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风韧的无礼，“霍晓璇”丝毫没有挣扎，只是抬手按在了对方抓在她肩头的双臂上，冷笑道：“我说了，我才是这副身躯的真正主人，雪夜泪。你不会真的以为，凭借着当初六岁而已的她就可以独自一人杀出湮世阁重重包围吧？其实那个时候的她，也已经是进入过大地纹章的自我保护状态了。因为，最初的我在一次任务中身负重伤，此后便滋生出了她，另外一个人格，吾之半身。”
“你的意思是，那一次是你的意识在控制晓璇的躯体？”风韧目光如炬，盯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中如同翻江倒海。
雪夜泪点头一笑道：“不错，初次重新苏醒。只是当初我觉得有些厌倦了被他们当成一个杀戮工具圈养着的感觉，也料定他们不敢对我下死手，于是干脆趁着守卫疏忽去强行闯出去。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身躯变得那么羸弱，结果又一次被她占据了主宰地位。好在，这一次借助着灵翠果的力量，我这个真正的人格彻底苏醒，换她进入了沉睡。”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换回来？”风韧急忙问道。
嫣然一笑，雪夜泪摇摇头道：“我哪里知道。说不准，今后我的那个半身都不会出现了。之前每次她催动纹章之刻，我都只能部分占据着意识，好几次想要强行夺取身体的控制权都失败了。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
“可恶！”
低吼一声，风韧按在对方肩头的右手一翻向上，顺势将她咽喉锁住。可是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露出一抹痛苦之色时，本能地迅速松开了五指。紧接着，一股剧痛在从他小腹上传来。低头一看，雪夜泪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不知何时竟然洞穿刺入到了他腹中，没入半截的指尖轻轻搅动着，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再敢对我无礼的话，下一次我就直接把你开膛破肚！”
雪夜泪冷哼一声，将带血的双指抽出，还放在嘴边舔了一下，品尝着猩红中的那股腥咸味。
捂着肚子退后两步，风韧一脸怒气，可是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本质上和霍晓璇就是同一个人，真要动手的话他根本狠不下心来出招，注定将落败。于是，他另一只握紧的拳头重新松开放下，无奈叹了口气。
眼见风韧没有想要继续动手的意图，雪夜泪满意一笑道：“这样才对。你和她发生的一切，那些记忆我都清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完全可以代替她陪你继续那样下去。似乎，那种感觉很不错，之前的我从未体验过。”
“你终究不是晓璇，我无法面对一个陌生的女子继续保持着和她的相处方式。”风韧摇了摇头，直接否决。
闻言，雪夜泪只是浅浅一笑，上前将手指按在了风韧腹部伤口上轻轻一抚，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洞穿的创痕迅速愈合，至于一丝残余的疼痛。
“不错，其实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如果你刚才敢说别的回答，我会毫不犹豫直接戳烂你的咽喉。”
风韧哼道：“真可惜，那样的回答不可能从我嘴中说出。但是，你也别想离开我身边一个人走。晓璇还沉睡在这副躯体中，我是不会允许你连她一块带走的。不过，也仅此而已。”
略带妩媚的嫣然一笑，雪夜泪回道：“正合我意。阔别了这么多年的世界，早已不是我熟知的了。跟在你身边，注定可以免去不少的麻烦。况且，湮世阁中依旧是有人知道我本尊的存在的，要是撞上他们就不好了。”
“有人知道你？也对，估算你曾经活动的时期至今不会超过三十年……那么，姜渊他知道吗？”风韧抬手婆娑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
雪夜泪摇摇头道：“我对于他倒是了解甚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他出现的时间，恐怕是在我沉睡之后。短短二十多年可以从一个新加入之人崛起到湮世阁的副阁主之位，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至少，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首先自身实力就有要求，再者才是统率与谋略。”
风韧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什么实力才行？”
雪夜泪瞄了他一眼，仰起头望着星空轻声说道：“域级之上，道级。湮世阁的三十六天罡中，其实也同样拥有着道级强者的存在，数量不超过三人。当然，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能够凌驾于三十六天罡之上，姜渊的修为不仅仅只是刚刚突破到道级，而是至少再高一个层次，比如说，道级二重？”风韧心中一颤，虽然早就猜到姜渊的真正实力超乎想象，可是也不曾往那样是他目前彻底望尘莫及的层次去猜想。
雪夜泪摇摇头道：“错了。超越了域级的界限后，道级可不是区分为九重的，而是直接分为四重境界——将阶，王阶，皇阶，帝阶。湮世阁副阁主的位置，至少需要王阶实力。至于阁主，那就是帝阶了。别看你掌控着极致之光与极致之暗双属性，在界级层次便可以战胜低阶域级。但是这样的越级战斗，在道级面前是完全不可能的。界级是突破，域级是开拓，而道级……是领悟和创造。”
风韧倒吸了口冷气：“老天，湮世阁的真正核心高层，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道级帝阶，那这个是不是最高的修为等级？”
“当然不是。道级往上，还有玄道、大道、凌道三个层次。像远古九族，每一支都至少有两位大道层次的强者坐镇。至于凌道层次，放眼整片大陆，兴许都只有一人——龙魂古族如今的族长，风悠炎。你的路，还远着呢。”雪夜泪似笑非笑，突然又扭头望向一旁丛林深处。
“似乎，他回来了。”
“不是似乎，我确实回来了。”
一阵微风卷来，暗渊天狼以兽形出现到了风韧与雪夜泪二人身前，很快便又化回了人型，双臂环胸盯着他也感觉出有所变化的女子说道：“看样子，你的变化不仅仅是血脉的觉醒导致实力上升，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刚才的那些话，可不是你这种层次之人能够随意知晓的。”
雪夜泪也不隐瞒，撩了撩长发回道：“寻回了曾经的记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我。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的灵翠果。”
暗渊天狼叹道：“你还是别提那个为好。只剩一颗了，之后想要打破血脉中的枷锁，我多少是有些压力啊。”
见状，风韧上前一步，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之前我说过，能帮你的，那就势必做到。”
话音落时，他的掌心中跃腾出一团漆黑色火焰，双眉顿时皱起，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暗渊天狼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想要做什么，可是想要拒绝之话卡在喉间，再三犹豫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他心里，其实还是期望着那个结果。
一旁，一脸冷若冰霜的雪夜泪退到边上，静静地看着神色痛苦的风韧，轻轻摇了摇头。在她所获取的记忆中，这个男人可是经常做类似的事情，从来不懂得去考虑自己。
在风韧的掌心中，那团跃腾的火焰逐渐消散，一颗泛着晶莹光泽的漆黑色晶体悬浮其上，透过如同阴影雾气状的表面，还可以隐约看到内部凝聚着一滴猩红色的鲜血。
此刻，风韧的脸色很是苍白，本身就已经很是疲惫的他在从体内逼出了这样一滴龙魂古族的本源精血后无疑是雪上加霜，况且还凝聚了大量的纯粹极致之暗属性的能量包裹着，一同递到了暗渊天狼面前。
“这些用来偿还前辈的损失，应该足够了吧？”
声音中，已经是透露着一抹虚弱之意。
暗渊天狼连忙捧出双手将那团漆黑接过，点头应道：“完全足够。你竟然……也罢，有了这个，那些代替之物不要都行。”
说罢，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到手的补偿，腾出另外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团青白色光芒，递到风韧面前摊开了五指，三颗弥漫着丝丝寒气的莲子静静地躺在掌心之中。
“菩提雪莲子，与灵翠果药效相近。虽然这三枚在摘下后没有得到最为稳妥的保存，但是药效流失得也不算多，至少还剩六成。你拿去服下吧，我已经不需要了。这对于你的身体，肯定有好处的。”
风韧也不推辞，一把接过，寻了一个寂静之处坐下，将三枚莲子一起放入了嘴中。
暗渊天狼点头道：“放心去吸收吧，有我在，没有人能够打扰得了你。”
很快，风韧就合上了双眼，就着开始在经脉中弥漫的药效缓缓同化吸收着灵药中所蕴含的的力量。隐隐中，蛰伏在他血脉深处的惊人潜力，也是在逐渐苏醒。
望着风韧入定的样子，雪夜泪突然扭头瞥了暗渊天狼一眼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去阻止了某些想要过来的访客？”
“聪明，一猜就中。想必，那麻烦是你们惹下的吧。放心好了，我也懒得计较你们究竟谁对谁错，反正现在你们是我的客人，他们别想前来打扰。只是，到时离开之后的事情，我也不会去管。”
雪夜泪点头道：“够了。来的人是什么实力？”
“域级二重，三人。”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最多一天。”
“那么，正好。”
再次仰头望向星空，在雪夜泪嘴角边浮现出的一抹笑容中，淡淡的残忍之意弥漫。
……
一日一夜之后，风韧睁开了双眼，疲惫之意一扫而空，充满着干劲。他的气息，隐约间似乎再次稍微上升了不少。
虽然时间还是深夜，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看清一道倩影耸立在不远处。
“既然醒了，那么就上路吧。按照她留给我的记忆，你娘可是早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去向，想必你应该清楚。”
雪夜泪的声音略显冰冷，听不出丝毫感情。
“不错，我明白。那就上路吧。”
远处，暗渊天狼也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请便。
可是雪夜泪却又突然拦在了风韧身前，轻声问道：“在那之前，能不能借件衣服给我？”
看了看身材变得高挑些的雪夜泪身上那件很是勉强的吊带长裙，风韧笑道：“当然没问题。”
（第四卷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