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完门后,宁浮生静静的站在外面等待着,神识却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府邸的周围。白狼的住处有些奇怪,偌大的庭院却只有他一个人住,这像极了宁浮生在火云帝国时候的样子。不多时白狼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看样子被人吵醒让他很不爽。
打开门后,白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顷刻间就边做了一种阴沉的萧杀,闷喝一声,周身布满了青色的玄刹力,这些年白狼也有进步,现在已经即将突破到蓝色天宗了,只是现在他还不是蓝色天宗。
宁浮生静静的看着白狼做这一切,等他一切准备就绪后才说道:“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甚至你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宁浮生的话,白狼深以为然,冷哼一声,他将玄刹力收回体内,说道:“才多少时间不见,你竟然成长到了这种程度,当初我当真看走眼了!”时过境迁中,白狼当然知道宁浮生就是当初灭杀残鼠的家伙了,也知道那龙源精魄就在他的身上。当初他原本有机会自宁浮生的身上夺取龙源精魄,但却被鸿雁重伤,如同当初在那个破木屋中他有机会解决冯不归,最后也被鸿雁重伤一样。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宁浮生好整以暇的说道,这一刻,宁浮生突然感觉有些怪异,他面对此时的白狼,就好似当初黑豹面对他一般,现在他说出的话白狼根本不能反抗,不然就是死!
“原来,这就是力量的魅力所在!”宁浮生心道,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些迷恋力量的人好似并没有错。
白狼淡淡一笑,将自己的表情控制到了恰到好处,既不惊讶也不愤怒的说道:“进来吧。”
这倒让宁浮生一愣,微微一笑,宁浮生跟着白狼走进了客厅,点燃烛光,白狼说道:“有什么要问的,你可以问了,问完之后想杀就杀,不想杀就让我回去睡觉。”
宁浮生笑道:“你倒是爽快,那我也不客气了,当日我被兽人围攻的时候,你为何出现了?”
白狼笑道:“因为那些兽人就是我引去的,当日你杀了残鼠,我怎么也要为他报仇吧?”
宁浮生一怔,说道:“当日你们要杀我,我也不能束手就擒吧?”
白狼道:“每个人心里都有笔帐,在这里你我不必争论什么,在你的眼中当日你杀残鼠没错,但在我这里,他是我的兄弟,他死在你的手中,我就要为他报仇!”
宁浮生笑了,因为白狼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每个人手中都有笔帐,每个人也都是自己算自己的,争论起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为何兽人王也去了那里?”宁浮生再次问道。
听到这话白狼眼中露出一丝惊容,但也说道:“兽人王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不过你能自兽人王的手中逃生,可见你的实力足以傲视群雄了,当真想不到啊。”说完这话白狼有些失神,好似在回忆一些什么似得。
“想我苦修玄刹力将近七十余年,到头来也不过是青色天宗,而你才修炼了几年,竟然达到了蓝色天宗的境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我不够努力吗?”白狼喃喃自语。
对于白狼的感慨宁浮生没有开导,因为他没有那个义。
“你应该认识光蕊与弗罗圣女,那为何你也要将她们置于死地?”宁浮生接着问道。
白狼说道:“能将你杀了就行,我管谁跟你一起死?”
宁浮生皱眉道:“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高兴一点,我可以不杀你。”
白狼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现在的我不是你一合直将,你想不想杀我只能看你的心情,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以为我会委曲求全?”
宁浮生倒是没有想到白狼能够看的这么通透,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击杀白狼,而且他也没没有非杀白狼不可的理由,虽说此前他们两人有些恩怨,但早已过去很久了,宁浮生也不是嗜杀之人。
“还有什么要问的?”白狼问道,这一刻白狼好似反客为主了。其实只要一个人忘却了生死,他们总会发挥出超出平常的反应,白狼就是一个例子。
宁浮生想了一会,但觉还真没什么可问的了。他是来救东方寒的,但在打探到东方寒的消息之前,他总不能逢人就问知道不知道东方寒在哪里吧?无奈中,宁浮生转头就走,这让白狼有些诧异,叫道:“你就不怕我将你来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吗?你的底细我早就猜到了。”
听到这话宁浮生突然回到了白狼的身边,说道:“我是什么身份?”
白狼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说道:“黑暗伏葬师,对不对?”
宁浮生微微皱眉,问道:“你当真不想活了吗?”白狼是光明伏葬师,两人形如水火,现在他张口喝破宁浮生的身份不是自寻死路吗?
白狼哈哈一笑,对宁浮生说道:“坐,喝点茶。”说话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是没有理会宁浮生。
“我小的时候是在黑暗伏葬界长大的。”白狼喝了口茶说道。宁浮生一怔,看了一眼白狼手中的茶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道:“你给自己下毒了?”
这一次白狼却是一愣,他没想到宁浮生竟能一眼看出茶水中有毒,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早就不想活了。”
“如果你想活,我可以救你。”看着反常的白狼,宁浮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白狼摆摆手,示意宁浮生不要继续说话,接着自顾自的说道:“小时候,我是黑暗伏葬界的人,七岁的时候就被发现有伏葬师的体质了,但他们却不教我伏葬技,只教我玄刹技,当时我虽然有些疑惑,也没有多想什么。随着渐渐的长大,当我十岁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对我虽然热情,但一种难以言明的冰冷却将我与他们阻隔在了心门之外,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宁浮生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看的出这一刻的白狼只想诉说,至于对谁诉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说一些话。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知原来我的父母竟是死于黑暗伏葬界之手,那个时候我很震惊,震惊到已经不敢哭喊了。随后通过种种手段,我终于知道了实情,我的父母也是黑暗伏葬师,但他们却被无葬控制过。你也知道,黑暗伏葬界有规矩,但凡被无葬控制过的人,必然会诛杀,他们不会驱逐。”说道这里,白狼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有些可怕了,但他还是喝着手中的茶水。
对于黑暗伏葬界的这个规矩,宁浮生很明白,黑暗伏葬师们固执的认为,凡是带有无葬气息的生物,都要灭杀。
喝了一口茶水,白狼接着说道:“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在煎熬与痛苦中度过,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终于逃出了黑暗伏葬界!在我离开黑暗伏葬界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将黑暗伏葬界抹杀了,因为那种没有人性可言的地方,根本不配存在。后来我投靠了光明伏葬界,修为有成后四处寻找黑暗伏葬界分坛的所在,只要找到一处,我必然会将那里杀个鸡犬不留!”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对于那些不配活在世上的人来说,只能灭杀他们!只是,后来我却迷茫了,原来光明伏葬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他们除了自己冠以‘光明’的头衔,做出的事情却与光明一点都没有关系。在兽人部落中暗算过你们之后,我离开了那里,在回来的路上我见到了一个猎人。猎人的身上布满了野兽撕咬的伤痕,但他还是死死的追着野兽不放,直到哪野兽回到自己的巢穴中的时候,那猎人却是愣住了,因为那野兽刚刚生下一些小野兽,它做母亲了。当时我想那猎人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大小野兽尽数灭杀,因为野兽就是野兽,就是给人吃的!但我猜错了,那猎人不但没有杀那只野兽,而是将自己身上的几只野兽留在了巢穴的附近,而后就走了。”白狼说完一笑,接着咳嗽了几声,一些血迹也自他的嘴边流出。
笑了几声,他接着说道:“一个普通人都有怜悯之心,我的怜悯之心在哪里呢?我所追求的光明又在什么地方呢?这个时候我迷茫了,在迷茫的时候也在反思,我以为我做的是对的,但那些被人杀死的人何尝又吃错的?黑暗伏葬界的人恨我,但他们为何不想想当初那些被他们灭杀的人?恩怨难了,如此罢了!世上没有黑暗,也没有光明,有的只是人的内心最阴暗的欲望,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下,这个世界变的扭曲了,你说,与其活在这种环境中,是不是还不如死了?当我想通之后,我将自己的仆人遣散,其实今晚你不来这里,我也要死的。”
听到这里,宁浮生终于明白白狼的表现为何如此异常了,也明白为何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只有白狼一个人居住了,因为他已经活够了,不想继续活着了。究其根源,就是白狼追求的东西,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个世界已经扭曲了,而白狼却不想在这种扭曲的世界中继续存活,这不是懦弱,而是一种对整个世界的反抗!无声的,悲壮的,鲜血的反抗!
白狼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也流出了鲜血,呼吸也变的急促了起来,眼看活不下去了。宁浮生默默的看着他,说道:“有什么心愿吗?”
白狼摇头说道:“没了,父母早就没了,我也没有妻儿,能够什么心愿。”
“对了,东方寒就在神言之堡的神之堡中,你要去找他需要小心一点,因为神言之堡的堡主林一神为四彩神宗,能力通天!”话音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白狼咕咚一声歪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就死了。
看着死去的白狼,宁浮生默默的走出了这个庭院,去到门口的时候,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整个院子轰然倒塌,将白狼埋在了里面。
“恩怨难了,是非难辨,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对恩怨的观点,也都有自己的一笔账要算,谁对谁错?呵呵。”宁浮生自语道。
说完这些,他深吸了一口气,直奔神之堡,对于白狼追求的东西,宁浮生只能表示佩服,但不会步其后尘,因为他追求的不是这些,他来神言之堡也不是为了弄清楚对与错,他只是为了东方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