃了一下，甚至能够看见金色的光芒闪过灰蓝色的眼眸。
“这么说，你是打算去掉那个图案了？”布雷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摆弄着手中只属于斯莱特林的戒指。
“我不明白！”潘西还是一脸不敢相信，当然，那是在她刚听说时过于怀疑的表现过后了：“怎么可能呢！哦天呐，德拉科，怪不得前几天我们一谈到伴侣标记的时候你就那样不自然！”
布雷斯一只手搭在了潘西的肩上：“那么，你是找到方法了对吗。”
“嗯…”德拉科不着痕迹地回答了一声，他不知道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是否是正确的，但是，邓布利多说的没错，他的确需要倾诉。
德拉科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他高估了自己的诉说能力，在告诉过布雷斯和潘西后好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叹了口气，自己还是适合独来独往。
“听着，德拉科。”布雷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很感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但是我要说一点，别让情绪操控你，任何情绪，任何时候。”
“还有就是，我不知道你说的方法是什么，既然你没说，我和潘西也不会过多地问…”
“但是！”潘西接过话头：“德拉科，我为你感到难过，但是做你喜欢做的！别管什么救世主！”
德拉科没有转头，没有回答。
“好了，德拉科，我们不会安慰人，只能劝你到这了。”布雷斯靠近德拉科躺着的沙发，用力击打了一下他的后背，没再说什么，似乎那一下代表了所有。
这是斯莱特林式友情，不会多过问的无需言语的友情。
“我们还有课，先走一步了。下午的比赛加油。”
然后，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德拉科知道现在整个斯莱特林休息室只有自己一个人。空气静默得有些可怕，不过德拉科并不在意，而相反，他很享受这种宁静。
“告诉他们好像…也没那么坏，对吧…”
德拉科眯了眯眼睛，他请了一节魔药课的假，借口是他不太舒服，实际上他只是不愿再看见所谓的救世主了。下午还有一场比赛，对格兰芬多。
德拉科知道自己一遇见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那种陌生让他感到害怕。毕竟他付出那些决心，已经做出了决定，在离开前，还是不要再靠近哈利了，德拉科能做的，只有在必要外尽可能远离他。
救世主总能带来变数，德拉科想。
德拉科揉了揉眼睛，头顶刺眼的灯光闪得他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天花板在不断旋转，令人眼花缭乱。
水下的休息室也能看到星空吗？
德拉科闭上眼睛，他不想再考虑这种问题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思考哪里能够找到月长石，到那时，他就可以真的离开救世主了。
真好啊…他想。
救世主就从来不会考虑这种问题呢，他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吧。那是一定，德拉科冷笑了一声，哈利还忙着拯救世界呢，哪有闲工夫…拯救他呢？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耀眼的光芒呢？
德拉科伸出五指，挡住眼前的一片光亮，他看着一束束的光从指缝中漏下，像沙子般流向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那么冷啊？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那片晶石般的地上，德拉科向身后看过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坐在湖边的模糊不清的哈利。
又回来了。
德拉科自然地走到哈利身边，面朝着湖坐了下来。这里是月长石做的…德拉科晃了一下头，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对这个不真实的哈利说些不真实的话。再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今天，他没什么好说的。德拉科抓起一颗小小的月长石，正准备将它掷进湖中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
德拉科发现，哈利正微微转头看着自己。
虽然面部还是那样不清晰，身体仍然虚幻得布满了游走的光斑，但德拉科发誓，他感受到从哈利身上感受到的强烈的，不可模仿的询问，那样真实，真实到似乎…不像是梦中的人。
德拉科慢慢地伸出手，伸向哈利那几乎透明的脸庞…
真冰…
像月长石一样。
德拉科收回了手，他双手揣在兜里，似乎是想用衣服的热量来温暖一下自己。他不太敢直视哈利的眼睛，不过他还是慢慢走到哈利正前方，草地与湖之间。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所以他站着没动，他知道哈利正盯着自己，德拉科看向远处的天空，是淡淡的闪着光紫色，这里没有太阳，光从每一个角落射来，没有影子。
等等…
远处的天空飞来的是什么
那越来越近的，越来越庞大的…
黑暗！
裂缝！
为什么！会在一片晶莹中混入如此可怕的未知！
他的梦，被侵入了！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巨大的黑影不断靠近，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又好像要被似风一样卷入消失不见，哈利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模糊，不一会儿，就好似流沙一般虚幻了。
巨大的压力使德拉科不断后退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跟已经越来越接近那片从未触碰过的湖泊…
“扑通——”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么冷，就像是坠入了冰中一样，德拉科下意识地想要抱紧自己，却发现力气似乎被抽离了，就算要弯弯手指也要费好大力气，但为什么可以这样毫无阻碍地向下落去呢？
德拉科睁大眼睛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水面…如镜子一样，照应着他下沉着的瘦弱的身体…
氧气在逃离。
因为缺氧而导致愈发混乱的脑袋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自己的处境，德拉科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一个个透明的气泡从他的口中逃逸出去，欢快地游向水面，他感到有些疲惫。
忽然，一种奇异的想法冲进了德拉科的脑海…
如果…
…沉眠于此…
——
“德拉科…”
怎么会有哈利的声音传来，从不知何处穿向德拉科的深处…
他最后看见了，一只模糊的手从水面上伸来，毫无希望地想要抓住自己
德拉科张了张口，可惜，没有力气了
终是抵挡不住混乱的感觉，德拉科闭上了眼睛，但他仍然能感受到冰冷的犹如月长石液体一般流过自己身侧的湖水…
“德拉科！”
金发少年一下子从沙发上睁开眼睛，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襟，德拉科有些迷茫地看到了旁边显然已经急得焦头烂额的马库斯。
“你是怎么回事！还有五分钟就比赛了！没时间废话了，快走！”没等德拉科开口，马库斯就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便走。
在到魁地奇球场之前，德拉科都没太搞清楚状况，他感到仍然有些迷糊，那个梦太真实了。
等到德拉科在空中反应过来，他已经听见了李·乔丹的哨响还有不断欢呼的群众以及不断穿梭着的红绿身影。
“真吵啊…”德拉科皱起了眉头，那帮人在叫什么呢，真想施一个无声无息咒。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好吧…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地追着金色飞贼的身影。
德拉科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发现哈利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看向了自己，那复杂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担心？虽然只有一瞬间，紧接着他就游离着去寻找飞贼了。
德拉科不太理解，不过出于本能，他跟上了哈利，说实话，德拉科现在根本没心情比什么赛了，他的全部被一些奇怪的东西所占据了，一点地方也没给魁地奇留。
他甚至完全忘记了一天前，自己还在为能够重回赛场而高兴。
他紧紧地咬着牙，呼呼而来的风如同刀子般刮着德拉科的脸，他现在十分期盼哈利能够快点抓住金色飞贼，他的耐心几乎被可恶的风磨得一点儿都不剩。
哈利眼神一亮，陡然加快了速度，德拉科也强行压下想要直接弃赛的强烈愿望跟了上去，他可不想听着马库斯在他面前说来说去。
“看来哈利已经发现了金色飞贼！不过可别大意，德拉科正紧紧跟在你后面呢，哈利！你可得当心，斯莱特林总是…”裁判李唾沫横飞。
“李·乔丹！”
“哦抱歉，麦格教授…”
亲爱的救世主真是争气，德拉科几乎是感激了，他跟在哈利身后——那样能挡一些风，就在他打算静静地等待着他结束比赛的时候，忽然一阵强风飞来，德拉科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就是这几近零点几秒的静止，德拉科再睁眼时，是一个看上去怒气冲冲的，令人恐惧的游走球，直直向德拉科射来。
“咚——”
德拉科只看见自己的扫帚脱离了指尖，周围的一切好像都缓慢了，在他不断下落的过程，还有不知道谁的尖叫，在耳边回荡。
下落…又是下落。
他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便荣幸地成为除救世主之外另一位能在短时间内两次如此特别的如同灾难般的经历。要摔下去了…德拉科想。
德拉科叹了口气，如梦中一样闭上了眼睛。
“斯莱特林的找球手被游走球击中了！他掉下去了！这是格兰芬多的好机会，比赛的结果已成定局…”李几乎要喊破音了。
“…哈利快要抓住飞贼了…等等，不是…他转头了！他向下俯冲过去，他冲着…”
德拉科没有来得及听清什么，就一下子从失重的感觉中手臂忽然一顿…整个人在空中悬住了，周围的时间好像也流动起来。
他略微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
对上哈利那清澈的眼神。以及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还有咬牙切齿的一句
“快点…上来，我快抓不住了！”
德拉科不理解，?他还是凭着哈利的力爬到了他的扫帚上。他听见哈利很小声在他耳边说：“抓紧。”德拉科还没反应过来哈利就已经抓着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腰上。
下一秒哈利就似疯了一般向前冲去，为了不被甩下去，德拉科下意识抱紧了面前的人。
“只是不想再救他一次罢了。”哈利这样安慰自己，感觉好受多了。他还是莫名开心地冲向飞贼。
“天啊！哈利竟然救了斯莱特林的找球手！然后一起去找飞贼？梅林…这真是我没想到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这怎么可能呢…”
麦格一向反常地没有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她实际上也有些不敢相信。
别说麦格教授，观众席也是一片寂静，只有游走球刷刷划过天空的声音。
而这些，德拉科都没有放在心上，为了不让万恶的风刮破自己的脸，德拉科正好把哈利当作挡箭牌，弓着腰将脸埋在他的背后。他只能感受到哈利的身体有些僵硬，德拉科撇了撇嘴，他才不管这些。
“…”
观众席忽然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裁判李如梦初醒的声音：“哦哦，哈利抓住了飞贼，比赛结束，格兰芬多获胜！”
德拉科松了一口气，吹了这么长时间的风他手都僵了，一到地面德拉科就立刻放开了哈利，当然，他转过头去小小声音地嘟囔了一句只有哈利能听见的话：“…谢谢了…”
然后马上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