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跳楼不死术，一跳跳一天，赛过活神仙！”
亓雾听着那一声明显是人工模仿的“叮”，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装，你丫继续装。
未知意识沉默许久，才又开口，换做一副和蔼长者的声音：“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本王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本尊乃斗气大陆药尊者，特来助你……”
本王，本尊，自称都不带统一的，脑子里莫非住着个傻子？不，这意识明显是把他当傻子！亓雾耐心耗尽，怒吼道：“助你大爷，再瞎哔哔，老子拉你同归于尽！”
情绪一下子没收住，这一声脱口而出，字正腔圆，响彻救护车。
众人皆惊疑，犯病了？
吴光这才想起亓雾挨揍前的经历，他死死抓住后者的手：“孩子，冷静啊！你前途一片光明，生命可贵，万万不可再把跳楼当儿戏！”
什么情况？导师向来不正眼看他，这句前途光明……嘶，还挺舒服，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等等，您给翻译翻译，什么叫跳楼？还再？
我特么是救人摔下来的！救人！不是跳楼！
眼下他无暇解释，识海内的意识再次回应，声音和他差不多大小，听起来真诚许多：“哈哈！本王不过开个玩笑，想不到随随便便那么一穿，竟降临到天选之子身上。”
“啧，多夸几句。”
“本王观你天资聪颖，可与吾相媲美。”
“骂人是吧？”
“本王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你莫心存同归于尽之念，本王未必会死，但你一定魂飞魄散。”
亓雾冷笑，未必？那可未必！他不知道这道意识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既然没有夺舍或伤害他，也没有或无法离开他，想必是把他当宿主，依托而活。
这种情况，亓雾在书里见得多了，像刚才的所谓玩笑，都是从他的记忆窃取所得。
“这位笨王大人，您能不能从我脑子里圆润的里滚出去。”
“这个嘛，咳咳，本王与你有缘，决定保你一生平安。”
果然如此，再测个智商。
“既然你自称本王，那我以后就叫你老王八？”
“本王年岁不过百，岂可称老？”
“没文化！老，不是说年龄，而是表示两人之间的熟悉。”
“哦？这番好意本王心领了，但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月无霜是也。”
得，不应该对他的智商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说保我平安，可我这伤……”
“咳咳！”月无霜蹩脚打断，“初次见面，本王送你一份见面之礼，这伤，包在吾身上！”
亓雾似乎听见月无霜念了些听不懂的话，带着奇异美妙的节奏，他感觉一股力量笼罩全身，心脏像缝纫机一样跳动，涌出的血液疯狂加速，流向四肢百骸，变暖、变烫，他双目圆睁，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在识海中不断咒骂。
“老王八，你对我做了什么！”
杨医生惊呆了，只见亓雾皮肤潮红，四肢紧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从医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这是要爆炸了吗？他感觉血压飙升，摸都不敢摸一下，生怕外界一刺激，亓雾两腿一蹬，与世长辞。
不到半分钟，亓雾却像经历了一生那么长，心跳恢复常速，护体力量消失不见，也带走了他的疼痛，除尾椎处依旧有些痒外，他竟然完全康复了！但，亓雾仍旧一动不动，他遇上了新的麻烦，肠道和膀胱快要决堤了。
“什么情况？”
“哈哈哈，本王用无上法力护持你身，又以燃血咒加速新陈代谢，原本你要休养半年的伤半分钟不到全好了，这份礼物你感不感动？”
“不感动也不敢动！我要憋不住了！”
“嗯？”月无霜疑惑一句，不应该啊，虽说燃血咒是刑罚之咒，但有他的护持之力与精妙绝伦的力度掌控，远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有效果，他扫过亓雾全身，终于发现了下身的窘境。
“咳，你修为不足，未能辟谷，这般俗事自是在所难免，怨不得本王。”
“别哔哔了，现在怎么办？”
“嗯？你难道连排泄都不会，本王高看你了，你只需如此这般……”
高看你妹，这是会不会的事吗，这是能不能的事！
亓雾懒得再和他墨迹，向医生求助：“车上有没有能方便的地方？”
见他恢复正常，医生松了口气：“小兄弟，能忍则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忍不住……了要。”
医生看到他脸庞逐渐扭曲，腹部隆起如孕妇，赶忙吩咐：“快拿痰盂，吴老师，搭把手，你座下有个塑料瓶。”
护士将护理床将痰盂对准放好，开启便孔，然后羞涩地别过身体。
吴光也拿起瓶子，拧开瓶盖严阵以待，他向杨医生点了点头，后者双手抓住亓雾两侧的裤沿，奋力一扒。
“接！”
可是！但是！然而！这一扒彻底拉开了总闸，吴光还没来得及将瓶口对准……
“嘭！……咚！”
“滋——！”
这还接个锤子，众人慌忙躲避，连司机也被车内后视镜中的情形吓得差点松开方向盘，手忙脚乱地开窗。
不怪他们，这景象实在是……
震撼！
太震撼了！
太特么的震撼了！
床下的情况不得而知，单看那冲天而起的水柱，直达车顶，撞出清晰可闻的“滋滋”声，四散如浪花朵朵 ，即便是高压水枪也不过如此吧？
亓雾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了，我还怎么做人？
他迅速用双手遮住脸颊，能保存一分颜面是一点，捂脸只是为了抵挡杰尼龟的不分敌我的水枪攻击，他无暇顾及下身情况，任其自由发挥，脑子中却不住地咒骂月无霜。
社死在所难免，比正儿八经挂了还痛苦。跳楼不死术？老子定要找机会试试你中不中用！
而月无霜察觉到亓雾识海中的剧烈波动，就很无辜，缩成一团，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啊，好大的浪！
吴光与杨医生相视一眼，竟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羡慕，想当年，他们也是顶风尿十丈的主，如今……不提也罢，人到中年，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而这位后辈学生，不但哲学思维通达，在这方面也青出于蓝，实乃哲学系百年一遇之人才，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亓雾留在江大，他还是单身，找机会撮合一个……
山洪之后，救护车内落针可闻，亓雾干脆直接装死。
到医院后，他神色木然，不理会一路的怪异目光，被推着清洗了身体，又被推着做了更细致的检查，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脑子里满是江大论坛的热搜贴。
《惊！哲学系亓雾竟在救护车内屎尿齐飞！》
检查报告出的很快，除尾椎骨陈旧性挫伤，并无大碍，建议直接出院。
吴光直呼庸医，不说坠楼的伤，单单被围殴的十几分钟，也不至于得出这么个荒唐报告。医院碍不过他的闹腾，允许亓雾住院观察。
吴光不信邪，问亓雾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终于唤醒他的恍惚，亓雾摸了摸塌陷的腹部，肠胃极其配合的“咕叽”一声，懂了，入不敷出，需要食物也是应该。
于是他展现了江大教师优秀的人文素养，打餐喂饭一气呵成，亓雾总算恢复些精神，背过去悄悄说了声“谢谢”，令吴光春光满面，这可是国家的栋梁，可不能出事儿。
饭后，警察前来，告知了调查情况，可对亓雾的问询却无法顺畅的进行，少年只是听着，一句话也不说，吴光推说他新受刺激，警察也不强求，莫名留下一句：“小伙子，明天上头会派人检查，你做好准备。”
亓雾看着吴光陪同警察一起离开，若有所思。
他已经麻了，从警察口中，他得知了挨打的原委，众目睽睽之下，自称本王，还要杀人，怪不得……
等等，杀人！
亓雾抑制不住眼底升腾而起的惊恐，本王、魂飞魄散、燃血咒……他赫然发现，识海内的意识，哪里是什么神仙际遇，更可能是一个魔王！
他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先搞清楚状况，好一会儿后，才心平气和在识海发出疑问：“老月，你长什么样啊？”
“你想看？可以，不过刚才那顿饭就白吃了。”
说罢，也不等候同意，直接在识海中幻化出一道惨白色虚影，由于太过浅淡，亓雾怎么看也看不清，不过起码能看出是个人样，他心下稍安，身体一阵虚弱，果然又感觉到了饥饿。
“你太弱了，连本王的身影都凝结不成。”
亓雾佯怒：“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力量？”
“本王力量得省着点用，用光了怎么护你安全。”
行吧，你说了算。不过，保护我，其实也是自保吧？等等，还能用光？
亓雾接着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本王来自金轮界，金轮圣教山门所在，本王乃金轮圣教少教主。”
他皱了皱眉，金轮圣教？没听过，他只认识韩金轮：“你能不能说人话？”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月无霜接着道：“本圣教威震诸多修行界，所谓一界，就是尔等……咳，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宇宙，地球所在的修行界，灵气稀薄，环境闭塞，修行者寥寥无几，你没听说过是正常的。”
“你来这儿不是为了传教？”
“区区废界，没有传道的意义。我只是偶然来此，并无……不，有一目标，我，想要离开这里。”
能离开？能离开好啊，亓雾松了口气，试探道：“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虚影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快说快说。”
“本王怎么听出一股嫌弃的味道，你莫要急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离开起码得百年光景。”
“百年啊，那时候我坟头草估计都两米高了。”
“想要帮我，必须踏入修途，自然延年益寿。”
“你不是说这里是废界吗？”
“灵气稀薄，又不是没有灵气，地球上本就有些修行者，若是将他们一一吞噬，再炼化地球本身存储的地脉灵气，不够的话再血祭些生灵，定能离开此界。”
吞噬，炼化，血祭，生灵……
月无霜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道：“地脉之力是星球的本源之力，储量有限，若是吸干，星球也就碎了，或许会招来天罚，血祭是可持续发展的最优选择，或者等你强大后，炼化其他星球的地脉灵气。”
这次换亓雾安静了，他虽然羡慕小说主角们实力超绝，美人相伴，可真正降临到他身上时，带来的只有恐惧。
亓雾面容发白：“有没有别的方法？”
“没有！万物生灵受域界规则保护，废界尤为厉害，想得到天地规则的允许，只有渡劫飞升一条路。”
“可我不喜欢修行，怎么办？”
“没关系，本王已然苏醒，可以代你修行。”
“你……修行怎么可以替代？”
“难道你忘了他们刚才说的坠楼之后？只要你允许，我随时可以操控这具身体，本王境界高得不可思议，没有瓶颈可阻。方才说的百年，便是我全力积攒灵气的估算，若让你自行摸索，怕是十倍百倍时间也不一定成。”
“我若是不允许呢？”
“无妨，只要你的身体脱离意识掌控，比如睡觉、昏迷什么的，本王都可以用来修炼，只是多耗费些时间罢了。”
亓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脑海中仿佛过电影般，他看到一座座城市血光冲天，一个个亲朋好友们在“他”的折磨下哀嚎，尸骸遍地，海水都被染红，无数同胞化作冤魂，被“他”残忍吞噬，华夏举国讨伐，国家破碎……到最后，文明覆灭，整个地球都因“他”崩塌……
识海内的虚影依旧是那么的模糊，可亓雾分明有一种感觉，月无霜舔舐着薄薄嘴唇上的鲜血，张开獠牙，将他的一切吞噬殆尽。
绝对不能成为毁灭一切的魔王！
决不允许这一切发生！
亓雾拿出手机，推送消息999 ，大都来自江大论坛，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消息，也没必要看了，他打开微信，翻出父母的联系方式，输入了两句歉语。
他没有告知详情的打算，这件事太过离奇，说出去多半被当做脑残，身为华夏的一名普通大学生，即便不能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默默离开拯救世界，倒也不错。
只可惜，无人知晓啊……
他带着这个念头，毅然决然地走向窗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