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似乎给世界罩上了一层雾霭,一株百年老槐树孤单的耸立在村口。令人诧异的是,树干上用红绸系了一朵大红花,艳红的色彩在灰暗的世界里显得莫名诡异起来。一个瘦高小伙正站在树旁,疑惑的望向村子的方向。
小伙名叫刘白,剑眉星目,留着一头干练短发,生得颇为清秀。刘白当然认得这里,这馒头村是他出生的地方,因为背靠一座馒头形状的小山包而得名。村里不过几十户人家,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只是眼前的情景让他着实有些陌生。
踏上村里的土路,平时还算热闹的村子一路上不见人影。撇了一眼村东头的草地,草地上空空如也,本该在草地上的土地庙不知所踪。焦急万分的刘白当下加快了脚步,转过几个弯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土坯房,斑驳的墙身仿佛告诉别人这栋房子已有了不少年头。
影影绰绰可见几个人影立在老房子前,虚虚实实让人看不清楚。
李婶,张叔,秦婆婆…… 走近的刘白一眼就认出来这都是老家的邻居们,看见有人走近,几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他。
“你这个灾星还敢回村子里来!”
“你把我们全村人害得好苦啊”
不等他开口,邻居们杀气腾腾的朝他围拢过来。刚想开口辩解,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惊惧不安的刘白拔腿就跑,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李婶和张叔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空洞,两道血泪从眼眶中渗出,张开白骨化的双手掐住了刘白的脖子。
拼尽全身力气掰开了脖子上的骨手,却发现早已被秦婆婆从背后抱住,扭头望去,发现秦婆婆咧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向自己咬来。
“啊!!!”
一声惨叫划破湖滨学院的夜空。
被吓醒的刘白此刻人如其名,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把毛毯都打湿了一片。
“大晚上的叫魂啊,有毛病是不是!”隔壁传来的叫骂声令他缓过了神。他也说不清这是第几次重复这个噩梦了,从小时候那次疫病的经历开始,就像被这梦魇缠了身一般。
清醒过后睡意全无,干脆起身洗了把冷水脸。幸好明天清明节放假,胖子下午就已经出发乡下了,不然看到他这个糗样能笑话他两三个月。想到自己这个活宝室友,刘白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眨眼这么多年了,明天趁着清明正好回去给她们上柱香吧。”
想到这里,刘白心下踏实了点,折腾了一晚上也是精神疲惫了,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呲!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刘白。早早起床赶车的他不知何时在车上睡着了,看见到站,刘白抓起背包就匆忙下了车。
馒头村地处偏远,车行了半天路程,时间已是接近晌午。依旧是村口的老槐树,和梦里不同的是槐树上并没有系绸花。刘白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梦果然是梦,自嘲的笑了笑:“胖子说的对,我可能就是神经太紧张了吧。”旋即又快步往村子走去。只是刘白没注意到,原本该在村东头的土地庙真如梦境中一般不知所踪。
十三年前馒头村突发诡异瘟疫,村民病死者过半,没死的也都争相逃命去了,村子早已破败不堪。
“这里就是馒头村吗?”一道浑厚的男声从刘白身后传来,像是在询问他,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魁梧男人,一件黑色粗布汗衫被结实的胸肌撑得高高隆起,黝黑发亮的小臂上有五道长度相当的陈年伤痕,颇为醒目。
“是啊,你哪位?”刘白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方。
男人闻言不再答话,抬右手按低了鸭舌帽后快步离去。
“切,怪人。”刘白不屑的轻啐一口,但却留了个心眼,馒头村地处偏远山区,自荒废后更应该人迹罕至才对,特地寻来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心里好奇,但天色已不早,不在天黑前赶上回城的末班车就得露宿街头了。
“希望上山的小路还在吧。”凭着儿时的记忆,刘白七弯八拐的一路小跑到了麻子家的池塘后边。池塘早已干涸,小路也被疯长的茅草塞得水泄不通。
“嘁,真是麻烦。”刘白撇了撇嘴,随即折了根树枝,拨开茅草前进。后山这片坟地埋着馒头村几代的村民,现在杂草丛生,墓碑风化,上刻字迹难以辨认。
“这是……刚刚那个怪人?”
只见刚才的鸭舌帽男子此刻站在一座仅剩残碑坟前,撑开一把黑色油纸伞长柄伞插在了坟包上。
这诡异的一幕让刘白震惊不已,大白天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不是要掘坟盗墓吧?可这村民祖坟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呀。”刘白疑惑不解,未免打草惊蛇,他伏下身子借着半人高的杂草向那边悄悄摸去,给村民上香的事情早已抛诸脑后。
这时刘白才看清楚墓碑前还燃起了两支白烛和三根黄香,应该是黑衣男子刚刚点上的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有这么深的怨气吗?”黑衣男子喃喃道。随即抓了一把纸钱撒向天空。平地突然卷起一阵大风将纸钱刮的漫天飞舞,奇怪的是没有一张落在这座坟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男子收起油纸伞,掏出一把铜钱甩向坟头,约摸十几枚铜钱以合围之势将坟包圈在了里面,铜钱间以黑色丝线相连,好似一张大网罩在了坟包之上。
“呃啊啊啊!”尖锐又凄厉的惨叫声从地底传来,令人不寒而栗。本来就有些阴沉的天顷刻间便乌云密布,飞沙走石。
“还不快来帮忙?!”黑衣男子扭头冲着刘白所在的草堆大喊道。
来不及细想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了黑衣男子:“我要怎么帮你?”
“拿上旁边的铁锹,把它的碑挖开,掘下去三丈三!”撑伞顶住风沙飞石的黑衣男子此刻额头已有了细密的汗珠,焦急的喊道。
“啊?”
“还愣着干嘛,五帝钱和墨斗线撑不了太久!”男子的声音越发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