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来下几天,祢衡、安牵与刘表派出的知事官吏交割江心岛和眉山,知事姓王,叫王复,肤色白净,一看就知道是地地道道的高门士子,一双浓眉大眼很老实,直到安牵将十锭白花花的银锭子放在案头,才欣然将江心岛和眉山的文书顺利交割,不过在走到眉山十里处时,眼光躲闪,说什么都不忘前走了。
“往前走二十里,有一处山岭叫做小虎岭,岭下有一山谷,叫做回头谷,那个回头谷就是眉山与青虎山的交界处。你们的范围,就是左邻汉水,右接回头谷,南北有二十里的跨度,丘陵不算,山脚下才算。”
说完与祢衡告辞回去交差,临走最后一句,“明日准备人手,在江心岛接圆木。”刘表的行动非常迅速,汉江上流别的没有,就林里多,木头多,只要伐下抛进汉江,顺流而下,直达江心岛。
其实王知事不说,祢衡也清楚,眉山深处有三伙小山贼,青虎山上有大山贼,势力很大,喽啰足有一千多人,这些天他为了这伙山贼可没少费工夫。
二月底,刘协将江心岛的手续租给安牵,这是刘协的意思,安牵是安邑来的酒店掌柜,手续一定要齐全,做到正规经营,不论什么时候,都有回旋余地。
祢衡请黄射牵头,从他老子黄祖手里买二百多山越俘虏,都是青壮年,交给伏德管理,伏德将这些人与二百御林军混杂,安牵出面征召建造工人,正是二月青黄不接的时令,轻易就招到五百多轻壮劳力,在江心岛接圆木。
按照刘协的设计,在南北两头构筑船头形状的分风墙,分风墙下宽上窄,呈梯形,北边的分风墙建筑完成,效果果然不错,原本冷飕飕的河道风被一分为二,顺着江心岛两侧呼啸而过,站在江心岛中间,竟然有了一丝暖意。
五千根圆木接完,刘协不得不又用一根金条再买一千根圆木搭建房子和码头,当然是简易的那种,码头后边,建立两个高大的箭楼,这是为劫匪设计的。
不等江心岛建设完工,高德就将二百御林军和二百山越俘虏拉到了眉山,建立一座寨子,名义就是放养鸡鸭,江心岛的事情全部交给安牵。
其实,自交割完江心岛和眉山,刘协和祢衡就不没有再插手江心岛和眉山的事务,全力迎战卫平组织的史无前例的诗琴盛会。
真正的打击来之卫平。
吕雯的油铺走入正轨,免费送给诗会的香油被争相拿走,三日广告过后,五两银子一两香油,每天供应五斤,襄樊大户以吃到香油为荣。
芝麻油大卖,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今天买香油二两!”黄射偶尔还来,每次都是为朋友买油为借口,他现在去江心岛的次数更多一些,吕雯根本不在乎,每日抱着大把大把的银子跟姐姐展示,罗嫣儿拒绝了各种诗会的邀请,与吕青奴天天在家中等待各自的丈夫,居家过起了小日子,其乐融融。
……
这一日,眉山脚下走来一个队伍,红衣汉子、唢呐手,小毛驴,驴上搭了两个礼盒,唢呐声欢快喜气。
这是本地的蓬门迎亲队伍。
中午光景,新郎原路返回,驴背上的礼盒变成一个蒙着盖头的大红姑娘,其他队伍成员不变。
转过山脚,迎面两个斜背短刀的破烂山贼,三月天反穿皮袄,精神抖擞,新郎想逃已经来不及,乖乖地来到山贼面前,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二十枚五铢钱,恭恭敬敬放在杀贼手里。
“两位爷,小人租的是三棵树村李老爷子的良田,看在李老爷子的份上,放小人过去吧!”新娘坐在驴背上感觉不正常,死死攥紧盖头。
“挺聪明的一人,嘎嘎!可以,新娘子让老子看一眼,就放你们小两口过去!”
“我媳妇长的丑,怕污了两位爷的眼!”
“还挺会说话,嘎嘎,就看一眼!”
“两位爷,于礼不合啊,请高台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两个山贼将新郎推到一边,唢呐手吓的一声尖叫顺着山道跑远了,新郎扑倒抱住一个山贼的脚,驴子惊起带着新娘撒腿就跑,山贼手疾眼快一把将新娘拉下,掀开了红盖头,一边掀一边大猥琐地笑道,“要是丑八怪,婆娘还是你的,要是漂亮,我兄弟拿了送给头领,哈哈!”
掀开的一瞬,山贼眼前一亮,新娘的嫩白的脸蛋就像是出水的鲜花,暖洋洋的阳光仿佛就是绿色的背景,山贼愣的很彻底,这等美人,在山里从未有过,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一柄凉冰冰的刀刃架子了山贼的脖子上。
山贼眼睛闪过一丝惊惧,他突然明白,他们不是三棵树的居民,而是官军,哪有农人家的长的如此水灵细白,明显是官家的女儿。
更让他惊惧的事情发生了新郎两手抱住一个山贼的双腿,往怀里一收,山贼站立不住,新郎抢上前去,手里握着一把短匕,只一划,山贼咽喉处奔涌出一眼鲜红的喷泉,两手还没来得及捂住,已经耷拉下来。
活着的山贼双股发抖,张嘴发出一声惊叫,但生生卡在喉咙里,半点声息都无,两个眼珠子也凸了出来,下面尿崩,他模模糊糊意识到官兵根本不会在意是死是活,如何配合好点,还有一线活路,如果一言对不住官兵的胃口,脚下的尸体就是先例。
“想死想活?”拿刀的女子声如莺燕,山贼听起来更像是阎王殿的无常鬼。
“啊……”山贼喉咙里塞满了恐惧,脑袋像磕头虫,唯恐官兵见识不到他的诚意。
“带我们回山寨!”
“啊……”
女子收刀,山贼恐惧更大了,眼角扫过,新郎已经扒下山贼尸体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领口的鲜血如此鲜明,让山贼两腿半步也跨不出去,更别说逃跑了。
“只要领我进山寨,放你一条生路!”
“啊!”
“腿别抖!”
“啊!”不说还好,新郎威胁提醒后,山贼的双腿抖的更厉害了。
新娘一把脱下身上的新娘红妆,呼啸一声,跑出六个汉子,将三个死野鸡挂在新郎肩膀上,鸡脖子流出的鲜血掩盖了人血。
“别脱啊,让结婚再延续一会儿,让我做梦有个想头!”“新郎”眼睛里闪着狡黠而满足的期待。
“七头领,做梦去!”新娘眼一瞪。
这几人正是吕雯、七头领和六个山贼,祢衡苦思如何扫平眉山的贼人。吕雯和七头领非常默契地献出迎亲这一招,知山贼者莫过于山贼,这一招屡试不爽。
六个大汉耻笑七头领不勇敢,然后跟着吕雯躲进山谷中,悄悄尾随在七头领后面。
“贵姓!”
“小的郑二,小的一定配合七头领,我们寨……啊不,那个老王八天天让兄弟们窝在洞中,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还占了三房娘子……”
小山贼的胆气立刻壮了起来。
郑二突然明白是这伙人不是官兵,而是货真价实的同行,从他们的语气可以猜到,这是要黑吃黑啊!
如果这次跟着七头领干的漂亮,一举拿下老山贼头领,他就是新头领的功臣,说不定也能封一个头领当当;如果他们这群人放不翻老头领,他也是被胁迫的,顶多毒打一顿,仍旧当山贼。
当山贼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两相比较,还有有利润可赚,顿时躬身哈腰伺候亲老子一般。
七头领也不拦,等郑二恢复了胆气,两股不再抖动,招呼一声,郑二像哈巴狗一样跑前领路,直奔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