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郭子兴吩咐完高世丽之后,就直接去休息了,这边高世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方面皇帝的喜怒无常他是见过的,自己的前任不就是因为这个被砍了的么?所以想要快一些完成任务,而另一方面,这陛下突然对自己来这么一句,自己是不是知道的有点多了?
“许大人在吗?许大人?许大人……”可是这许聪不是说好了去造办处交接的么?怎么也不见人影呢?高世丽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许聪到底在哪,还好最后临时拉了一个小太监,这才得知许聪被陆世杰拉去喝酒去了。
“哎呦,我的许大人啊,你可累死咱家了,咱家找了你半天了。”又花了好半天的光景,高世杰总算找到了许聪,此时的许聪正在翰林院的小班房里跟陆世杰一起开怀痛饮呢,高世丽总算是见到了亲人,话语之间自然是亲近了不少。
“怎么了高公公?”许聪与陆世杰停止交谈,站起来对着高世丽行了个礼,看着此时的高世丽满头大汗,也是有些紧张。
“陛下让奴才给许大人传个话,陛下说,如果大人新到造办处,短时间内人手不够的话,可以到宝黔局借调些工匠过来。至于铸币的事情,我大威朝能人辈出,许大人不必操心了。”高世丽知道,既然皇帝没有明说不能让别人听到,那自己就只要把话带到就可以了。
“嗯?哦哦,微臣谢陛下恩典。”许聪可不敢大意,赶紧谢恩,这才站起身来,看着高世丽还站在这里没有要走的打算,再看看高世丽的表情,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天资聪颖的他,立马从袖中抽出两张银票,看不到数额,塞给高世丽,笑着说道:“公公一路行来辛苦了,些许意思,以待公公准备些茶水钱。”
“哎呦,许大人,这奴才哪里敢收啊,只是……”高世杰自小进宫,虽然对于钱财也是十分看重,但眼下还是自己的姓名要紧,那日小桂子的惨状他可是亲眼看到的,于是赶紧说道:“不知许大人可否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
“哦哦哦。”许聪看着被退回来的银票,又看着一脸急切的高世杰,立马点了点头,跟着高世杰来到了墙角,小声问道:“陛下是不是还有什么密旨?”
“额,陛下并无密旨。”高世丽看着许聪,说着话,竟然满脸的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哭出声音一般:“许大人啊,求求您,就咱家一命吧,咱家来生定当牛做马报答许大人的救命之恩。”
“哎哎哎,等等等等,我有点糊涂,高公公何出此言啊?”许聪直接被整蒙了,叫停高世丽,好奇的问道。
“许大人有所不知啊。”高世丽将心中所想的事情跟许聪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委屈的看着许聪:“前几天小桂子就是在咱家的眼皮子底下被打死的,许大人,咱家还有救吗?”
“高公公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许聪听了之后,笑了笑:“陛下何尝不知公公不知个中门道?慢说公公不知,就连本官,听到陛下的话,也有些迷茫,显然,陛下的这些话,可不是说给本官听得。”
“既如此,难道是咱家穿错话了?天哪,许大人救命啊。”高世丽跟许聪好歹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两人围殴十几个翰林学士),也算是有些矫情。
“公公放心,陛下断不会怪罪公公,相反,此为公公的一个机会啊。”许聪对着高世丽分析道:“此事只有陛下一人知道,现在又多了你我二人,所以公公只需当做自己知道内情,如此一来,公公在百官面前的威信,自然而然就立起来了。”
“果真如此?”高世丽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感情陛下这是帮自己立威,抬自己呢,眼神越来越亮。许聪看着高世丽,点了点头,虽然被陛下当棒子使了,不过这也是计划中比较关键的一步,当棒子就当棒子吧。
“来来来,世杰兄,咱们继续喝酒。”送走了高世丽,许聪重新回到了酒桌上,拿起酒杯:“今日若非世杰兄的慷慨陈词,愚弟就真的无法下手了啊,兄长放心,日后百姓定然会感谢兄长大恩大德。”
感情今天早朝的时候,陆世杰一番慷慨之言,让自己能够有机会直接参与政治,心中踌躇,又感念许聪对自己的提携之意,自然免不了找到许聪感谢一番。可是现在,他可没了这样的心思,皱眉看着许聪:“贤弟莫要瞒我,我总感觉陛下想要做一件大事。”
“世杰兄严重了,陛下现如今励精图治,自然需要一番作为的,这就是我大威朝最大的大事了。”许聪笑了笑,心里对于郭子兴的心智更加敬畏,暗说恐怕陛下在选定出使人员的时候,就已经制定好了详细的计划了,说不得得借用自己,把铸币的事情散播出去。
“贤弟对我为何这般防备?愚兄自知文采韬略不及贤弟之万一,但也常怀忠君报国之心,贤弟先前选中愚兄,不也正因如此么?”陆世杰不太高兴了,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大家都是狐狸精,你不能跟我玩聊斋啊。
但凡涉及到铸币的事情,有哪样是小事情?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干了,这不能用完我之后就不带我玩了啊,那我这出使一趟东夷,回来就得回翰林院老老实实歇菜去了?陆世杰自然不是傻子,脸色都有些阴沉了。
“哎,一切还不得从头说起么?陛下欲励精图治,奈何户部拿不出钱粮来,世杰兄献上了高明之策不是嘛。故此,陛下打算重整造办处,东夷那边借的钱粮,皆有造办处负责归还,愚弟也是刚刚知道的,正在这头疼呢。”许聪立马给陆世杰倒了一杯酒:
“我向陛下要人,陛下没给我答复,本以为此事只能作罢,万没想到天恩浩荡,陛下竟然同意了,只是这代价有些大了。现在愚弟的脑袋随时都有不保的风险啊,铸币一事,乃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啊。万一不够花的话……”
“宝黔局的人员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若是工匠调离,我大威的铸币水平立马就要大大的下降了啊,若市面上我大威通宝流通不畅!后果不堪设想啊。”陆世杰沉思了一下,立马就想通了这样的后果,拉起许聪就要走:“贤弟,这酒日后再喝,我等立马劝谏陛下,此事万万做不得啊,此乃我大威之国本啊。”
“世杰兄,世杰兄多虑了啊。”许聪心说这事就是我提起的,怎么可能再过去劝谏,不想活了?安抚下陆世杰:“世杰兄亦是商贾世家出身,但不知世杰兄对于大威通宝了解多少呢?”
“贤弟不必考我,我大威通宝由中兴帝时期设计,虽历朝历代都有所改良,些许细节上已经多变,但大体形状,并无多大改观。”陆世杰不明白许聪到底要说什么,只能老实笼统的回答。
“嗯,确实如此。”许聪点了点头,又给陆世杰倒了一杯酒:“世杰兄啊,五百年了啊,纵使历朝历代都有着些许改动,也难以阻止人的贪念啊。试想历朝历代的铜板,大体样式并无太大变化,不过是今年改了下各种金属的配比,明年加了些许刻章,五百年下来,如今市场上流通多少假币,世杰兄想过没有?”
“而这些假币,愚弟敢肯定,纵使是朝廷官员,也难以区分开来,纵使有所不一,也大可以说此为多少年多少年的铜板,价格不降反生啊。此外,各大钱庄,可是流通假币的重要场所之一啊。”
“这些问题固然存在,朝廷只需严加监管,些许问题,很快便能瓦解,当下我等讨论的,乃是铸币的事情,陛下此举,会坏了大威根基的,如此情景,怎可慢来?”陆世杰摇了摇头,没有掌握过政权的他,还不知道事情的可怕。
“兄长稍安勿躁,先饮口酒。”许聪微微一笑,又给陆世杰倒了杯酒:“兄长啊,这些钱庄是谁开的,兄长不会不知道吧?陛下纵使想查,又该怎么查?既如此,愚弟大胆猜测,陛下是打算将这铸币的权利交给钱庄。”
“当然,铸造一国之币,断无钱庄能够胜任,但若将我大威所用货币,按照不同的地域分给几家钱庄共同铸造,愚弟以为,此时大为可行也,只需考核这些钱庄的资质,各大钱庄彼此竞争,胜出者才有权利铸币,有何不可呢?”
“届时只需将货币的要求,规范下发于钱庄,给出一定指标,另外钱庄亦可在货币上加印钱庄的印记,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贤弟暂且独酌,今日之酒,愚兄已尽兴,稍有些不胜酒力,暂且告退了。”陆世杰听了许聪的分析,眼珠一转,立马从凳子上弹射起来,就要往外走。
“世杰兄,弟已说的如此直白,难道兄台还要劝谏吗?”许聪好奇的看着陆世杰,心说这货不傻啊,难道真的是头铁,好长时间没出血了,想出出血?
“贤弟误会了,此事愚兄已然了解,如此重要的情况,愚兄要前去礼部,与杨大人相商,这可是我等谈判的重要筹码。”陆世杰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可以多造货币,那直接那货币买不就得了,反正这玩意可以随便造。
“哦哦,那世杰兄多注意脚下,慢些行。”许聪笑了笑,不再阻拦。看来陛下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该知道的应该都能知道,剩下的就是明日的一出好戏了,想想都兴奋,百官平和的日子已经过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