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爬上东边河岸,不少村子里的人也出门劳作,小路上也人来人往起来。
宋千凝的窝棚正好又是去田里必经之路的地方,不少人才刚刚靠近就闻到院里里满溢的香气,随风飘散而出。
这是肉的味道吧!
不少人都摸着味道走过去,刚刚站在门口,就看到宋千凝揭开锅盖,香味更甚了,一堆人眼睛都直勾勾往里瞅。
锅里厚重的香气随着水蒸气散开,大家这才看到那是一锅色泽鲜艳的麻辣煮烤鸭,勾得在场的人口水四溢。
这么大一锅鱼,这是发了吧?
这宋千凝三母子以前可是一顿吃一个窝头的啊,今天怎么有了这么大一锅肉呢?大家心思各异,目光复杂的交织在那一锅肉里。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哇”一声孩子的大哭。
“娘!有肉!那是我家的肉!我要吃鸭肉!”一个梳着孩童髻的小胖墩坐在地上撒野打滚。
一副不吃到肉誓不罢休的架势。
小胖墩几乎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谁不想吃肉啊,大家如狼似虎的眼神仿佛宋千凝的那一锅肉就是他们的了。
这个穷乡僻壤,钱全部都给财主赚去,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没见谁家煮那么多肉出来。
这一锅大嘴大嘴的,媳妇孩子一起吃,那该多爽啊。
“千凝妹子,你这是买鸭子吃了?”开口的是之前污蔑宋千凝偷钱的二癞子。
要是别人把人逼死可能还会有几分愧疚,但是这二癞子出了名的就是不要脸,见谁都是嬉皮笑脸的说话。
村里人都看不起他,但是一旦有一个人先开了口,个个都伸长脖子听,这鸭子的来历。
鱼姬仙子抬抬下颌,看他就像看一坨烂泥,“东边河里抓的。”
二癞子对上她的眼神,吓得瘦弱的腿肚子有些打颤,像是被一脚踩进泥里一样。
她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这一群人有多可恨,而且他们贪婪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宋千凝当即决定,过几天想办法把这破栅栏换成围墙。
见二癞子被吓得半天不说话,有胆子大的王阿婆问道:“就是东边洗衣服那条河?”
她点了点头,然后斯文慢理的把锅盖上,阻断这群饿狼般的眼神。
得到肯定答复后,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幽深。
怎么可能是那条河!
大家平时没少在那里洗衣服,别说野鸭子这种一眼就看得见的东西了,那条河沟里蚂蝗都没有一条。
所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过那条河的主意了,在立马泡半天还不如去摘几个野果子。
但宋千凝居然说在里面捉到了野鸭子。
王阿婆眉头一皱,随即冷笑,“我说宋千凝,你以前好歹也是个员外的闺女,怎么做了破鞋,还撒起谎来了,要不是我们石头村的人心善你早死八百回了,现在来跟我们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她骂骂咧咧骂完,一脚又踹在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胖墩腰上。
“哭什么哭!一个破鞋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她裹得野汉子送的,我们妇道人家可不兴搞这一套。”
王阿婆够泼辣,又是没有文化的农妇,什么难听骂什么。
骂得一行人顿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个接一个的都用下巴看宋千凝。
在封建社会,未婚先孕可是大罪。
宋千凝也无辜啊,她平白多了两个崽不说,在原主的记忆里是被人下了迷药,醒来就已经失去清白了。
所以原主也不知道孩子爹是谁。
宋千凝手里的菜刀在手里转了一个亮白的刀花,阳光正好照在雪白的刀刃上发射出一道光晃到王阿婆眼睛上。
她礼貌微笑,“你再说一遍呗。”
死亡微笑,吓得众人统一倒吸一口凉气,后脊骨一凉。
这宋千凝怎么变得这么吓人了!
王阿婆本来年纪就大了,被那光一刺,浑浊的老眼直接滚落泪花。
一想到自己一世英名,村子里没有谁不服她的,今天居然被这个人人喊打的破鞋吓到了,她脖子一哽,决定豁出去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手大哭,“破鞋要杀人了哦!官老爷管不管啊,这个败坏世风的坏东西要杀人了!”
跟着她一起来的是新娶进门的儿媳妇,到底面皮薄,连忙去扶她,“娘,这还在外面,你别这样。”
王阿婆一把甩开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子骂,“别什么啊?你是不是跟这个破鞋是一伙的,在外面也裹了野汉子?我告诉你小心你的皮……”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像是什么猛地拽住了她的脚踝,一下子把她往上抛,身体脱力,在空中乱动。
眼看脸要着地,吓得王阿婆眼珠子都在瞪出来了,一只手又把她捞起来。
王阿婆声音卡在喉咙里,脸就差一丝丝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还没等她松一口气,那只手先松了。
“嘭——”
王阿婆一把老骨头摔在地上,激起一地的灰。
她用尽全力扬起脖子,又要开始骂骂咧咧,“毒妇啊毒……”
对上宋千凝似笑非笑的眼神,王阿婆的所有话一下子戛然而止。
“阿婆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下次要是还管不好自己的嘴巴,我不介意送你一程。”宋千凝纤细的手指轻轻在王阿婆脸上的褶子上捏了一把,笑吟吟的道。
话落,她起身带头往东边的小河走去。
“不相信我是在河里抓到的野鸭子是吧?走呗,再抓一次给大家看。”
她这一千年可不是白活的,平时和她有交结的那都是什么仙人啊,她何必跟这么一群人多费泼妇骂街。
大家现在都心里存疑,想要找茬,但是又亲眼所见她刚刚把王阿婆整的那样惨。
就此算了吧,到嘴的鸭子哪有飞了的道理。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理历程之下,有不少人跟在她身后,想要去看看那河里到底有没有野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