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怎么戴上眼镜了?”
珏英回家看到我时,先是吃了一惊,随后饶有趣味地看着我的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戴上眼镜还是挺帅的嘛,毕竟遮住了那双凶狠的眼神啊!”
凶恶的眼神是什么鬼啊,我看上去有那么可怕吗?
虽然经常听到别人提起我的表情过于严肃,但我那是默认表情啊,除了恢复出厂设置外大概就没有其他办法改变了吧?
这或许与儿时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多谢大小姐夸奖,如果没有后面的那句话就更好了。”我尴尬地笑了笑,“这只是为了工作而准备的护目平面镜。”
“看起来感觉还挺不错的,挺有文艺范,让我戴一下试试!”
珏英说完,便两眼放光地扑上来抢我的眼镜。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面对这种突然袭击,说不定眼镜就被她抢走了。
但我可是和这只猛兽生活了18年的男人啊,怎么会被这种伎俩击中呢?
我将身侧闪躲过她的魔爪,然后随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件黑色物体,对着她的脑袋卡了上去。
“呜……”
珏英捂着脑袋,闭着眼睛发出受伤的小猫一样的哀鸣。
“好疼啊……干什么啊,哥!”
然后,她从头上拿下了那个黑色的物体。
“墨镜?”她愣了一下,随后又把它戴上,摆了一个极中二的pose,“哥,给我拍张照片,要帅一些的!”
“你已经足够帅气了,就给哥哥留些帅吧。”
我笑了笑,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就是我多年来学得的应付小孩子的方式。
只要用一个更有趣的东西,就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从而让她不去干扰你。
“对了,你给我买的洗面奶呢?”
珏英一边对着镜子摆弄着墨镜,一边朝我问道。
我猛地一拍大腿。
坏了,今天处理的的事有点多,把这事给忘了。
“我忘了,明天一定给你买。”
她懒懒地应了一声,拿着手机玩着自拍,好像并不在乎这个。
真就把墨镜当成宝贝了吗?
我想起今天早上的谈话,又看了眼珏英,心里总有些不放心。
“呐,英。”我向珏英问道,“之前给你的那块玉佩还在不在?”
“嗯,应该还在吧……我找一下。”她跑回自己房间里,很快就找出了那块玉佩,“看哦,完好无损!”
那是一个黑色的阴阳鱼形状的玉石,上面刻有一个凤凰的纹路,看上去十分精致。
记得在很久以前我的父母说过那块玉是一个从我家路过老人免费送给我的,并且他还让我的父母以玉为姓给我和珏英起名字,说只有这样我和珏英才不会夭折。
虽然这话听起来就是在扯淡,但我的父母却是很迷信的人,于是就用“珏”这个字作为我和妹妹的姓氏。
这就是我和我妹姓氏的来历。
后来我把这块玉佩送给了珏英,之后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不过,如果这是珏玉的话,应该还会有另一块吧?
我之所以会突然想起这个,是因为刘易寒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感觉到有些担心。我打算也迷信一波,希望那块珏玉能够起到护身符的作用。
人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相信玄学的,我似乎有些理解父母当时的心情了。
“你把那块玉佩戴上吧,就当是护身符了,那东西在家里放着也没什么用。”
“不戴,这个东西太麻烦了,戴上有些不舒服,并且它也不符合我的审美。”
珏英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不符合你审美的话,那当时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想要这个啊?
“那样的话,把它当做钥匙扣装饰也可以啊。”
“为什么会想起来让我戴着这个东西啊?”
珏英不满地抱怨着。
“我做了一个噩梦,是关于你的。”我装出一副难过的凝重神情,“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可以听一下哥哥的话吗?”
“放心吧,哥,我会把它挂在钥匙上的。”她急忙把那块玉系在钥匙扣上,然后安慰着我,“别太担心了,那只是梦而已啦。”
“嗯……”我点了点头,感觉放心了一些,“在平时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好的。”
“记住,一定不要跟陌生人一起走。”
“好的。”
“还有,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
“……”
珏英以一种饱含着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我。
“知道啦,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啊?要不我以后叫你爸吧。”
好吧,我确实说的有点多了。
今天的事情到此算是结束了,之后的几天我一直戴着眼镜送去外卖,珏英也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事情,一切都想我期望的那样发展着。
直到这个月的月底我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父母寄来的那张银行卡的余额开始不再增加了,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都是在每个月的月底往卡里打一笔钱来当做我和珏英的生活费,并且从来没有拖延过。
最开始时,我以为这只是他们暂时忘记了这件事情,直到在下个月份已经过了一半的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和珏英的生活费,以及大学的学费都可能得靠我们自己来挣取了。
幸好现在是暑假,我和珏英都是准大学生,打工还来得及。并且珏英考上的是公办的医科类本科大学,而我考上的是公办的职业大学,虽然差距有点大,但学费并不昂贵,加上国家补贴的话,还应该支付的起。
但是,让珏英去打工的话,这是我实在不能放心的事情。
在反复多次地考虑后,我狠下心来,告诉了她失去了生活费供给的现实。
原本以为她会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但她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脆弱,相反,她变得比以往更加坚强了,这让我着实感动。
“没关系的,我们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生活费也不能光依靠父母,也该自己去打工了。”
她冲我微笑着,眼中闪着晶光。
“我一直知道的,哥哥你从来都不用那张卡里的钱,每次都是自己拼命的去打工跑外卖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还时不时用自己赚的钱给我买礼物;
每天都早起晚归,努力加班,还不忘给我准备早饭晚饭;
每次送外卖遇到委屈的事情,总想一个人抗下,用各种理由不让我担心。
我虽然没什么打工的经验,但我愿意为你分担一些压力,能帮助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这才是作为家人该做的事情吧。
哥,你太过分了,总想着自己逞英雄,就不能依靠一下我吗?”
说着说着,她像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真是的,好不容易说出那么成熟的话,怎么能哭呢……
风从我身旁经过,如顽皮的孩童般不看场合地吹过我的眼睛。
对啊,都是风的错,我们才没有哭呢。
我摸着她的头,她伏在我的肩膀上抽噎着。
我抬起头,望向远方。
放心吧,我会让这一切好起来的。
或许,这就是那个命运的开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