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最难懂的就是女人心,伏寿对待安牵、蔡琰和小袁枚,简直就是对待自己的亲姐妹,听她们细述吕氏姐妹的趣事,为刘协在中原的险情惊呼。
看到刘协进来,蔡琰娴熟地拉着安牵、袁枚告退,蔡琰曾经是卫家的儿媳,如今河东卫家已经成为历史,新任卫家家主卫固依旧住在卫家老宅,蔡琰有心为先夫上香,眼见八月的高天已经出现霞光,便按下忧思领着安牵和袁枚来到偏房住下。
伏寿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协,嘴角轻轻上翘,突然撅起,无声地控诉着深闺中的情思。
“你受苦了!”
刘协依旧是往日的一句话,不过却伸出手,牢牢地将伏寿抱紧,一个怀抱虽不能表达刘协的愧疚,却能强烈地表达他的情感。
“皇上,看我赚了多少银子!”伏寿从刘协怀中挣脱出来,引向案台,小山一般的账册堆积在案头,“这是白玉盐的出售,这是冶炼的铁器,这是采购的粮食,这是酿制的酒……”伏寿眼角湿润,拉着刘协的手一一指去,为刘协的消弭尴尬和困窘。
然而,刘协更加觉得难受,如此温顺可人的娇妻,再不珍惜,就是禽兽不如。
“我最想要的不是这些?”刘协一把又将伏寿抱在怀里,伏寿柔软的身躯如同凶猛的巨浪,冲击着刘协已然沸腾的心。
“想要什么?”
“一个宝宝!”
刘协凶猛地将伏寿推到(此处删去一百字),门外,是眼角挂着两行清泪的紫鹃,她悄然回到偏房,照顾这些抢了她的贵人称号的“贵人们”。
……
“汉室由辅政公侯集体决断!”
第二日,刘协当着各个诸侯使者的面,温尔文雅地提出,扩大三公辅政的规模,凡是手中握有兵权的州牧、将军,交出兵权立刻任命为王侯,与三公一起辅政,共同处理国事,并说明第一个王侯的圣旨已经下达,就是袁术。
正式提出王侯辅政的刘协浑身轻松,管理朝政不是他的专长,他的任务是潜移默化地改变中国传承千年的霸主思维,推动合作共赢的宪政。
当然,现在只是提一下,因为观念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起码几个老臣都不会同意,这个提议跟着他争霸天下的路途一样,任重而道远。
这更是刘协逼迫各地诸侯称王造反的大杀器,相比于手握重兵,辅政仅仅是镜中水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丢掉朝堂上激烈的辩论,刘协陪着蔡琰给卫仲道上香,伏寿、安牵、小袁枚一路都有些沉重,蔡琰是寡妇,在世人的眼中,决不能入皇宫,然而刘协今日强横的对各地诸侯宣战,巨大的威严和胆气,竟然教人无法顶撞,或许,是忘记了顶撞。
安邑四门玩命般冲出十多皮快马,带着刘协的要收归兵权的战书,随着出城的还有更多的信使,朝堂上的大佬们的信件象雪花一般奔向四方。
而此刻,刘协悠闲的坐在马车中,似乎根本不在意朝堂上已经炸了锅的争论,以赵温为主,主张怀柔;以杨彪为主,主张强硬。
但无论哪个主张,都对刘协四面树敌颇有微词。
“爱卿,九月份我们要诛杀一个诸侯。由三公主持朝议,我们先打谁?”刘协最后留给三公一个不可改变的选择题。
三公摈退九卿以下官员,这个消息决不能在朝堂上争议,这是绝密,三人连伏完、董昭、王邑都遣退,扒着地图开始算计。
朝廷受到的屈辱已经太久,只有这样,才能告慰高祖先皇的英灵。
肃杀的御林军将士保护着刘协,伏德前后巡视。
回到安邑,伏德立刻接手自己的老队伍,重新掌控者御林军,伏德没有忘记刘协的交代,所有愿意拼抢战功的将士,一律送给徐晃和王海,着手征召新人进行培训,但现在时间紧急,保护刘协的必须是曾经见过血的老御林军,都是一脸杀气,显得威武惊心。
刘协在蔡琰上香之后,默默地为这个短命的卫家天才也上了一根香,依照刘协的心思,他为了站稳河东,蓄意杀了卫家全家,灭族的罪或许不是一两根香所能赎过。
蔡琰郑重掏出一方锦帕,在香烛上徐徐点燃,蚕丝的焦糊味弥漫在卫家坟场。
“别,这是你的自由之身!”安牵大惊,旁人不知,安牵却很清楚,当初为了这个锦帕,蔡琰屈身被虏,刘协千里追击,如今一点了之,岂不令人心寒。
“妾只是祭告鬼神,此休书点燃,以往之事一笔勾销,再无瓜葛!”蔡琰声音不大,带着淡然决然,正好让刘协清晰地听到。
“你已经是贤贵人,谁敢说休书的事!”刘协仍然有一丝不快,毕竟跟着蔡琰来拜祭先夫,他陪同前来彰显的是大度,这大度一旦超过时限,就是嫉妒。
“皇上,妾身跟随皇上从塞北到荆襄,虽不敢说生死与共,但妾身从来认为,皇上就是妾身的生命,虽然很长一段时间内,妾身不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份,在知道你是皇上的那一刻,妾身已经决定了一件事,请皇上答应……!”
蔡琰突然跪在刘协面前,眼泪婆娑,然而眼神如同点绕休书一般的坚定。
刘协从嫉妒中挣脱出来,蔡琰是奇女子,在乱世的丧乱车轮下,一颗七窍玲珑心已经被辗压的千疮百孔,自己应该极尽所能去修复,去安抚,而不是去嫉妒。
“回去再说吧!”
心虚之后,愣愣看着蔡琰,突然感到畏惧,蔡琰不是要按孔老夫子的礼仪进行什么守孝之事吧,这还了得,赶紧阻止蔡琰这种想法。
“皇上,妾身愿意跟在皇上身边,但妾身乃是寡妇之人,身有不祥,唯恐袭染了皇上的光复大业,所以妾身才决意在卫家坟场请求皇上允准,妾身不要贵人封号,不居宫室,只求移居别处,若皇上恩宠,偶尔一见即可,妾身别无所求,请皇上……”蔡琰眼眶中的泪水如同断线,这是为了刘协而流,让刘协感动的杠杠的。
“笑话,孤大汉天子,受命于天,鬼神统统绕道!”刘协莞尔,故作怒火打断蔡琰的哭诉。竟然要为皇家避嫌,若是别人尚可,但他却是有着五千年历史的精华,所谓惧怕,乃是实力不行,一旦实力强横,别说虚无的鬼神,就是真实如不共盖天的敌人也要跪在脚下。
伏寿却附耳上来,“皇上,蔡琰所请,乃是堵天下士子悠悠众口。既然蔡琰有心为皇上分忧,不如先另置别院,待士子们忘记了此事,再寻一个好时机进行册立,岂不两全其美!”
伏寿果然已经成熟,说话办事滴水不漏,颇含中庸之道。
“此事再也休提,蔡琰救我三次性命,乃是我的命中的贵人,若畏人言而避嫌,岂不有损大汉天威!”刘协先以大义,后用抚慰,“皇后所言甚是,贤贵人先跟安牵、袁枚住在安家的大宅子,待到三日后,我们一同赶赴肤施!”蔡琰得到刘协亲口承认不乱施恩宠,只得作罢。
伏寿撇嘴,“我也要去!”
刘协心道这就开始争风了,“皇上的任务是招集兵马光复汉室,皇后自然要坐镇宫廷,你可不能忘记,你是大汉唯一的皇后!”一句话打消伏寿的心思,伏寿心花怒放,再也不提跟着刘协。
“你是唯一的皇上好不好!”
伏寿喜滋滋地反驳,然而声音只有自己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