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刘协终于挥手,坚持恶斗半刻的校场上,无力扭动着一地的哼哼唧唧的血人,站着的人不足百人,看台上,刘迪已经吐了两次,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蔡琰早已离开,回到自己的军帐。
随着刘协的手势,一声暴喝从莫问紧绷的嘴巴里迸发,似乎晚上一息,就会伤害到一个兄弟,朱夺胸中突然升起一股暖流,莫问对敌人冷酷,对兄弟却很仗义。
“谁赢了?”王海晃晃悠悠爬起来,一说话,一股血水顺着口角啵啵涌出,他被徐晃揍的不轻。
“还用问,你看看你的手下还有几个人!”刘协笑了一声,情势逼人,徐晃训练了第一批盾弩营,挑出来的手下绝对都是手提千金的彪勇汉子,王海太相信战马,精于骑射,对人训练不足。
诸将都有些不相信,这个时候皇上还能笑出来,不吐已经是神经坚韧至极了。
“哎!”王海回头一看,只有十几个人了,其他的全是徐晃的手下,竟先给了自己脑袋一拳,后悔的眼泪都出来了。
刘协坐回胡床,挥手让众将起来,见识了刘协的狠毒,众将心中立刻对刘协又多了一层认识,其中最大的成分叫做畏惧,甚至恐惧。
“继续!”刘协换了一樽酒,勉强压下已经到咽喉的血气,吐出两个字的命令,莫问赶紧将所有的将士扶出疗养,这场战斗虽不至于死人,但看样子没有半月,这些人是离不开床了。
……
接下来出场的是拓日卡兰的羌胡狼骑,对阵麴义的轻骑兵。
经历了徐晃和王海的先例,拓日卡兰生怕刘协再来一个彩头,兴庆的是刘协始终没有开口,让拓日卡兰大为放心,这一回合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赛马射箭,不见血,只看弓马技艺。
这个环节没有血腥,却令人血脉贲张,战士对于弓箭有着天生的热情,定点射,移动射,麴义和拓日卡兰的两支骑兵都相当优秀,不意外地将军演推向了一个**,鼓劲加油和哄笑声,使人忘记了这是一个带有威压性质的演练。
比赛过后,轻骑兵和狼骑分列在校场一端,拓日卡兰和麴义上台复命。
“好了,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压轴大戏!”刘协褒奖了拓日卡兰和麴义,莫问接到命令,挥手令人喊出八百盾弩营,这是麴义千挑万选出来的膀大腰圆,清一色皮甲皮盔、黑色重盾、两把轻弩、六十支短矢,齐整地带着风声奔上校场,听脚步声和喝令声,八百人仿佛一个人。
徐晃和王海暗暗点头,特别是徐晃,他训练过盾弩营,勇猛有余但如此齐整却万万没有料到,心道只有麴义才能训练处如同先登死士一般的勇士。
“骑兵用的是长弓,盾弩营的是短弩,这如何比赛?”
“我看一边是骑射,一边是大盾,要开打!”
“难道这一场又要见血?”
徐晃和王海这边的将士们心里有点发憷,但场上的骑兵喝盾弩营将士巍然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看台上的莫问。
“各位诸侯王、将军、以及远道而来的使者,接下来的战斗是专门针对易京的战术演练,诸将都知道,易京周围多水,更有易水险阻,大型的攻城器械难以发挥效用,公孙瓒在易京筑堡一千有余,可防千军万马。
但这种战术并不是没有缺点,可在三个方面进行打击,一为空中,一为地下,最后一个就是地面,空中和地面耗时耗力,不是上佳之选,所幸皇上麾下有一个纵横塞北的大杀器,叫做盾弩营,盾弩营有勇士八百人,勇士皆有千斤之力,手中所持重盾,重达一百六十斤,长四尺二寸,宽二尺三寸,略带圆弧而边角锯齿交错,重盾中间有射击孔、观察孔两枚。”
莫问详细地将重盾说明,然后话锋一转,“现在请各诸侯王和使者看看盾弩营如何攻破箭阵,然后持盾冲锋。”
刘和蓦然瞪大眼睛。
公孙续却面无人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根本没有打算跟公孙瓒交谈,既然如此,为何又让他进入校场看攻破易京的方法,这不是给他看底牌吗?
“公子休慌,皇上这样做,必定有他的深意,事情未必不成!”田楷从第一场血战已经对刘协有了巨大的敬佩,而此刻明明是攻破易京的战术,却还让公孙续观看,明显是有恃无恐啊,皇上有阴谋,天大的阴谋。
莫问亲自上场,与拓日卡兰和麴义对阵,诸将又是一番惊叹,这个盾弩营要挑战羌胡狼骑和轻骑兵两个兵种,难道盾弩营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在诸侯王和使者张口瞪目的时候,莫问的命令下达,盾弩营八百勇士突然四人为一组,组成了一个圆形的堡垒,然后拓日卡兰和麴义手下的骑兵纷涌而至,弓弦嗖嗖作响,在诸将心中惊的脉搏乱跳,几欲高声呼喝。
“当当当!”
弓箭是真正的箭矢,铁箭头、彩色的尾羽,距离一百米,射在重盾上,像水珠撞在石头四方飞溅。
“啊!
公孙续想到一个可能,如果这种人工堡垒放在易京的战场上,易京的碉堡虽然多,但都是弓箭,骑兵反而不好用,碉堡中的弓箭既然攻不破盾弩营的小堡垒,那结果显而易见,当碉堡被一个个攻陷,就像美女被一件件褪去衣服,当脱完的时候,易京就任人宰割。
原来父亲以为坚如铁石的堡垒,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公孙续的心底仿佛下来一场瓢泼大雨,他孤零零站在大雨中,忍受着凄凉的折磨,他的眼光穿过看台,落在对面刘和的脸上,那一张脸,已经因为兴奋而扭曲。
而此刻的刘和,突然感到头顶上已经不炙热的太阳突然明亮百倍,甚至有七彩的光线射下,带着令人膜拜的光晕。
“太神奇了,万箭齐发都奈何不得这个堡垒,这要是放到易京,多少碉堡都白搭,一座一座给拆光削平!”
“谁想出来的,真他么人才啊!”
下一刻,莫问的命令响彻校场,勇士们组成的堡垒一步步向两支骑兵队伍靠近,满场惊心的弓弦中,刘迪和刘豫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
莫问对盾弩营的介绍仿佛重锤擂鼓,响彻天际:“四人合围,移动速度可快可慢,每一个堡垒中有二百四十支短矢,二十米内绝不虚发。而且,每一个堡垒中可以根据需要,藏下二至三个步兵,用来攻城陷阵!”
伏德的御林军将士爆发出热情如火一般的欢呼,他们在为兄弟加油,盾弩营的前身就是伏德的老朋友虎贲营,虽然人员改变了,但渊源让他们感觉血肉相连。
公孙续心若死灰,“如果再配以骑兵和大规模的步兵,这个阵型,比先登死士更可怕,若是用来攻击易京……赶紧回禀父亲,这仗没法打!”
“皇上万岁!”刘和激动的心都跳了出来,赶紧表态。
刘协暗暗一笑,刘和和公孙续的反应让刘协很满意,看来效果不错,再烧一把底火,足以配合莫问的计策。
刘协没有参加庆功宴,但庆功宴却异常火爆,诸将一个不拉,连受伤的徐晃和王海都坐在担架上前来助兴,刘和数次请求尾敦要觐见刘协,都被尾敦给安抚下来,至于公孙续更是低声下气央求刘迪,许以重金要先觐见。
“哈哈,你也有今天!”刘迪作为常山国主,被公孙瓒压了四五年,如今一朝反转心情极度爽快,心中早已开怀大笑,不过言辞却很得体,“喝酒,喝酒,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