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曾经有过一次瘟疫,大半的士兵都染上了病,苏连在将两拨人隔离之后,没有犹豫的选择留下和那些得了瘟疫的士兵住在一起,亲自照顾他们。很多属下都劝他赶快离开,不然也会染上瘟疫,皇上几次下诏书命他即刻回京,他都抗旨了。
那些得了病的士兵很清楚把他们留下来只有等死的命,在死亡面前,他们恐惧不满怨恨,甚至闹事想要离开不要留下等死,但是苏逸的选择毫不意外的令他们惊讶,更令士兵心中感动。
他们的情绪慢慢平复之后,知道留下的人只会是死路一条,士兵们不愿意连累这个带他们如兄弟如亲人一样的将军,所以纷纷劝他离开。可是苏连却没有答应一直坚持留下来,最终感染上了瘟疫,却从来没有一句后悔的话,依然细心的照顾那些士兵。
皇上听闻此消息,立马下旨派宫里所有的太医往军营赶,一定要配出解药,大概是这位将军感动了上天,解药配了出来,但是药材的数量却有限,大量的药材还在路上。
苏连自是把药让给其他士兵,那些士兵在死亡中见到希望,但是并没有忘记这个给了他们希望的人,所有士兵全部从帐子中走出跪在地上请求,“将军,求您喝药,您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东夌的希望,您千万不能有事。”
苏连却只说了六个字:“没有士,何来将?”
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是那些流血男儿听了这六个字,全部失声痛哭……
他们心知将军是铁定了心不会答应,于是把苏连偷偷敲晕,强行灌了药,才带出了军营。
这些事在东夌并不是秘密,后来因为有些事情,所有有关苏连的方面的记载全部被销毁。更是不准有人在提这个将军,可是有些东西既然已经记载,就不会彻底消失?
而冷泠所看的书正是不知道从哪里扒出来的漏网之鱼,当她看到那六个字时,心中也不免震撼一番。
苏连虽然带士兵如亲人,但是在训练和军纪上从来都不含糊,以身作则,士兵犯了错,他认为是自己没有教导好的责任,便陪士兵一同受罚,苏连所带士兵没有无视军纪者。
冷泠想这样的将军又怎么会得不到士兵的尊重,这样的军队怎么会不能战无不胜……
得此将才,何愁天下不定?
也确实如此,如果没有这位将军,东夌怕是在几国联合攻打时,就消失在这个大陆上了,又怎么会苦撑这么久,届时北冥冽就是有再大的本事,无兵无士也不可能在三年之内从三国手中夺回东夌。
“冽,这件事事关前太子,有些话我一直没有说,苏将军是不可能叛国的。”关于那场战役还有那场战役上的人,对北冥冽来说一切都是禁忌,他一直不想触及北冥冽的伤心之事。
可是这事关苏将军的清白,他不得不说,他不能让这样的将军在死后遭遇世人的骂名,让他死不瞑目。
太子当年出征,苏将军为主将,太子为副将,那场战役他们受了埋伏,太子和苏将军都没能离开战场,那也是东夌几年来最为惨烈的一场战役。
苏将军沙场十几年,决策从未出错,可是那一次却几乎全军覆没,后来有人在苏将军的军帐中发现几封信,竟然是和北越皇帝的书信。
苏连在死后被判为叛国之罪,全族一夜之间被灭门,没有一个人幸免。
可怜苏将军为国操劳一生,却死的不明不白,家人还落的如此下场……
北冥冽脸上露出苦涩,“我何尝不知道?”
当时因为这件事差点闹出了兵变,他回国的时候,接手的正是这些要造反的士兵。
没有士,何来将?
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话的将军怎么可能会背叛他的士兵,他的国家,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位将军,可是他却是皇兄最信任的人,皇兄很多次来信中都提到过这位将军。
皇兄所信任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叛国之人,这其中的蹊跷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谁搞的鬼,最想皇兄死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但他不相信苏连会叛国,就连父皇怕是也不相信苏连会叛国,否者苏家一家就不是当夜被灭门,而是满门在街市口处斩了……
可是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他根本不能拿冷天城那个狗贼的命,就像皇兄死的如此冤枉,他却只能忍下来无法亲手为皇兄报仇一样。
“冷天城……”北冥冽紧紧握住拳头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睛已经恢复常态。
“慕风,苏逸会不会是苏将军的独子?”北冥冽也只是猜测,这其中的可能性太小了。
冷天城向来心狠毒辣,谨慎小心,斩草除根的道理又怎么会不懂,不过也不是没有意外,最起码他身边的这个人便是意外,所以他心里是期望苏逸是苏将军的独子。
“什么,你是说,苏将军还有后人?”他怎么就忘记了苏逸也姓苏,再想想刚才苏逸话里对冷天城的恨意和说到苏将军战死沙场时的痛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再仔细观察苏逸的相貌,还真的有苏将军当年的影子,杨慕风差点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苏逸,“你可是苏大将军的儿子?”
幸亏北冥冽眼疾手快把人的拉住。
冷泠捂脸,这男人追星竟然比女人疯狂,饶是杨慕风这般稳重的人,碰到自己偶像的事,也变得没理智呀!
她敢说今天要是杨慕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了口,不管苏逸如何回答,明天就等着为小家伙收尸吧。
“一派胡言……”书生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的人是你,你非但一派胡言还妖言惑众,没有商人你吃什么,你会煮饭吗,饿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没有商人你住在哪里,睡在大街上,咦,真是伤风败俗!还敢瞧不起这个小哥哥,如果是你进来恐怕这酒楼里的人都跑完了?如果没有商人,你去哪当衣服,恐怕穷的克死异乡都没人知道?虚伪至极,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如果真的当不了官就是看不起名利,干嘛眼巴巴来点香楼想博头彩?”
“不就是得了两幅好对联向来炫耀炫耀,弄的像是自己多有文采似的,你多大了,看你老成这个样子四十多了吧,都比这个小哥哥大了四倍多,可是文采却连我小哥哥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你丢不丢人?”
书生气的快晕了过去,他哪里有四十多岁,他才弱冠好不好,十年寒窗苦读竟然本说成连一个小乞丐都不如。
北冥馥儿不知道什么重农抑商,也不知道商人向来地位低下,她只知道他皇叔是一个好皇帝,她皇叔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是为了东夌国。
朝中是有奸臣,可是那个朝代那个国家没有奸臣只有忠臣,她皇叔已经是最好的皇帝了……
北冥馥儿只是不喜欢听别人说她皇叔的坏话,针对的也只是那个书生,可是她口中的小哥哥则不一样,苏逸看的不是眼前,而是更广的朝廷。
“皇上自登基起短短三年先是平定了战乱,收回我东夌被侵略的土地,然后又废了和南堇不平等的文书,致力发展于农业减免百姓赋税,所以百姓才会生活安定。如果不发展商业,减免了百姓的赋税之后,上哪去养像你这种蠢材,灾荒之年从何筹集粮食运往受灾之地,有米粥喝就不错了,几年前灾荒之时,地上连一根草都被拔的干净,看见一块树皮都剥下来塞进嘴里。”
“现在呢?没有战乱,百姓生活安稳,重新开恩科,街市之中一片繁荣,农田里一片欢笑,你以为这个是大风刮来的,如果没有你口中的那个昏庸的皇上日夜不眠何来如今的东夌?”他恨冷天城,也同样恨北冥家,但是他不得不说如今的皇上是一个难得的明君。
北冥冽囧了,他和昏庸两个人就这么挂钩吗?
那是心里却充满了欣慰,他做事从来都不需要理由,更不屑于去向别人解释什么,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理解,所以有人说他独断专行,有人说他霸道是一个暴君,甚至有人说他喜怒无常是个嗜血的魔鬼。
他不在乎,他无愧于心,更无愧东夌……
人死后总会化成一捧黄土,这一世的种种都再无任何的关系,与其在乎这些名利在乎这些虚名,还不如去真正多做些事情,为他的国家多做些有用事情。
听骂名听多了,听到别人夸他的时候感觉突然有些奇怪,他有这么好吗?
一向自恋的北冥冽,第一次远离了自恋?
杨慕风听着酒楼里小声的议论,嘴角浮起笑意,连一个孩子都能看出来冽对东夌的付出,他相信并不是有所的人都在误会这个一心为国的君主。
“是啊,当今圣上脾气虽然不好,但是想在想想皇上做的每一件事虽然看起来大胆,但是于国于民的利事。”
由暴戾变成了脾气不好,由惊世骇俗变成大胆,苏逸的话已经慢慢渗入每一个人的心里。
“也是,就像是这位小公子说的,减免了赋税,又没有商税,国库空虚,灾荒饥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我以前看不起商人,觉得他们一身的铜臭,想在想想人家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老子早就觉得皇上的法子好,老子没你们读的书多,但是老子去过南堇,人家那么富还不是因为大街上商铺多。”这大汉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说的却都是事实。
“哈哈……”
……
就连冷泠冷漠的脸连柔和了许多,北冥馥儿更是崇拜的看着苏逸,苏逸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突闯进来一群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