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孟菀言陪着苏亦湘在那间药铺住下,入夜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第一反应便是探手去摸苏亦湘,床边却空空的:“湘儿!是谁?”
孟菀言睁开眼,眼前却一片黑暗,连一丝月亮的亮光都没有,黑暗中四处突然都变成了墙壁。
身后的墙壁猛然出现一个大洞,苏亦湘就在洞口躺着,像是睡着的样子。孟菀言张口喊她想让她到身边来,两人之间却像隔了结界一样,声音根本传不过去。
有个一双鬼爪一样的手从洞里伸出来,试探着摸索,终于抓到了苏亦湘,一把拉着她进去,洞口也瞬间消失。
孟菀言尖叫着苏醒,身上一阵发冷,衣服都已经被汗浸湿,手心却是凉的。急忙转脸确认,苏亦湘依旧安稳的睡在旁侧,好像还因为她一声尖叫扰了好梦,闭着眼撅了噘嘴。
孟菀言俯身下去吻了吻苏亦湘的小脸,又帮她盖好被子,起身下床走到桌子旁沏了一杯茶。
刚才那感觉,真是渗人。
轻轻打开一小扇窗,外面月光钻进来,给了孟菀言一丝心安。但紧接着她却真听到了“咚”的一声。
借着窗户边沿看过去,该是柴房旁边那间屋子,也没亮着灯,“咚”声之后也再没有动静。
方才梦里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孟菀言也不敢点灯,担心惊动了那人,只是趴在窗户旁边,侧着身子看着对面的动静。
一眼未看到人,她也不敢拿其他的东西当武器,只是手心攥了个茶杯,想着若是看到那人,就把手中的杯子丢过去。
悄悄打开门,许是这屋子年头久了,发出“吱嘎”的声音,孟菀言偷偷点了一小根蜡烛,只照着自己脚下的路,慢慢走过去。
刚刚走到门口,耳朵攀在门框上,小心的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门打开,孟菀言被人推到了地上,手里的蜡烛被一阵风吹熄:“是谁?站住!”
那人瞬时跑到了后门的位置,一闪身消失不见,孟菀言崴了脚站不起身,忙喊松竹暖竹还有家丁。
苏亦湘也被吵醒,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娘!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看到松竹暖竹围着孟菀言坐在地上,苏亦湘心里一阵担心,跑过去扑在孟菀言身上,孟菀言也紧紧抱住她。
苏亦湘走到她脚踝的位置蹲下认真查看,应该是崴伤,但不至于伤到骨头。可她年龄太小,没有大人的力气,不能帮孟菀言直接治疗。
家丁把孟菀言背进屋子里,一旁的松竹开口:“小姐,给你看病的大夫呢?快让他来给姨娘看看呀。”
苏亦湘哪里知道,自从孟菀言来了,那人便好像从未来过似的消失了,只能随意找了个模糊的理由搪塞:“我听人说,那个神仙只在他想出现的时候出现,所以谁也找不到他。”
松竹还在旁边莫名其妙,但孟菀言竟然坐在床上笑了:“那我女儿还真是好命,多亏他能出世相救,下次若是见到,一定要好好谢谢他知道吗?”
给孟菀言看病的郎中前来,足足开了十天的药,还说要她卧床三个月。旁人只因他是个老郎中,便认真听着。
一旁的苏亦湘暗暗都要急死了,明明一个星期就能好的崴伤,这个郎中真是乱来!
趁着房内人多,苏亦湘偷偷跑了出去,找遍了药铺四周,终于在打开后门的时候,看到了薛念慈闪身而过的衣角。
苏亦湘忙追过去,扯住了他的衣服:“不许跑!快回去救我娘亲,求求你了,你究竟为什么要躲着他们呀?你有社交恐惧症吗?”
这个名词出口,引得薛念慈一阵疑惑:“你说的那又是什么病?我怎么未曾听闻过。”
苏亦湘继续扯他的衣服撒娇:“别转移话题!求求你了忘年交,快陪我去救我娘,里面那个郎中就是个江湖骗子!可我太小说的话他们都不信。”
考虑到苏亦湘的天赋,薛念慈还是有八分相信她对于病情的判断力:“你给我说说那个郎中开了些什么药?你娘亲眼下情况如何?是否伤及筋骨?”
苏亦湘闭眼慢慢回忆着那个了郎中手上的药房,又讲明了她的初步诊断,有理有据,薛念慈满眼惊喜:“真好,真是个奇才啊!只是可惜……”
苏亦湘仰脸看着他:“可惜什么?是我哪里判断错了吗?”
薛念慈摆手,又转话题到孟菀言的病情上:“我不方便出面,明日我找一个徒弟来,你让他接手看便是,药方我会交到他的手上。”
苏亦湘眼珠子一转,抓着薛念慈的衣角依旧没有撒手:“等一下!看病哪能拖着的,我娘亲现在疼的要死,我看着也心疼。不如你把药方给我,再教我按揉哪几个位置,我进去偷偷把药换掉不就好了。”
这法子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薛念慈有些犹豫的上下打量着她:“按摩可是很耗费体力的,你这身子都还未好,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苏亦湘倔着脸瞪眼瞧着他:“不要小瞧我!为了娘亲我可以的!”
薛念慈看着一阵心安,从怀里拿出一直炭笔和一张纸,借着月光写下药方,又接着苏亦湘的脚踝,给她指明需要按压的穴位:“那张纸的背面,取了那几味药给你娘亲泡脚,水一定要没过受伤的位置。加上按摩,应该不出七日,便可下地了。”
苏亦湘认真的看着药方,又看向薛念慈甜甜的笑着:“谢谢师父!”
“嗯?”突然就被叫了师父,薛念慈又惊又喜,但还是摆手示意:“不要乱叫,我说过,你爹不会让你拜我为师学医的,还是算了吧。”
苏亦湘收好药方塞进衣襟里,一本正经的答道:“可是你刚刚说要把这些东西交给你徒弟,现在你交给了我,那我不就是你徒弟吗?”
原来绕在了这里,薛念慈禁不住失声而笑,手指点着她的脑门儿道:“就你鬼机灵,那我不承认你又能怎么办?”
苏亦湘急了:“怎么能不认呢!师父你耍赖皮,一把年纪还骗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