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676600000004

第四章 荷池水榭

古记:盖闻沧地蛟龙,独角,墨鳞,性......食人。下

蛟所以恶者,每协风顾水,索人牲,是役奴立微房......者矣。

而立,乃与水吞而奴亡......众皆惊骇,于是贴。文告之,有灭蛟者赏。余异者不胜数,皆去无......余告之曰:欲除之,当克.......

大海读着面前石碑上面的刻字,看着面前高达威武的铁狮,感觉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如此杰作?只是年深日久,石刻大部分都模糊不清了。聂小姐看着面前的大海,只见大海直直地看着铁狮和前面残旧的叙事碑一言不发,似乎看出来大海心里的想法,从后面走过来,走到大海身后,微笑着摸摸大海的头道:“后面的确实模糊了,那我讲给你听吧!”

古老相传,沧州古城,有恶蛟盘踞。

恶蛟引着东海之水,倒灌土地,煽动海啸,日日里兴风作浪,索取人供。又兼割土地,占良田,让众百姓为它修建小龙宫。

谁料这小龙宫完成之日,那恶蛟再次携水而来,当地民众和修筑小龙宫的工匠无一幸免,全部遇难,被淹没于海水之中,尔后海水并无褪去,而是在恶蛟的操纵下,日益抬升。海岸推进上百里,无辜之人,死亡不计其数,当初的小龙宫所在,沦为几十丈海水之下海底,自此小龙宫真正成了海底龙宫。

众人难忍疾苦,悬赏告示消灭恶蛟。各个奇人异士轮番登场,却全然不是那恶蛟对手,全被恶蛟吞入肚中。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但见一老者道:“欲降此妖,需克之兽焉。”众人恍然大悟,消灭水中恶蛟,当是水中神灵龙子无疑。无奈龙之九子,虽都法力通天,但各有怪处。百姓自不敢冒犯,怕惹怒真身。

老者又道:“蛇蛟之属,褪身出角申足而腾云,化蟒为龙,乃统而非克者,克者,舍龙而麟也。”

众深以为然,是以麟之神圣,龙首狮身,位尊德极,是以仿麟做铁狮,以龙睛点目。

铸成之日,天地变色!

黑云漫天,黄沙密布,狂风骤起,生人退避。

但见铁狮金芒万丈,灿烂夺目,不能直视。

忽闻一声巨吼,声若奔雷,振聋发聩,但见铁狮竟活了过来,跃而腾空,御风而行,待到小龙宫所在,一头扎进海水里面,顿时激起万丈水花。

只得一时半刻,海水如得遇长鲸,迅速退去,良田复现!

众百姓欣喜不已,忙互相奔走相告,待众人来到小龙宫时,才看到小龙宫早已不见踪迹,周围也无断壁残垣,一切皆凭空消失不见。

只有那座铁狮,回复原状,竖立于石台之上。

此后沧州,再未受海啸吞没之苦。众人皆言此乃铁狮镇海之故。

又因其叫声独特洪亮,乃名曰:

镇海吼!

数日前,泰山奶奶庙金身重铸,聂夫人携着聂小姐和大海从荒野处回城,到了城中和屈公子一行人拜别,遂回府去了。

到得府中,聂夫人引着大海和聂老爷相见,聂老爷先是听到自家夫人归来,自是喜不自胜,但是不知为何,看到夫人旁边的大海第一眼,先是满脸惊惧,接着便涨红了脸,大声呼喊奴仆安排人带着大海下去,接着遣走所有伺候的奴婢,关上门便对聂夫人大发雷霆,怒斥道:“你这妇人,当真是昏了头,叫你出门一趟做些事情,竟然反手引来一个小乞丐,你可是当我们家是善济堂?”

聂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大发雷霆的人,当真是惊讶万分,自从那年,他替父亲寻回了家传信物,自己在宴席上见到他,芳心暗许,一直到现在他就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公子形象,这么多年大事小情从未动怒过,在难的事情他都笑道:我自有安排。

其他人家妻妾成群,聂老爷也从来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反而是自己因为生儿子的时候伤了元气,不能再孕,后来孩子失踪,自己劝他再纳个妾延续香火,他反而极力反对,对自己当真是情真意切了。

聂夫人一下子红了眼,对着这个第一次对自己大发雷霆的男人,不知道是因为生了委屈,还是想起了什么,先是坐了下来,不再看向聂老爷,接着从袖口掏出手帕,握在手里,两手不安的的绞着道:“老爷您可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我每天晚上夜深人静处,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满儿的影子,从他在我怀里被抱着,第一次笑,第一声哭,蹒跚走路,呀呀学语,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甜食了,可是每天卧房里都放三盘糕点,因为都是满儿爱吃的,我怕不新鲜,每天都新换一次......”

聂老爷则是听着这些话,脸上阴晴不定,而聂夫人继续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是了,你怎么会知道,自从满儿失了踪迹,你就再也没去过我房间,你虽然嘴上没说,我也知道,大抵是睹物思人,怕和我一样时刻想起满儿受折磨。”聂夫人还想再说什么,聂老爷摆摆手打断了聂夫人道:“满儿的事,以后休要再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弄个小乞丐来徒增伤悲?我们夫妻和小倩好好的过好以后的生活就好了。”

“可是老爷你说满儿好好的,那么乖巧,怎么就会突然间跑出家门,再也不见?我们这些年找了无数的地方,无数的关系,都不能得知满儿的下落。”聂夫人知道,聂老爷一旦做了某种决定,就肯定不会更改,说了不让大海留下来,就决不肯容他的,自己其实什么都懂,也开始试着遗忘掉满儿,只是那晚看到大海,真的就那么突然的绷不住了,只是太奇怪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想接回来照顾他,尤其是听了他的悲惨遭遇,一个丧母之痛,一个失子之哀,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聂夫人只能自己自言自语着,退出厅堂而去。

果然还是聂小姐出马,很快哄得聂老爷松了口,大海还是要走的,但是准许他逗留几天,嘴上说的是给他采办身行头,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说是进了聂家门一趟,还是一副乞丐样,其实聂小姐也是知道,父亲也只是想让大海多陪母亲两天,所以这几天,聂夫人和聂小姐还有大海三人,就几乎形影不离的在一起,先是给大海置办了新衣新鞋子,弄点金银首饰,玉佩文玩,然后梳理了头发以后,宛如一个文静的小公子了。

大海本来就是相对沉默寡言的,遇到了父母的事,更加沉闷起来,可能一整天都说不了几个字,大部分就是:嗯,是,好。可能最近几天说的最多的就是在聂夫人追问下,把自己家事说了一遍,本来大海是极不愿意再回忆那些不好的记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聂小姐和聂夫人,心里就感觉极是亲近,便和他们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位屈公子,莫名的有种抵触和反感。

这几天,聂夫人和聂小姐两个人带着大海,到处游玩开心,想着可以帮着大海尽快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于是他们看了镇海吼,到了铁佛寺,看看据说天下最大的铁佛爷。少年心性,还是很容易被这些事物吸引的,再加上每每聂小姐都温柔耐心的给他讲几个相关的传说故事,无形中,竟真的慢慢的开始一丝丝淡化大海的悲伤经历,每每聂夫人,也总是满眼关爱的看着这个和自己孩子十分相似的少年,时时刻刻的眼光不离大海的身影。

可叹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半月有余,聂老爷虽然已经极力回避见到大海,可是毕竟一个宅邸住着,难免遇到,又兼看到大海知书达理,说话做事,极有分寸,毕竟大海父亲也算非常有才华的读书人,大海耳熏目染,也读了很多儒家学说。自家夫人和那孩子日渐感情深厚,生怕再也舍不得大海离去,于是狠下心来,强行驱逐大海离开,说不离开就让官府捉拿了关起来,聂夫人也只能唉声叹气,自知终究不是自己孩子,缘分已尽。

聂府门外,聂小姐独自出门来送大海别离,聂夫人并未出来。因为聂老爷怕夫人这分别之刻不舍,再生出什么事情来。但见聂小姐眼眶红红,好似那梨花带雨,眼含不舍,又像残叶入秋。大海看着眼前这漂亮的大姐姐,也不想她难过,虽然也心怀不舍,但是大海也绝不是沿街行乞的小乞丐,自幼读过的书本也告诉他不能如此无赖人家。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自己还是不要给聂夫人和聂小姐填太多麻烦的好。

“阿姐,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我这就回家去了,您和夫人,要照顾好自己,我以后没有你们陪伴了,我也不能陪伴你们了。”大海望着聂小姐说道,其实大海本就不善言辞,遇到前事以后,就变得愈发沉默寡言起来,能说出感谢的这句话,都让聂小姐心里着实暖暖的,心里想着这段日子自己的陪伴,终究还是没有白费,从一开始偶尔听的自己讲述的传说故事,听到结尾会心一笑,到今天主动说出这句话,聂小姐心感欣慰。

离别日短,话来时长。聂小姐一字一句地叮嘱着大海,和他说着回家的路程、方向,同时反复叮嘱大海要走人多的大路,不住野外的小店,有了事情第一时间去衙门或者找巡街捕快帮助,渴了也不要喝草里里面的溪水,夜晚睡觉不得已没有遮风避雨的野外,也要睡在高处,并且记得生起火来。大海也一字一句的听着,好像眼前这漂亮的大姐姐和那么偏爱自己的母亲一般,如此的对自己好。

只是终究话有尽时,终须别离。大海转身离开,心里其实也非常不舍这位真心待自己的大姐姐,以致于不时回头,聂小姐也是驻足不回,看着大海,可巧在此时,一服饰华丽的青年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个家丁仆役从远处飞奔过来,因为街头街头拐角,两方都没注意,便差点撞到一起,聂小姐来不及救援,只惊恐的捂住嘴巴,大海也是看着面前冲撞过来的高高抬起的马蹄就要踏在自己的身上,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但见一人斜刺里冲出来,一把拉住了大海胳膊,在不容迟疑的刹那,将大海拽到了自己的怀里。而那人马道一声哪来的孙子挡大爷去路?接着随之呼啸而过。

待到缓过神来,聂小姐和大海一看救人者,不是别人,正是屈知州府上的公子,屈俭越屈公子!那屈公子领着大海来到聂小姐身边,聂小姐一把搂住大海,抱在怀里,似乎还心有余悸,嘴里不住问着大海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直到确认大海并未受伤,这才转头对着屈公子连连感谢道:“谢谢屈公子援手之恩,若不是您,大海可能就要伤到了。”

屈公子微笑摇头道:“这点小事,何劳小姐挂齿?今日风和日丽,不知小姐和小公子要去何处游玩?我倒是闲暇无事,小姐刚才也见到了,这等无眼冲撞之人甚多,在下做个陪同可好?”自上次陪着前去修庙之后,聂小姐就惊奇的发现,似这般偶遇到这位知州家公子爷的次数开始频繁起来,虽然每次见到,这屈公子到都是行着君子之礼,无一次非礼数行为,但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这位公子,总是心里发寒,打心里不喜欢和这位公子相处,聂小姐自己也很奇怪,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只是这位屈公子也算和自己一起遇到的大海,并且,自己也想和别人倾诉一下,表达自己对父亲这个决定的不满,所以,觉得对屈公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一五一十的将父亲不太喜欢大海,让大海离开的事情简短的对屈公子说了说。屈公子听后也面露为难状,叹息一句道:“老人家不同意,这也确实为难,这倒如何是好?”

聂小姐微微欠身回道:“多承公子挂怀,既无它法,也只能听天由命罢。”说着,神情愈发伤心。屈公子看着眼前这娇贵的美人儿,隐隐双目带泪,当真是那种君王不早朝的诱惑,一时间竟然看的痴了。突然几声怪异的犬吠传来,屈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两声道:“小姐其实不必感伤,有道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或许在下可以帮的上忙。”

聂小姐本来望着大海,暗自感伤,不舍分离,大海看着聂小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这时听到屈公子可以帮上忙,二人齐齐看向屈公子,屈公子略一沉吟,拿着手中折扇在自己头上敲了敲道:“看我这记性,最近老爹总是督促我的学业,想着我考个功名给他老人家长长脸的,老师我是寻到了,就是还差个一旁侍候的书童,不知这位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呀?”

大海听到这,还是有些疑惑不解,但聂小姐可是冰雪聪明之人。略一思考便通其理。只是对于这位屈公子,先入为主的感觉又另聂小姐有些踟蹰,可是事到临头,屈公子的话便如救命稻草一般,实难拒绝,只得道一句:“那就多麻烦公子了。”

屈公子连忙回礼道:“小姐请安心,大海在我这里,我会拿她当我胞弟一般对待,任何时候您和伯母都可以前来探望。”

聂小姐又看了看大海,回道:“只恐怕小女子和家母女子之身,常去贵府恐多有不便。”

屈公子笑着摇摇头道:“看小姐说的,在下怎么会如此不懂礼数?在下已经和家人说好,这段时间读书备考,都会一直住在城外的萍湖处。”

聂小姐是知道那处萍湖的,十几里碧水,其上多浮萍,水深处也得几丈。相对其他小河小湾当真算得上是烟波浩渺了。在南方,如此湖泊可能是司空见惯,但是在北方,却是非常罕见了。但是萍湖除了一些鱼虾小蟹之外,并无奇物,周边也并无什么人家,反而附近林子常有野狼野狗,狐狸豹子出没。也就偶有文人墨客,游行采风。老人孩童,钓虾捕鱼时而会去了。不过,相比较来说,去萍湖比去屈知州府第确实要方便很多。

“如此,就先谢过屈公子了。”聂小姐向屈公子行了一礼,屈公子忙回礼,聂小姐便各种嘱咐大海,交代照顾好自己,屈公子也是满脸热心样子,更对聂小姐道:“此番萍湖和往常已经不同,望小姐多去观赏。”自是带着不时回望得大海离去不提。

转眼过了四五日,聂夫人自称无趣烦闷,要带着女儿出门散心,聂老爷自然没有阻拦,自从送走了大海,聂老爷心情大好,认为不用面对大海那孩子,少了很多心事,见聂夫人最近几天也不提大海,想来出去转转也好,便满口答应下来。

母女二人,边轻装简行,只带了婢女素儿和在身边负责赶车伺候的马夫,一大清早,吃过了早饭,便即奔城门而去。出的东门,聂夫人只安排一句:“去萍湖。”便自在车里靠着软绵的垫子闭目养神去了。聂小姐则捧着书卷,偶尔和素儿小声谈论两句。只因素儿和马夫交代,老夫人小息一会儿,马夫怕颠簸到聂夫人,选路慢行,因而到了临近中午才到了萍湖附近。聂小姐叫醒母亲,让马夫在附近等候,自己和母亲,素儿三个人一起去向湖边走去。

刚才在远处,就一直隐隐感觉今天的湖面有些不同,似乎泛着红色,但是此刻不是傍晚,怎么会有红霞映水?但是附近有些稀疏的岸边林,还是有些遮挡,直到真的来到岸边,这才是见到了与往日光景大为不同的萍湖,这湖面,竟然开满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

而早已收到消息的小六子,则早就在岸边驾着一条小船,见到聂家母女后赶紧迎上来道:“老太太安福,小姐安福,少爷在湖心浅水处新盖了一座水榭楼阁,得知二位今日过来,当是蓬荜生辉,早就准备打点好了一切,这就让小子送您二位过去吧!”聂小姐听后点点头,扶着聂夫人便上了小船,小六子解开绳索,撑着船便向湖中而去。

话说大海被屈公子带到了这水榭后,便离开了这里,再也没见过,只留下了一个叫阿桃小丫头陪着大海,偶有小六子,弄点冷饭冷菜,给二人吃食。说是风景如画,不用辛苦做工便有吃的,只是这几日每日局限在这六七间房子里面,属实和坐牢也没有什么分别,而大海终日依旧很少说话,似乎还没有完全从阴影之中走出来,而和聂小姐等分开后,性格上更加自闭了。

这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被噩梦惊醒的大海坐在平台边上,双腿垂在水面,看着距离自己脚有个两尺左右的那些平铺在水面上偶尔轻轻浮动一下的硕大莲叶,一片接着一片,让人恍惚间忘记了下面是水,它们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大海总是冒出想跳下去,在那莲叶铺成的“地面”上奔跑。

大海的意识飘散远去,一直延伸到天水相接的地方,忽然,一支纤细的上面“点缀着”几道红痕的手,从身后伸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大海的肩膀。大海知道的是,那手的女主人是阿桃,大海不知道的是,是第一次见到桃子就看到她身上那很多伤,一个女孩,一个大府里面的少爷贴身侍女,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呢?

阿桃本来是个很沉默的女孩,没想到这个男孩更加沉默寡言,听着屈公子和常主事依稀说这个男孩是个孤儿杂种什么的,便不由得多了一些同情和感同身受。开始尝试着时不时的和大海说两句话,想着开导一下这个男孩,也开导一下自己吧?

所以阿桃便总是有事无事的找个话题,来对大海啰嗦两句。便比如阿桃早上睡醒没有看到大海,便知道大海肯定在这,过来一看,果然如是。

而大海这边刚想到阿桃身上的伤,紧接着,便是阿桃清脆动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嘿,你这小子,今天又醒的这么早,是又做噩梦了?”说着便也在大海旁边,挨着坐了下来。大海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只点了点头。阿桃也顺着大海刚才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地平线,继续开口道:“你这小子我一猜就是,我每天夜里都能听到你夜里吵吵嚷嚷的说梦话,你小小年纪,能有个屁的烦心事?”

大海听着阿桃说自己每天夜里说梦话,心里突然有些尴尬,莫名的难为情,接着听到有个屁的烦心事,嘴上没有反驳什么,心里却突然升腾起一个怪异的声音吼叫着:“你这个小丫头也只是比我大个几岁而已,我有什么烦心事?父亲失踪了,母亲被强盗杀了,我这还不够嘛?”可是紧接着,那心中怪异的吼叫声嘎然而止,因为只听阿桃继续言语道:“你知道吗,小子,我曾亲眼看到我爸妈在我面前死去!”

阿桃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起来“我今年十四岁了,那是六年前,那年我也才八岁而已,不过幸好,我遇到一个超级好的神仙哥哥,我现在还记得他的脸,特别干净,特别白净,和我那时候邻居家的大姐姐一样,然后身子又很高大威猛,一丁点也不瘦弱。他对我特别温暖,他救了我,然后安葬了我爸妈,有把我安置在了张善人家里,然后张善人一家人也对我特别好,再也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可是“阿桃声音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再后来一天夜里,一群恶人闯进家里来,张善人一家除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连他两岁的孙子也都死了。”

大海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比自己所遭遇的更加糟糕的,更加可怜的事情,还有很多。大海想开口安慰一下这位刚相处几天的姐姐,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阿桃忽转过脸来,看着大海,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儿,握在手里,伸到大海面前,摊开手,一个拴着红绳的折成三角形状的紫色纸符,便从阿桃的指缝掉落,只是红绳另一端还挂在阿桃手上,所以只见到那纸符晃晃荡荡的随着微风轻摆。

大海发现,阿桃一看到这个好像护身符样的东西,一双漂亮的眼睛都完全亮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兴奋轻快起来:“你知道嘛,这可不是什么山神土地庙里面的一文钱两个的骗人护身符,这是那个救我的神仙哥哥给我的,在不管我和他相隔多远,我都能用它来和神仙哥哥说话,你知道嘛,它简直超级神奇的,只要有月亮的夜晚,月升中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用它来说话,只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再也联系不到了,那天十五,我又偷跑出去,去尝试联系神仙哥哥,说我想他,结果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张善人一家人都......”

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阿桃突然抱住了大海,把头埋在大海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抽泣起来。大海清楚的看到桃子滑落到臂弯的袖口,再也遮不住胳膊上的深紫色的鞭痕。大海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阿姐。脑海里只冒出一句话:何必去想谁安慰谁呢?都是两个可怜的少年人罢了。

有风拂过,湖面的莲叶轻轻摆动,朝阳也开始展露头角。

天,开始亮了。

一大片的火烧云,布满了东方,似乎预示着,今天注定不会平淡的度过。

一阵浓烈的酒气忽地从背后传来,大海回头一望,却原来是屈公子和常主事醉醺醺在窗口趴着看着自己和阿桃,后面,还隐约站着小六子。

屈公子看到自己被发现了,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喷着酒气自己摇着头嘟囔道:“真是无趣啊无趣,在静雅轩喝了一夜也没碰到个顺眼的女表子,我就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把那些花魁都请走了!你说想起来自己府里还有个好玩的小丫头,结果还跟这个小杂种搂搂抱抱起来。”常主事也是醉醺醺的附和着道:“真的是过分啊!你说少爷你好心收留了这个小兔崽子,没想到竟然把少爷你的宝贝玩意儿弄过去抱,你说这这小兔崽子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偷吃你的宝贝呢?真是岂有此理!”

屈公子醉眼朦胧的看着大海和阿桃,伸手指了指大海道:“就这小杂种,怕是那话还没长起来呢!还能用我的宝贝?要不是怕老头子天天烦说我,我怎么会把这宝贝小丫头也弄到这鬼地方来?既然小杂种不行,我们就给他免费示范示范,教教他怎么做男人吧!”说着对小六子说一句:“你去。”小六子心领神会,过去一把就抓起了大海,屈公子则和常主事晃晃悠悠的过来抓住了阿桃。

大海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彬彬有礼的屈公子,竟然突然变成一个满嘴脏话的下流人,而小六子跑过来抓住大海的时候,再看到屈常二人去抓阿桃,隐约猜到了阿桃身上伤口来历,便忍不住挣扎起来,六子见大海甚是不老实,直接就是顺手两拳捶打在大海的脑袋上,大海顿时觉得整个眼前一片黑暗,眼冒金星,双耳轰鸣不已。

大海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自己被人拖拽着来到了厅里,如同一块破布一般丢在地上,接着模糊看到,桃子似乎被扒了衣服,拽着头发拉近了后堂,大海双耳轰鸣,没有听到阿桃小阿姐是否在呼喊求救,只是好像看到阿桃依旧保持着刚才第一眼看到喝醉的屈公子便一瞬间面如死灰的绝望冷漠的神情在脸上。大海想爬起来,六子见状又是几脚用力踏在大海的头上,大海直接昏死了过去。

等到大海被冷水泼醒的时候,已经天近傍晚。他发现自己被反手绑在一根承重柱上,睡眼朦胧的屈公子、常主事和小六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见到自己醒了,屈公子开口道:“既然本公子喝多了,在你这个小杂种面前显露了,那本公子就不伪装了,伪装着自己也累的难受!要不是我真心看上你那个便宜姐姐,啧啧啧,我每次一想起来你便宜姐姐的眼睛,我身体都有颤抖的反应了......总之,明天她和她妈过来看你这个小杂种,你他妈给我学着闭嘴,不该说的别说,不然我就弄死你和阿桃那臭丫头,听懂了没?”

常主事则是整理了一下还没穿好的衣服,结果一个女孩子的肚兜和一个紫色的三角纸符掉落出来,屈公子见状,眼睛对着常主事一斜。常主事赶紧陪个笑脸,紧接着又是顺手两巴掌打在大海脸上,恶狠狠的训斥道:“少爷的话你给我一个字不拉的记在心里,不然不用少爷,我第一个弄死你俩!”说着不管大海什么反应,赶紧尴尬的扶着屈公子出了门,隐隐约约听到常主事还想着去什么静雅轩,屈公子训斥着说什么回家养精蓄锐,明天干脆直接干了聂家小姐云云。

又过了半晌,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过来,接着就是脚步声,大海抬头一看,原来是阿桃,从后堂里面出来了,只见阿桃光着脚,只用一块布勉强裹着身子,而露在外面的胳膊腿,清晰可见旧的伤痕上叠夹着新伤,阿桃先是轻轻的揉了揉大海的头,然后蹲下来帮大海解开绳子,大海一下子捂住了脸,哭道:“对不起,小阿姐,大海没出息,大海保护不了你!都是大海没用,母亲死了,大海救不了母亲,小阿姐满身的伤,我也救不了小阿姐!都是大海不好!”

阿桃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个掩面哭泣的大男孩,听着听着,似乎冰冷的心有些松动,只是,自己已经决定了,就不能心软下去,于是阿桃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想法赶走,接着深深的叹了口气,抓着大海的肩膀说道:“大海,你听我说,小阿姐不疼,大海勇敢点,别难过了,以后还有很多人等你长大变成男子汉保护呢!乖,小阿姐最后可以认识你,也感觉很开心的,你看小阿姐都不难过,你这个小男子汉怎么能难过呢?”

大海慢慢控制住了情绪,看着面前的阿桃,她就那样看着自己,轻轻微笑着,好像自己母亲慈爱的笑一般,接着听着阿桃说道,:“小阿姐很累了,要去休息了,小阿姐有件事拜托你,你能不能做好啊?”大海用力的点点头,擦去了眼泪。

小阿姐低头捡起来肚兜和那个紫符,摸了摸大海被打红的脸颊,接着把三角符挂在了大海的脖子上,然后轻声说道:“大海,小阿姐很累了,可能,可能这辈子没什么机会再见到这个符亮起来,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神仙哥哥了,大海,这个符送给你,一来保护你,二来,如果你将来有机会见到神仙姐姐,一定别把我遇到的这些事告诉他,我怕神仙哥哥担心,然后告诉他小桃子很想他就好了。”

大海摆摆手道:“小阿姐一定可以在见到神仙哥哥的,一定会的我相信。”

阿桃也不知为什么,对着大海总是能不自觉地笑出来,接着阿桃安稳这大海道:“好好好,大海说的都对,我一定会的,你也要记住我的话。”说着打了个呵欠,用手拍了拍嘴道:“姐姐很累了,姐姐真的要休息了。”说着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即将关上房门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着还在原地望着自己的大海说道:“对了我睡前要收拾一下房间,所以你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的,知道吗?臭小鬼,因为我睡觉喜欢光着身子的,男女授受不亲的,不许进来偷看哟。”

大海对着桃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很慌张,莫名的心悸。只是呆呆地看着阿桃的背影,然后看着阿桃关上了房门。大海想着站起来,可是双腿感觉一阵麻木,试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接着就听到了,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大海心里安慰自己道:‘阿桃真的只是临睡前收拾一下屋子而已,阿桃真的只是临睡前收拾一下屋子而已,阿桃真的只是临睡前收拾一下屋子而已!!!’

忽然,阿桃的房间没有了声音。大海,也亦步亦趋的挪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木板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屋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时间,似乎在加速流逝。

大海就在意识模糊到即将睡着时,忽然外面一声炸雷!

“轰隆!”

接着狂风大作,暴雨闪电瞬间而至!

强烈的大风,吹开了大海的窗子,吹开了卧室的门,裹挟着豆子一般的雨冲击进了房间,整个水榭似乎都在颤抖着。

大海赶紧爬了起来,他想到了阿桃,不知道阿桃姐是不是也被雷声惊醒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关好门窗?

大海先是锁好自己的窗户,接着出了屋门。

一眼就看到,阿桃的房间也大敞着门,两扇门被风吹着不停的来回摆动,偶尔的闪电划过,刺破天空,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天地!

大海慢慢的走了过去,心里想着,阿桃姐原来和自己一样的粗心大意啊!

先是扶住被不停吹动的门,不自觉地向屋子里面扫了一眼,恰好,一声炸雷惊现,闪电也瞬发而至。替大海照亮了阿桃的卧室,接着大海,便看到了这辈在不可磨灭的景象:

阿桃全身赤裸,用着她之前裹身的白布,浑身鞭痕抓痕的吊挂在桌子上方的房梁之上!

大海一声大叫,昏了过去。

同类推荐
  • 凤盏记

    凤盏记

    风华阁、柳霜山、定稳堂、乌松山四大门派,因几年前与罗门王一役损失惨重,风华阁阁主丧命,定稳堂堂主被反噬控制,其他门派均受创。年轻一辈以风慕轩、叶影、柳月、定昭、乌典及王元朗等人围绕展开感情纠葛、人性考验、研学苦修、维护正义的故事情节,每个人都有各自饱满的性格,独特的色彩,有可为或不得不为,又岂是旁人所能替代......萍水相逢,可把酒言欢;辗转重逢,已物是人非。若是我的成就把你推向了对立面,究竟怎样才是正确的道路......
  • 天道之刃

    天道之刃

    你我本是这个世界的苦命人,我不愿杀人,你却亡于我的‘冷气刀骨’。人生匆冉,我无数次思索活着的意义,为了砍去那遮天蔽日的手,也为了众生平等。世人都说我无情,天若有情天亦老,残雪深知我心寒,待我斩尽不平事,世间柔情伴春风。
  • 无拘无束逍遥仙

    无拘无束逍遥仙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要不要去我的洞府做做客?”一个眉宇间带着邪气的男子带着和煦的微笑对着寒月说道。“好啊好啊。”寒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单纯,跟着男子去了他的洞府。而后……男子就悲剧了。他被绑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洞府被洗劫一空……
  • 异世江湖说

    异世江湖说

    梦回前生忘今世,怎料异世如今生,天下分合君莫测,是非对错孰能说,江湖儿女江湖历,命道生途路坎波,恩怨情仇谁勘破,沧桑道尽与谁说,不经异界难料事,却语异世江湖说。
热门推荐
  • 青春期的转变
  • 望海潮传奇

    望海潮传奇

    英雄梦:诛淫贼,灭邪教,破恶教,杀倭寇,看英雄怎样杀敌?被困百花山,陷身鲁班洞,看英雄怎样脱身?兄弟情:纵酒高歌,兄弟情重,看英雄怎样为朋友两肋插刀?你怀有梦想吗?阅读武侠《望海潮》,主角就是你,踏上江湖冒险之路,去一步步把梦想追寻。
  • 终相见

    终相见

    魔尊阿辰因肉体受损,穿梭三千位面小世界,重塑肉身。可是,这神识里面怎么多了个叫做系统的玩意儿?居然还要帮战神收集元神碎片?凭什么?他不是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入眼里过么?她阿辰可是堂堂魔尊,这种事情,凭什么要让她做?可是,每个世界,这破碎片都要追着她亲亲,死赖的人不走。手握大权,杀人如麻的摄政王大人:本王放权给陛下,陛下可娶我为凤君?表面乖巧,实则腹黑的奶乖弟弟:姐姐,摸摸我的头,好不好?姐姐,不能离开我哦,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呢!清冷寡言的数学老师:离婚协议书?想让我签字?那先将我睡服了,说不定就大发慈心给你签了。帅气又霸道的便宜哥哥:我错了,我不要你嫁给他了,你不要跟他联姻,嫁给我好不好?阿辰捂着自己的老腰,连连摆手:老娘不要了,都给老娘滚!却被那碎片死死按在墙上,深深吻了下来:阿辰不乖,要惩罚的哦。1v1,切片双结,避雷:可能无脑,毫无逻辑,凡事都有第一次,多多包涵。
  • 极限释放

    极限释放

    为了彻底铲除这些害虫,何西亚组织接管了世界政府阴影下的权力,当起了斩鬼人,在阴影下踩着血淋淋的脚印。在圣经中,何西亚的意思是拯救。
  • 阴阳剑主

    阴阳剑主

    简历:叶尘,江湖上突然崛起的一个天才高手,一手快剑出神入化,无人可破,挑战各方强者势力,只为磨炼自己最强之剑,最后却与当世最强者司空冥同归于昆仑之巅,灵魂意外来到异世重生,这里有着不同的修炼方式,却有着比前世更精彩绝伦的挑战,当叶尘转世重修,命运的齿轮又将重新转动。。。
  •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万界流,非创世流,第三人称,非第一人称)我从凡间来,更到凡间去。不拘名利场,却在红尘中。血染刀剑未沾衣,滚尘扑面不留痕。仙佛神圣难敌手,移星易宿谈笑间。英雄美人帝王将相,却难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怪力乱神魑魅魍魉,也不过蝇营狗苟小肚鸡肠。呜呼!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 二两睫毛弯又弯

    二两睫毛弯又弯

    十五岁,夏家姐妹如含苞的玫瑰,由此盛开,一直盛开到三十五岁。三十五岁过后,她们手拉手一起被海浪淹没,生命戛然而止。回首这二十年,原本不是那么的激烈,从一朵玫瑰的花开花谢,颇有感慨。这人生亦如冷泡红玫瑰,亦让自己喝的对味,也不在乎谁爱过谁。
  • 网游之亡灵杀手

    网游之亡灵杀手

    生活的艰辛,家人的嘲讽,朋友的背叛……他的热血渐渐冷却,心也慢慢冰封。化身黑暗中的幽灵,猎杀无辜的生命。朋友、兄弟、团队、忠诚、爱情……再次唤醒心灵最深处的光明。且看他如何完成自我救赎,抓住生命中最闪亮的东西!官方群:一壶老酒118126584。希望喜欢的兄弟多交流。
  • 极剑圣帝

    极剑圣帝

    云修,乃清灵大陆的至高强者,六百年前,在对抗界外之敌惨遭自己最好的知己白坚所背叛,身死道消,不过,六百年后竟意外重生。他发誓,在这一世,所有欠他的人,都要加倍偿还回来!没有了上一世的修为,那就从零开始,我云修势必要破九天,踏山河!
  • 黑暗集团的内部厮杀

    黑暗集团的内部厮杀

    宇宙海盗集团和黑暗帝国两个主要的黑暗势力集团的战争即将打响!海盗四魔将,黑暗五魔将,汪氏家族,陈氏家族,汪氏家族,李氏家族,杨氏家族等家族即将在各大星球展开激烈的激战,争夺宇宙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