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旗不隆要用赫连窝阔和瓦德尔古胁迫王的儿憨,王的儿憨是何许人,呼厨泉手下的第一杀将,心狠如狼,岂能为了一个老头耽搁大事,不顾赫连融图和塔木尔的哭求,指着旗不隆冷笑道:"无知小儿,本先锋奉命攻城,杀你父亲的仇人就站在城头上,叫旗不隆!"
两军阵前岂能戏言,旗不隆喝令刀斧手剁了两人,军心顷刻大振,消息迅速传到城中,民众知再无退路,拿出十足的诚意全力守城。
赫连融图目眦尽裂,死命请战。
“将军,城墙西北角有一处比其他位置薄三分之一,乃我父故意为之,只需拨给末将精壮兵士千人,攻城木十根,不消半日,即可破城,生擒旗不隆!”
王的儿憨大喜过望。
“攻破城池,算你首功!”
当即拨出一千精壮士兵,赫连融图也不多赘言,令人将两根十丈巨木捆在一起,鼓噪着撞击肤施西北城墙角落。
旗不隆暗道一声坏了,他就怕赫连窝阔赫连窝阔任职上郡太守留有后手,此刻再明显不过,赫连融图不攻正门,而去撞击角落,必定有问题,若在城墙上动手脚,那是关系到城池危亡的大事。
旗不隆毕竟是战场老姜,立刻集中全城土木、民众到西北角,调备用营一千人增兵北门。
乱箭雨石火油之下,赫连融图的攻势丝毫不减,死亡一拨立刻再替换一拨,攻城木的撞击下,城墙震动,灰土瑟瑟落下,果然比其他地方晃动剧烈,旗不隆大眼一看,就知道此处定然在补建的时候留有空隙,或者中间不实,心中想到对于斩杀赫连窝阔最后一丝愧疚也轰然溃灭,拓日卡兰集中北门麻油,一股脑泼到城下,然后点燃,攻城木四十名兵士转眼淹没在火海中,赫连融图眼中只有仇恨,喝令灭火再上,兵士裹足不前,当即砍杀一名,高喊违令者斩,不进者斩,令监军站立一排,后退着立斩不赦。
王的儿憨看到死亡惨状,急从左贤王部调来两部攻城车交予赫连融图,方才遏制住这股恐慌。那攻城车下有轮子,上有天蓬,当真是攻城的利器,城墙摇晃渐渐加剧。
相比北门,西门冷冷清清,白氐部派将骂战,城门尉没有旗不隆的命令,坚守不出,城下白氐部的兵士下马坐在地上,百般羞辱旗不隆,实则观风。
南城门却是一场恶战,左贤王部的领军是敕封为右大当户的阿骨都都,掠城陷阵自有经验,攻城也有诸多法门,手下有攻城车、高架梯车和弩车各有两台,弓箭手依托高架云梯车,压制城头上的攻势,保护攻城、抬、梯推车的兵卒。库连奴调齐民众运送滚木雷石,拼着伤亡死战,但凡库连奴立于城头,立刻便有两支巨箭呼啸而来,吓的库连奴不停改换位置。
达达铁木和刘协联袂来到,见到十几米的攻城云梯车与城墙齐平,也是大吃一惊,云梯车下面有轮,高度基本与城墙等高,用绳索进行升降,可以用人力和畜力推动,简单的云梯直接搭在城头近距离攻占城头,进而控制城门,高级的云梯车上面有个天台,包裹着牛皮等防御层,内有弓箭手毫无牵绊的射击,从而远距离压制城头上的火力,为近战攻城抢夺制空权。
这个玩意要是在中原,刘协也不会这么吃惊,如果在羌胡这里出现,就有令人心悸了,没有准备相应的防御设备啊!
高架云梯车,这可是攻城略地的法宝!
"翁主,我部伤亡惨重啊!已经有一百多儿郎死在这两辆攻高架梯车上了!"见到达达铁木,库连奴虎目涌出眼泪。
羌胡兵卒没有马,直如没有了主心骨,只管拿着长戈往前戳,一不留神就会被高架梯车上的射来的弓箭射落,只有汉兵一边攻击,一边留神城下和高架梯车上的射手,伤亡极少。
达达铁木气鼓鼓地盯过来,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想说话却又忍住,却猛不丁哼道:
“你过来,给我拆了它!”
刘协看看天色,阳光斜照,很温暖,心道,高架梯车说拆就拆,当它们是戏台,那是战车!
情知少女难为人,但却无法辩驳,这两台高架云梯的杀伤力实在太惊人。任由它主导战斗,一个时辰不到,敌人涌上城头,距离破城就不远了。
两支巨箭破空而来,刘协看的明白,抱住少女滚落一旁,守卫没注意,一下穿死两个,然后“夺”的一声扎在身后的旗杆上,深入两寸有余,达达铁木扬起的拳头停在半空,目瞪口呆看着亲随的死状,也不顾挣脱刘协的怀抱,抓住刘协的肩头仿佛要同归于尽一般。
“坏蛋,快拆了它!......快起来,你压住我了!”
刘协滚在一旁,从死亡的亲随身边捡起一支箭支,扯下身上的腰带,缠在箭镞上,在麻油里浸了两圈,伸到火盆中哄的一下点着,交给库连奴。
“请将军施展神力,将此火箭射到云梯上,不求伤人,只要射中就行!”
库连奴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却一瞬间要撞墙,“我怎么没想到,可怜我一百多个儿郎啊!”满腔怒火化为力量,摘下身后的一米五寸的特大号胡弓,拉圆了一箭射去,正中云梯上的蓬皮,星星之火在蓬皮上燃烧,越来越大。
“腾格尔!”雄壮的呐喊响彻城头,这一瞬间,压在兵卒心头的死亡的阴影突然散去,成排的弓箭手解下腰间的腰带,缠成火箭射向云梯,百十道火箭仿佛下火雨一般,将云梯包围,顷刻间云梯的平台上成为火海,弓箭手鬼哭狼嚎着摔落下来。
腰带为布锦制作,仅作束缚用,衣带颇长,一旦解开,皮衣短襟呼啦啦漏出来,更显彪壮,干脆扯掉外衣赤膊上阵,只管瞄准云梯猛射。
一个云梯焚毁,另一个云梯速度退后百米,夜晚降临,阿骨都都不会用尸体堆积攻城之路,立刻用两架弩车压制攻势,退出战场。
三个城门同时响起尖细悠远的鸣金声。
退兵了!
城中响起震天的欢呼,人们奔走欢庆,信心大增。
潮水般的敌人退去,只有刘协手扶额头,脑中过滤数十个战争模板,敌方多个首领、多个派系,而且互相算计和猜疑,最经典的打法就是集中拳头,先打最弱的,一拳打爆。
“偷袭!”刘协看着无边的黑暗,谋划着最佳的攻击方向。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常的,只要达达铁木或者旗不隆愿意去冒险!
火把的照耀下,一根红色的彩虹落在刘协脸上,刘协一惊,七月的天真是无常,转眼就下雨了,刘协伸出手......雨呢?
“腰带先借你用!” 达达铁木远去了,只有腰带上的馨香萦绕于刘协口鼻,历久弥香,刘协看着急匆匆远去的少女,拱手告别正被手下抬着庆祝的库连奴,在八个亲随的崇敬的目光监视中,奔北门鼓动旗不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