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撑死胆大的
杨仪闻报前路有兵拦截,忙令人哨探,回报说魏延烧绝栈道,引兵拦路。
仪大惊言:今断仪归路,当复如何?费祎言:延必先捏奏禅,诬祎等造反,故烧绝栈道,阻遏归路。祎等亦当表奏禅,陈魏延反情,然后图之。
姜维言:此间有槎山,可以抄出栈道之后。一面写表奏闻天子,一面将人马往槎山小道进发。
后主在成都,梦见成都锦屏山崩倒,遂惊觉,聚集文武,入朝圆梦。
谯周言:周昨夜仰观天文,见一星,光芒有角,自东北落于西南,主亮有大凶之事。今禅梦山崩,正应此兆。
后主愈加惊怖,报李福到,后主急召入问之。
福顿首泣奏亮已亡,将亮临终言语,细述一遍。
后主闻言大哭言:天丧禅也!哭倒于龙床之上,侍臣扶入后宫。
吴太后闻之,亦放声大哭不已,多官无不哀恸,百姓人人涕泣。
后主连日伤感,不能设朝。
报魏延表奏杨仪造反,群臣大骇,入宫启奏后主,时吴太后亦在宫中。
后主闻奏大惊,命近臣读魏延表。
其略言:征西大将军、南郑侯臣魏延,诚惶诚恐,顿首上言:杨仪自总兵权,率众造反,劫亮灵柩,欲引敌人入境。延先烧绝栈道,以兵守御。谨此奏闻。
读毕,后主言:魏延乃勇将,足可拒杨仪等众,何故烧绝栈道?(果然是明白人!)
吴太后言:尝闻备有言:诸葛亮识魏延脑后有反骨,每欲斩之;因怜延勇,故姑留用。今延奏杨仪等造反,未可轻信。杨仪乃文人,亮委以长史之任,必仪可用。今日若听此一面之词,杨仪等必投魏矣。此事当深虑远议,不可造次。(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众官正商议间,报:长史杨仪有紧急表到。
近臣拆表读言:长史、绥军将军臣杨仪,诚惶诚恐,顿首谨表:亮临终,将大事委于仪,照依旧制,不敢变更,使魏延断后,姜维次之。今魏延不遵亮遗语,自提本部人马,先入汉中,放火烧断栈道,劫亮灵车,谋为不轨。变起仓卒,谨飞章奏闻。
太后听毕,问:众臣所见若何?
蒋琬奏言:以琬愚见:杨仪为人虽禀性过急,不能容物,至于筹度粮草,参赞军机,与亮办事多时,今亮临终,委以大事,决非背反之人。魏延平日恃功务高,人皆下之;仪独不假借,延心怀恨;今见仪总兵,心中不服,故烧栈道,断仪归路,又诬奏而图陷害。琬愿将全家良贱,保杨仪不反。实不敢保魏延。
董允亦奏言:魏延自恃功高,常有不平之心,口出怨言。向所以不即反者,惧亮耳。今亮新亡,乘机为乱,势所必然。若杨仪,才干敏达,为亮所任用,必不背反。(不喜魏延真因——恃功自傲,口出怨言!)
后主问:若魏延果反,当用何策御之?
蒋琬言:亮素疑延,必有遗计授与杨仪。若仪无恃,安能退入谷口乎?延必中计矣,禅宽心。(果是丞相之才!)
不多时,魏延又表至,告称杨仪背反,正览表之间,杨仪又表到,奏称魏延背反。
二人接连具表,各陈是非。
报费祎到,后主召入,祎细奏魏延反情。
后主言:若如此,且令董允假节释劝,用好言抚慰。
允奉诏而去。
魏延烧断栈道,屯兵南谷,把住隘口,不想杨仪、姜维星夜引兵抄到南谷之后。
仪恐汉中有失,令先锋何平引三千兵先行,仪同姜维等引兵扶柩望汉中而来。
何平引兵径到南谷之后,哨马飞报魏延,说杨仪令先锋何平引兵自槎山小路抄来搦战。
延大怒,提刀引兵来迎,何平出马大骂:反贼魏延安在?
延亦骂:平助杨仪造反,何敢骂延!
平叱言:亮新亡,骨肉未寒,延焉敢造反!乃扬鞭指川兵言:延的军士,皆是西川之人,川中多有父母妻子,兄弟亲朋;亮在日,不曾薄待延的军士,今不可助反贼,宜各回家乡,听候赏赐。(四面楚歌之计也!)
众军闻言,大喊一声,散去大半,延大怒,挥刀纵马,直取何平。
平挺枪来迎,战不数合,平诈败而走,延随后赶来。
众军弓弩齐发,延拨马而回。
见众军纷纷溃散,延拍马赶上,杀了数人,却止遏不住。
只有马岱所领三百人不动,延谓岱言:岱真心助延,事成之后,决不相负。遂与马岱追杀何平,平引兵飞奔而去。
魏延收聚残军,与马岱商议:延等投魏,若何?(大势已去,无奈之举!)
岱言:岱观延智勇足备,两川之士,谁敢抵敌?岱誓同延先取汉中,随后进攻西川。(怂恿造反乎?)
延大喜,遂同马岱引兵直取南郑。
姜维在南郑城上,见魏延、马岱耀武扬威,风拥而来,维急令拽起吊桥,延、岱二人大叫:早降!
姜维令人请杨仪商议:魏延勇猛,更兼马岱相助,虽然军少,何计退之?
仪言:亮临终,遗一锦囊,嘱曰:若魏延造反,临阵对敌之时,方可开拆,便有斩魏延之计,今当取出一看。遂出锦囊拆封看时,题言:待与魏延对敌,马上方许拆开。
维大喜言:既亮有戒约,仪可收执,维先引兵出城,列为阵势,仪可便来。(先观锦囊再出城,岂不更好!)
姜维披挂上马,引三千军,一齐冲出,排成阵势。
维挺枪立马于门旗之下,高声大骂:反贼魏延!亮不曾亏你,今日如何背反?
延横刀勒马而言:不干维事,只教杨仪来!(私人恩怨耶!)
仪在门旗影里,拆开锦囊视之,仪轻骑而出,手指魏延而笑言:延敢在马上连叫三声谁敢杀我,便是真大丈夫,以就献汉中城池与延。
延大笑言:若诸葛亮在日,延尚惧亮三分,亮今已亡,天下谁敢敌延?休道连叫三声,便叫三万声,亦有何难!遂提刀按辔,于马上大叫言:谁敢杀我?
一声未毕,脑后一人厉声而应言:吾敢杀汝!
手起刀落,斩魏延于马下(当三声喊完,话音刚落时再下手更具戏剧性!)。
众皆骇然。
斩魏延者,乃马岱也。
诸葛亮临终之时,授马岱以密计,只待魏延喊叫时,便出其不意斩之,杨仪读罢锦囊计策,已知伏下马岱在彼,故依计而行,果然杀了魏延。
董允未及到南郑,马岱已斩了魏延,与姜维合兵一处,杨仪具表星夜奏闻后主。
二、誓不背盟
后主降旨言:既已名正延罪,仍念前功,赐棺椁葬之。
杨仪等扶诸葛亮灵柩到成都,后主引文武官僚,尽皆挂孝,出城二十里迎接。
后主放声大哭,上至公卿大夫,下及山林百姓,男女老幼,无不痛哭,哀声震地。
后主命扶柩入城,停于丞相府中,亮子诸葛瞻守孝居丧。
后主还朝,杨仪自缚请罪。
后主令近臣去仪缚言:若非仪能依亮遗教,灵柩何日得归,魏延如何得灭,大事保全,皆仪之力也。遂加杨仪为中军师,马岱有讨逆之功,即以魏延之爵爵之。
仪呈上诸葛亮遗表,后主览毕,大哭,降旨卜地安葬。
费祎奏言:亮临终,命葬于定军山,不用墙垣砖石,亦不用一切祭物。
后主从之(传言:诸葛亮遗嘱:令四人抬棺一直走,绳段下葬。抬棺的四人因怕辛苦走了一段路就下葬了。四人回去复命,禁不起盘问,实话招了。将军一气之下将四人就地正法,杀了四人,将军才明白——世上再无人知道诸葛亮到底葬在哪里!)。
择本年十月吉日,后主自送灵柩至定军山安葬。
后主降诏致祭,谥号忠武侯,令建庙于沔阳,四时享祭。
后主回到成都,近臣奏言:东吴令全琮引兵数万,屯于巴丘界口,未知何意。
后主惊言:亮新亡,东吴负盟侵界,如之奈何?
蒋琬奏言:琬敢保王平、张嶷引兵数万屯于永安,以防不测,禅再命一人去东吴报丧,以探吴动静。(先礼后兵!)
后主言:须得一舌辩之士为使。
南阳安众人,姓宗,名预,字德艳,官任参军、右中郎将应声而出言:其愿往。
后主即命宗预往东吴报丧,兼探虚实。
宗预领命,径到金陵,入见吴主孙权,礼毕,只见左右人皆着素衣。
权作色而言:吴、蜀已为一家,预主何故而增白帝之守也?
预言:预以为东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势宜然,俱不足以相问也。
权笑言:预不亚于邓芝。乃谓宗预言:权闻诸葛亮归天,权恐魏人乘丧取蜀,故增巴丘守兵万人,以为救援,别无他意也。
预顿首拜谢。
权言:权既许以同盟,安有背义之理?
预言:禅因亮新亡,特命预来报丧。
权遂取金鈚箭一枝折之,设誓言:权若负前盟,子孙绝灭!
又命使赍香帛奠仪,入川致祭。
宗预拜辞吴主,同吴使还成都,入见后主,奏言:权因亮新亡,吴益兵巴丘者,恐魏人乘虚而入,别无异心,今折箭为誓,并不背盟。
后主大喜,重赏宗预,厚待吴使去讫。
三、论功行赏
依诸葛亮遗言,加蒋琬为丞相、大将军(传言:诸葛亮死后,刘禅便不再设丞相官位,一来表示对诸葛亮的敬重,二来收回了实权,避免大权旁落。),录尚书事;加费祎为尚书令,同理丞相事;加吴懿为车骑将军,假节督汉中;姜维为辅汉将军、平襄侯,总督诸处人马,同吴懿出屯汉中,以防魏兵。
其余将校,各依旧职。
杨仪自以为年宦先于蒋琬,而位出琬下;且自恃功高,未有重赏,口出怨言,谓费祎言:昔日亮初亡,仪若将全师投魏,宁当寂寞如此耶!(诸葛亮果不会育人,一文一武皆恃功自傲。)
费祎乃将此言具表密奏后主,后主大怒,命将杨仪下狱勘问,欲斩之。
蒋琬奏言:仪虽有罪,但日前随亮多立功劳,未可斩也,当废为庶人。
后主从之,遂贬杨仪赴汉嘉郡为民,仪羞惭自刎而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蜀汉建兴十三年,魏主曹睿青龙三年,吴主孙权嘉禾四年,三国各不兴兵,魏主封
司马懿为太尉,总督军马,安镇诸边,懿拜谢回洛阳去讫。
四、昏君初成
魏主选天下巧匠三万余人,民夫三十余万,不分昼夜而造,民力疲困,怨声不绝(学“秦始皇”乎?)。
司徒董寻上表谏言:伏自建安以来,野战死亡,或门殚户尽;虽有存者,遗孤老弱。若今宫室狭小,欲广大之,犹宜随时,不妨农务。况作无益之物乎?睿既尊群臣,显以冠冕,被以文绣,载以华舆,所以异于小人也。今又使负木担土,沾体涂足,毁国之光,以崇无益:甚无谓也。孔子云: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无忠无礼,国何以立?寻知言出必死;而自比于牛之一毛,生既无益,死亦何损。秉笔流涕,心与世辞。寻有八子,寻死之后,累睿矣。不胜战慄待命之至!(忠臣良言!)
睿览表怒言:董寻不怕死耶!左右奏请斩之(小人无处不在?)。
睿言:寻素有忠义,今且废为庶人,再有妄言者必斩!(真糊涂耶?)
时有太子舍人张茂,字彦材,亦上表切谏,睿命斩之。
即日召马钧问:睿建高台峻阁,欲与神仙往来,以求长生不老之方。(人心不足蛇吞象!)钧奏言:汉朝二十四帝,惟武帝享国最久,寿算极高,盖因服天上日精月华之气也:尝
于长安宫中,建柏梁台;台上立一铜人,手捧一盘,名曰承露盘,接三更北斗所降沆瀣之水,其名曰天浆,又曰甘露。取此水用美玉为屑,调和服之,可以反老还童。(传言:汉武帝就是服用长生不老药中毒而死!)
睿大喜言:钧今可引人夫星夜至长安,拆取铜人,移置芳林园中。
钧领命,引一万人至长安,不移时间,五千人连绳引索,旋环而上。
马钧教先拆铜人,多人并力拆下铜人来,只见铜人眼中潸然泪下。
众皆大惊。
台边一阵狂风起处,台倾柱倒,压死千余人。
钧取铜人及金盘回洛阳,入见魏主,献上铜人、承露盘。
魏主问:铜柱安在?钧奏言:柱重百万斤,不能运至。
睿令将铜柱打碎,运来洛阳,铸成两个铜人,号为翁仲,列于司马门外;又铸铜龙凤两个:龙高四丈,凤高三丈余,立在殿前。
又于上林苑中,种奇花异木,蓄养珍禽怪兽。
少傅杨阜上表谏言:阜闻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居;禹卑宫室,而天下乐业;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圣帝明王,未有极宫室之高丽,以凋敝百姓之财力者也。桀作璇室、象廊,纣为倾宫、鹿台,以丧其社稷;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其祸;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灭。夫不度万民之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睿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法则,以桀、纣、楚、秦为深诫。而乃自暇自逸,惟宫台是饰,必有危亡之祸矣。君作元首,臣为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阜虽驽怯,敢忘诤臣之义?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睿。谨叩棺沐浴,伏俟重诛。(借古说今,以史为鉴!)
表上,睿不省,只催督马钧建造高台,安置铜人、承露盘。
又降旨广选天下美女,入芳林园中,众官纷纷上表谏诤,睿俱不听。
曹睿之后毛氏,先年睿为平原王时,最相恩爱,及即帝位,立为后;后睿因宠郭夫人,毛后失宠。
郭夫人美而慧,睿甚嬖之,每日取乐,月余不出宫闼。
是岁春三月,睿同郭夫人到园中赏玩饮酒。
郭夫人问:何不请皇后同乐?壑言:若后在,腾涓滴(极少量的水)不能下咽也。遂传谕宫娥,不许令毛后知道。
毛后见睿月余不入正宫,只听的乐声嘹亮,乃问:何处奏乐?
一宫官启言:乃睿与郭夫人于御花园中赏花饮酒。毛后闻之,回宫安歇。
次日,毛皇后正迎见睿于曲廊之间,乃笑言:睿昨游北园,其乐不浅也!
睿大怒,即命擒昨日侍奉诸人到,喝令宫官将诸侍奉人尽斩之。
毛后大惊,睿即降诏赐毛皇后死,立郭夫人为皇后(滥杀无辜者,无理性可言!)。
朝臣莫敢谏者(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幽州刺史毋丘俭上表,报称辽东公孙渊造反,自号为燕王,改元绍汉元年,建宫殿,立官职,兴兵入寇,摇动北方(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睿大惊,即聚文武官僚,商议起兵退渊之策。
未知何以御之,且看下文分解。