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研究员？”
阿丽兹看向我，好奇问道，“是类似学者一样的工作吗？”
“你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我伸手示意她站过去，“现在先按我说的什么，我的事你可以以后再问。我准备开始了。”
阿丽兹收回探寻地视线。她脱下鞋袜径直走进法阵，仪态优雅地站在嵌套阵的中心。
“不对，阿丽兹。你站的那个地方是分流区。往后走一点，对，再往后走一点，向左跨一步，好。就是那里，不要动了。”
我将阿丽兹的位置安排好。抄起地上的材料开始加工。褐色地不明物质悬浮在我的手心里缓慢旋转。它的状态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快速软化着、又慢慢亮起轻微的蓝光，最后化成一团液体，被我洒在嵌套阵、然后顺着无形的场淌入刻刀留下的凹槽。
整套流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消片刻功夫便已完成。我打量着已然发生变动的嵌套阵魔力场，思索脑中的方案又拿起块白色的晶体重复之前的操作。
此时，阿丽兹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吧。但她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打扰我。为什么她走进法阵之后魔法感应就一下子变强了？为什么我手中的溶液可以自行流入凹槽里？为什么她感觉地上的这个奇怪图案没有一点魔力的反应呢？
其实我倒是不介意顺便跟她聊两句。毕竟我都拿手刻法阵了，还不能说明这个法阵对我来说毫无压力吗？
她没有问，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虽然刚刚她直觉般的发言确实让我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但仅是这一丝赞赏还不足以让我主动为她讲解些什么。
如果从表面上看这个嵌套阵，它就只是个由几十个圆胡乱嵌套组成的几何图案。比起魔法阵，它似乎更像某种030世界的修饰图案。
但如果能感受到流淌在另一个视角里的，与地面图案轨迹相同的魔力流动轨迹的话，你便能看到一座立体的，以阿丽兹为中心的，魔力向水流一样蒸腾、凝结、滴落循环往复的超级嵌套阵。
我围绕着法阵不断调整，以求它在集中了足够的魔力时，能够按照预设的比例进行最大限度的分流。
将最后一处魔力分流中心设置好，我瞟了一眼安静站立的阿丽兹。一个有趣的问题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个魔法阵在阿丽兹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一个刻在地上的几何图案？是一个色彩斑斓的嵌套圆？又或者是一个有强烈刺激性的场域？
她现在用着一具完全感受不到魔力的躯体，生理上讲只能看到我刻在地上的图案；可话又说回来，她的灵魂来自一个魔法文明，以她的精神强度来说理论上是能感受到魔法阵里的魔力流动。如果她在这方面的天赋足够，甚至应该能看到魔力场随着我不断地添加材料而导致的各种变化。
可能性太多了，不好轻易做出判断。实际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呢？还真是让人好奇啊。
之后要不要请阿丽兹来当我的实验助手呢？
好期待啊。
这次休假选择出来旅游真是选对了。
安静的房间里时间飞速地流逝。莫约两个小时后，法阵的布置到了尾声。地上的材料愈来愈少，魔法阵上空的力场逐渐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随着隐约传来地一声“叮咚”，我站起身长舒一口气。法阵已经弄好了。
仅仅是布置了一个透析用的简单小法阵，我竟然感觉身体已经有了些许的疲惫。
030号世界的人类的精神上限应该不止于此次对才对。大概是我的这个人类模型还有缺陷吧。不急，等那位标本小哥向我贡献出自己的价值，我的研究应该就能有所提升了。
“最麻烦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之后，就是仿生灵体的工作了。”我把灵体扔进法阵里，扭头看向阿丽兹，“一动不动站得腿都酸了。过来休息一会吧。”
“嗯。”阿丽兹答应一声，稍稍活动僵硬的身体。
想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邱琦是个不爱运动的家伙。阿丽兹小幅度的摆动、踢踏着四肢，过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挪动到沙发旁坐下。她转头看向我
“抱歉，腿好像麻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摆摆手，“厨房在哪里，我给你倒杯水去。”
顺着阿丽兹手指的方向，我起身前往厨房。
厨房在进门之后朝左转的第二个房间，也就是靠近客厅的右手第一间。
我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眼前的厨房依旧漆黑一片，身后的卫生间倒是亮起了灯光。
什么情况？为什么卫生间的开关是在厨房这边的墙上。
算了，有一点点光就行。我这副自制的躯体可比阿丽兹那个白捡的强多了。阿丽兹可能还要继续摸索着开厨房的灯，我就可以凭借着自己特意强化过的眼睛看清楚厨房里的大致情况。倒杯水而已，还能洒出来不成？
我拿着水杯回到客厅，一眼便看到了蹲在魔法阵旁边的阿丽兹。
“你的腿不麻了吗？”我走到她身边，把杯子递过去问道。
阿丽兹接过杯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嗯，已经没事了。我，这，这个法阵我以前没有见过，所以就……”
“想看就看呗。如果不让你看的话，之前就把你打晕了。”我笑了笑。
“谢谢您的慷慨。”阿丽兹向我道谢，语气前所未有的真诚。
我有些受不了她这种每句话都带着敬意的说话方式。这让我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帝国。
相比于帝国人对我时刻保持的尊敬，我更喜欢外面世界的低等文明生命在和我交流时的随意和自然。
我看向阿丽兹，说道：“不用带这种敬称，你又不是我手底下的研究员。你和我之间只是雇佣关系。况且，你是我的雇主。按照这个世界的文化习惯：给钱才是大爷。你是我大爷，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阿丽兹呆了呆，试探着喊道。“零，零先生？”
零零先生？linlin？00？OO？
听起来不错啊。
我眼睛一亮，手掌一拍，笑着说道：“阿丽兹你起名字还蛮有一套嘛。这名字好听啊！行，以后你就叫我叫inlin好了。具体哪两个字无所谓。，只要发音发的标准就好了。”
“我刚……”阿丽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我刚和她的眼睛对上，她便立刻改口，“是的，林、零先生。”
“不对，这两个音是连起来读的。”我立刻纠正阿丽兹的发言。
“抱歉，林，林零先生。”阿丽兹道低头看向法阵说道。
“就两个零啊。”我有些无奈，“算了，你继续看图吧。我去旁边看仿生灵体给出的体检报告。”
“报告已经出来了吗？这么快？”阿阿丽兹有些诧异。
“只是一部分而已。这个仿身灵体是我用附近废品站里的废品随手拼出来的。性能只能达到这个程度。等一会儿吧。”
“真是不可思议。”阿丽兹小声嘀咕。
我坐回沙发，从兜里掏出另一个仿真灵体。仿生灵体二号从我手里慢慢漂浮起来，向着在阵法里打滚乱转的一号灵体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线。
两只灵体连接成功，接着便有海量的信息传输过来。经过二号灵体的整理和初步分析后直接输入到了我的大脑当中。
显然，这也是我魔改本地土著躯体后实现的新功能。030号世界的原住民是不可能有这种功能的。现在的他们还只能制造一些巨型的数据处理器。
以他们现在的科研速度来看，想要把处理器做到和仿生灵体差不多大小的程度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想要把算力（当地概念）提升到和仿生灵体匹敌的程度——怕是得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如果还想着试试大脑直连……
恕我直言。就目前来看我估计直到他们文明灭亡都做不出来。
仿生灵体所实现的大脑直连技术已经涉及到了这片虚空的深层奥秘。他们想要实现同样的技术，就必须将微观领域和宏观领域的科技同时开拓得足够深，足够广——在我推算的所有困难中，某项关联到虚空深度探测的技术足已卡他们至少五百年——就我所知，最快突破此项技术的文明（半独立的帝国附庸）也至少耗费了六百年时光（已换算030立法）。
一个文明从土地走向虚空的道路何其艰难？
运气、社会形态、整体的精神文明高度、科技的发展程度以及方向，太多太多的因素影响着文明前进的命运。
没有高度集权的社会制度来集中全大陆资源，没有统一的对探索真理的文明好奇心，一个处于摇篮中的地面文明该如何保持热情对抗虚空里的险恶？和这些社科类的条件相比，科学技术的进步反倒显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那么，030世界有这些东西吗？
我抬头望着洁净的天花板，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